第41章
顧奕又順著接下來的名單往下看了幾眼,眉頭皺得越來越緊,這些名單上的名字多多少少他都有所耳聞,他歎了一口氣,心裡有些崩潰,這哪是派遣資深軍官前來參加考試,倒不如說這次競賽任務根本就是淩琛家裡開的茶話會。
一番歎息後,顧奕翻到了名單的最底部,終於看到了本次任務的主辦者。
【詹姆斯·瓊】
顧奕:“”
此時,另一邊的基地特遣辦公室裡,詹姆斯忽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通話那頭傳來一陣關懷的聲音:“老詹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怎麼老打噴嚏?”
那聲音低沉磁性,非常有辨識度。屬於乍聽都能讓蟲心神一動的聲線。
“我也不知道,”詹姆斯揉了揉鼻子,“也許是你們想我了,不過沒有關係,沒事多想想我工作的不易,等我回去後讓你媳婦給我提一下加班費,我還是很樂意的。”
通訊那邊傳來幾聲隱隱的低笑,“行,不過工資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你得問問淩炡的意見。”
詹姆斯有些無奈:“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話說晏總,你每年光是在全星係投資產業都不止十位數了,賺那麼多錢,都哪裡去了?”
通訊那邊停頓了兩秒,慢悠悠地道:“不瞞您說,上交了。”
“上交了?”詹姆斯挑了挑眉,“可是上次我明明看見晏總往辦公室的飲水機背後的電池槽裡塞了兩疊鈔票”
“好好好好”晏修打住了詹姆斯的危險發言,“你要多少?我這就給你加。”
“還是晏總大氣。”詹姆斯像是終於逮到了晏修的辮子,嗬嗬地笑了起來。
晏修立馬切換話題:“算了,先不聊這個,淩炡讓你去第一星係查看情況,你查出什麼來了?”
詹姆斯手指點了點桌麵:“這個啊,挺多的,晏上將想先聽哪一個?”
“撿重要的說。”
“重要的啊那應該是你們最近在關注的塔利恩海盜們的動向,經過我們的調查,他們這次應該在第四星係的塔特星有一個比較大的窩點。”詹姆斯說,“這也是我和晏上將通訊的原因之一,聽說您跟特威爾海盜有過交情,所以還是得讓您秘密通知一下他們的領頭,塔特星的一切動向已經在聯盟的監視之下,他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詹姆斯的意思很明白,聯盟不希望同時和兩股勢力起衝突,如果有可能,他們更希望和域內海盜達成合作關係,畢竟域外海盜的危害可不止打劫過路費那麼簡單。
晏修自然是聽得懂這句話的含義的,他閒適地側倚著身後的沙發,烏黑柔順的長發順著胸前精致的軍部勳章垂縷而下,哼笑一聲:“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敢不聽話。”
詹姆斯道:“不過上將,我其實還是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是關於塔利恩海盜首領‘赤霄’的來曆,聽說他當年是被驅逐出四個星係之外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讓他對現今的聯盟有這麼強的敵意?”
“那你還記得當初在聯盟成立之前因為勾結帝國朝廷黨羽,謀害蟲皇,被行斬殺之刑的舊帝國官員簡·伯特嗎?”晏修說道,“赤霄是他唯一的養子,但當初伯特犯下殺身之大罪,按照舊帝國律法當誅九族。”
當時適逢舊帝國製度被推翻,新聯盟成立,製度被廢除後便留了赤霄一命,隻將其驅逐出境,誰知後來他竟勾結了一部分帝國舊部殘黨,成立了最早時期的塔利恩。
起初的塔利恩隻是以偷渡為生,生活得十分艱苦,後來竟意外在域外發展了起來,但由於當初的聯盟並沒有完全重視這個勢力,導致對方的科技和實力飛速發展。
由此可見,塔利恩在這個階段一定是受到了某些域外文明的支持,否則按照他們的能力和水平根本不可能到達今天這個地步,光是聯盟在往日戰役中攔截的各種科技產品和生物藥劑就已經超過了當今聯盟最頂尖的研發水平了。
詹姆斯微微思忖:“赤霄想要報仇很正常,但是那些域外文明又為什麼要幫他們?”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幫忙那麼簡單。”晏修神情嚴肅,“他們是想徹底摧毀聯盟的文明秩序,讓聯盟不複存在,而對於每一個不同勢力和種族的生命和文明來說,宇宙就像一個龐大的黑暗森林,我們無法預測到森林中是否有與我們一樣的捕食者,也很難獲得彼此間的信任和有效溝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乾掉對方。”
這番話再次讓詹姆斯陷入了深思,他摸了摸自己因為幾天沒打理而略帶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無論是那些域外文明,還是我們自己,其實都一樣,都希望自己發展得更好,除了爭取自身生存環境之外,又因為懼怕未知而產生各種猜忌,最後對另一方痛下殺手,侵略,亦或是銷毀。
“對了,還有那個孩子,他最近的情況怎麼樣了?”
詹姆斯忽地反應過來,哦了聲:“你是說顧奕?”
“嗯。”晏修緩緩向前傾身,端起麵前剛泡好的咖啡,聞了聞,“據我所知,塔利恩前段時間搞的那個實驗,顧奕是他們目前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這麼重要的成果卻被聯盟截了胡,枉費他們還花那麼大力氣盜了那位上將的墳,不得有所行動才行?”
詹姆斯一直都挺佩服晏修的運籌能力,“這都讓你猜中了,你彆說還真有,前段時間顧奕在特遣署出任務的時候遭遇過一次刺殺,和你親愛的寶貝兒子一起困在了零下九十多度的冰凍室裡,好在他們最終都沒事,我也猜到會是這樣,畢竟是你和淩炡的兒子,怎會輕易”
“你說什麼?”晏修忽然放大了聲音,“淩琛怎麼了?!”
詹姆斯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他就知道晏修會是這個反應
“呃,我的意思是,您的兒子救了那孩子,讓他們原本水深火熱的氣氛變得和睦了許多,”詹姆斯尷尬一笑,“你看,我也是為了聯盟的未來著想嘛,他們兩位上將如果能夠好好合作,日後肯定能大有一番作為。”
“他倆怎麼出的任務”晏修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了口氣,“老詹彆告訴我你把淩琛和一個雄蟲安排在一起了?”
詹姆斯:“”
晏修:“”看來就是了。
“不行。”晏修鄭重地敲了敲桌子,“你有沒有和淩琛講過顧奕的事情?”
詹姆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沒有,但這有什麼關係?他們都是聯盟的上將,為聯盟立下汗馬功勞,郎才雌貌的,多般配,我都已經安排他們住了一段時間了。”
電話那端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過了好幾秒,晏修才咬牙切齒地說出一句:“詹姆斯,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詹姆斯:“”
晏修冷靜了片刻,開口:“顧奕從來到聯盟開始就是在淩炡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沒蟲比我們更了解他的想法,萬一他以後有什麼問題,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他輕歎一聲:“讓你看個蟲怎麼這麼不靠譜……”
詹姆斯:“”
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顧奕這次沒有亂跑,非常老實地在淩琛旁邊待了幾個小時,端茶送水,殷勤不斷,就連下午的提神咖啡都是在他親自品嘗,確定溫度過後才送到淩琛的麵前。
淩琛毫不在意地將顧奕品嘗過的咖啡拿到麵前,對著顧奕咂巴過的杯沿就喝了下去。
彼時正好有一位小軍官前來遞交報告,看見了麵前的一幕,眼睛瞪得都快要趕上銅鈴了。
淩上將不是出了名的潔癖嗎?
但當他將目光從淩琛手裡的杯子轉移到顧奕那張俊臉上,忽然有些明白了。
果然顏值才是最大的殺手鐧啊。
顧奕笑了笑,站在淩琛的對麵說:“上將,等會兒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淩琛淡淡道,“直接回宿舍,至於你之前問我的那些問題,等回去我就把案件資料都調給你,你對著上麵查就可以。”
顧奕點頭答應:“行,那不如讓我送上將回去。”
淩琛看了顧奕一眼,又悄摸摸地收回視線,嘴角不經意翹了翹。
最終兩蟲還是在一路默不作聲的並肩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冬日的天氣還是帶著幾分難以忽略的寒冷。
這裡是一條林間小道,顧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走得好好的就被擠到這條路上來了,本來想提醒,但看上將一臉嚴肅的樣子,終於還是沒敢吱聲。
他們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顧奕心裡癢癢的,他吞了一下口水,目光斜向淩琛的方向。
下一秒,他抬手勾住了淩琛的左手。
淩琛肩膀動了動,回臉朝顧奕望了過來,然而下一秒對方又飛快鬆手,微笑道:“還挺暖和的。”
“有什麼話就直說。”淩琛歎了一口氣。
顧奕平常臉皮其實挺厚,但偏偏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又變得薄了起來,死活都不願意承認其實他就是想趁機摸手。
淩琛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顧奕的手,使勁捏了一下,挑眉冷笑:“好玩麼?還暖和嗎?”
顧奕被捏得生痛,硬是忍著扯出了個勉強的微笑:“暖和”
兩位幼稚鬼就這麼互相捏著手回到了住所。
顧奕將之前抽空從食堂買來的飯菜從儲藏櫃裡拿了出來,簡單加熱後和淩琛麵對麵吃了一頓便餐。
現在他們的生活已經達到了幾乎同步的水準,無論做什麼都得有對方一份。
淩琛也逐漸適應了和顧奕在一起的生活,吃飯後繼續辦公,晚上又在客廳裡和顧奕看了會兒新聞。看著看著兩個蟲就不自覺地依偎到了一起。顧奕將手裡沒吃完的薯片遞給旁邊的蟲一片,淩琛接過被顧奕啃了一半的薯片,麵無表情地遞了回去,又重新在對方的薯片袋裡掏了一片,啃了一半,遞給顧奕。
顧奕:“”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地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終於到了晚間休息的時刻。顧奕洗完澡,躺在床上閉了一會兒眼,接著又起身將淩琛交給他的案件資料從第一隻文件上點開,麵前彈出一係列標注索引。
顧奕點開最頂上那隻案件信息,看見了一封匿名郵件。那份郵件上附帶了好幾張由顧奕之前秘密簽名的放行通行令,而那張放行令的放行對象,正是那些裝滿塔利恩違禁物的運輸艦。
郵件上甚至詳細地標出了某些中級軍官的姓名,以及與塔利恩有牽連的相關證據,最後,聯盟也在一些塔利恩的小型窩點找到了切實的證據,而那些軍官不僅僅同塔利恩有來往,更是和顧奕聯係密切,看上去基本坐實了顧奕通敵的證據。
但是這個舉報者是誰?
正當他想要往下翻找更有用的消息時,臥室的門被打開了。
顧奕抬眼便見淩琛出現在他的門口,全身都打了個激靈。
淩琛剛剛洗過澡,身上的睡衣換了一套,更顯眼的是他臉前上抱著的那隻灰色枕頭,配著上將那張英俊的,理直氣壯的臉,看著讓顧奕尤為心虛。
臥室內燈光大亮。
淩琛眯眼朝這邊投過來一個高位者的俯視,吐字清晰:“你睡得著麼?”
顧奕:“”
第42章
顧奕自然是睡不著的。
尤其是當淩琛這樣走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更睡不著了。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看見淩琛穿成這樣站在他的麵前了。
“你也睡不著?”顧奕放下了手中的資料,朝淩琛看過去。
顧奕看彆的雌蟲,就算各方麵身材再好也沒有多大的感覺,甚至還會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比較雙方的身材上麵,獨獨在看淩琛的時候,總是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天然的引力。
那雙灰紫眼睛總是斂著他猜測不到的想法,顧奕在被這種視線注視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種將要被看穿的感覺,這感覺讓他有點不是很自在,但他並不排斥。
淩琛走過去站在了顧奕右邊的櫃子旁,挨著顧奕的床頭看過來:“最近事務變多了,精神壓力有點大。”
“上來吧。”顧奕一邊微笑著,自覺地給對方騰出了一塊位置,現在他已經能夠非常準確地分辨出淩琛每一句話的意思,對精神安撫這種事情熟地不能再熟了。
淩琛將手裡的枕頭放在了他旁邊的位置,趴在了上麵。
顧奕伸出兩隻手捏在淩琛的肩膀上,過了一會兒,問道,“這樣可以嗎?”
淩琛闔眼嗯了一聲。
顧奕貼在淩琛的耳邊,小聲說:“有句實話,不知道上將想不想聽?”
淩琛趴在麵前的枕頭上,語氣溫柔:“說吧,什麼實話?”
“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夢想有一天可以鍛煉成你這樣的肩線,還有這——三角肌。”顧奕說完,順手就朝對方的胳膊上捏了一把,手下的肌肉硬朗飽滿,既不過分賁張,也絲毫沒有瘦弱的感覺。
其實不光是肩線和三角肌,顧奕尤其喜歡淩琛的胸肌和腹肌,綜合一下,淩琛以前除了脾氣不討他喜歡之外,其他方麵的條件簡直就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型,之前礙於雙方的身份,他一直拉不下臉承認,如今沒什麼顧忌,想說什麼便說什麼,自然也就沒考慮到淩琛的想法。
淩琛正趴在床上,聽到這話忽然側過身子,麵朝著顧奕的方向輕笑一聲,“哦?所以這話的意思是,你從很久以前就暗戀我?”
顧奕:“”
他有點懵,竟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解釋。
“看你這表情,就是承認了?”淩琛打量著對方的臉。
“沒有。”顧奕輕咳,喃喃,“我有什麼好承認的”
他萬萬沒想到淩琛居然那麼會撩,好幾次都差點讓他招架不住,這是他一直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的事實。
再這樣下去,他說不定真的會顧奕停止了思考,不敢再往下想,所以他現在對淩琛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一種感情?
淩琛說著,眯眼,“若真是這樣,那麼你之前的那些舉動放在基地軍規裡,都屬於勾引軍官的違紀行為。”
顧奕皺眉:“你說什麼?”
淩琛不鹹不淡:“你暗戀我,又求之不得,所以故意與我過不去,這也算一種變相勾引。”
顧奕:“”他真的很難想象,這句話居然會有一天能從淩琛的嘴巴裡麵說出來
他就這麼看著淩琛陰陽怪氣的表情,心裡愈發不是滋味,漸漸將身上的精神力釋放出來,想要給淩琛一個威懾,讓對方知道他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很快,淩琛臉上的表情就變了,不動聲色地朝顧奕的方向移動了一下身體,從原先的趴著變成了側躺,最後,乾脆用手拉上了顧奕的胳膊,聲音沉緩磁性:“還不能說了?”
顧奕與淩琛對視,喉結動了一下,又動了動。
淩琛撥開了自己領口的第一顆紐扣,露出白皙的皮膚,將顧奕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胸口,輕輕闔上眼簾:“感受到了嗎?你的精神力對我產生的影響,”他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你得清楚,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況且在我這裡,你更得清楚一件事”
“你跑不掉。”淩琛唇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將顧奕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按得更緊了些,那一瞬間,他眼睛裡的冷意毫不遮掩,又歸於平淡。
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抓到你。
手下的溫度讓顧奕心跳加速,他有些猶豫地朝麵前咫尺距離的淩琛看了過去,那雙潔白有力的蟲翼正慢慢展現在他的眼前,淩琛抓住他胳膊的手就像鐵鉗,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幫個忙,碰一下”清啞的聲線傳進顧奕的耳朵裡。
顧奕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淩琛的翅膀上,順著溫滑的弧度輕撫。
他的指節摩挲過淩琛光滑的肩頸,帶來一陣陣戰栗。
他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想這麼做,但身體無法控製,就像呼吸一樣,不能停止。
這個樣子的淩琛,隻有他見過。
他們的精神力再一次發生波動,像兩股衝天巨浪交彙一處,劇烈地撞擊在一起,淩琛仿佛聽到了耳旁海潮升起的聲音,帶著細密而隆重的雷鼓之聲。
眼前似乎閃過了一道白光。
耀眼的光芒劃破天際,刺破了這無儘的黑暗。
淩琛雙手扣在床頭,五指關節被攥地發白,身上的汗水順著脖頸滴落而下。
顧奕抓住淩琛的肩膀,用力地將信息素注入他肩頸的腺體上。
淩琛大腦忽然一空,回臉望向顧奕,或許是因為痛苦,那雙灰紫的眸子泛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在點點光源中反射出細碎的閃光,眼角帶紅,長睫毛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似是有幾分天見猶憐的風姿。
顧奕終於又看到了這樣的表情,心底逐漸生出幾分複雜的情感,淩琛眼睫下的那雙眼睛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防備著他,或隱忍,或打量,或算計,又或者單純地看不慣,他早已習慣,但顧奕卻格外喜歡被上將這樣注視的眼神,他的眼裡全是他,也隻能有他。
他抬手抓住淩琛窄腰,俯身在對方輕綿的痛呼中將舌尖抵入他燙熱的口腔,唇齒交纏的那刻,顧奕聽見對方嘴中輕吐的詞彙,“顧奕”
顧奕喜歡聽淩琛這樣叫他的名字,每當他聽見淩琛這樣叫他,他的心就又軟了好幾分,恨不得就這樣和對方永遠在一起。
下一秒,他鬆開了淩琛的下頜,便聽對方氣喘籲籲道:“你個王八蛋”
顧奕:“”
痛楚裡帶著幾分享受。
顧奕再次狠狠地扭住了淩琛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次,他是清醒的。
他知道彼此再也逃不過這一劫,糾結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個吻,凝結了雙方數十年的孤獨與渴望,讓他們的心靈與身體在那一刻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淩琛全身的細胞都沸騰了起來,指節叩著雕工精致的紅木板麵,逐漸泛白。
事實上從他們朝夕相處的幾十年作為端點開始,彼此的腦海中便日日是對方的身影,而越是強大的蟲族,慕強的心理就越重,如此往複,他們之間便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情感,也許是尊重,又或許是一種原始的征服感,而一旦這其中發生了某些扭轉,他們的關係就有可能迅速發生變化,曾經的斥力有多強,引力便有多重,最後便會像磁鐵一樣撞擊在一起,不可分離。
淩琛想要進入顧奕的世界,他對於顧奕不僅是好奇,甚至還想占有對方。
從他第一次抱住顧奕開始,到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惡魔在叫囂著,想要吞噬掉對方。
但他是聯盟的上將,身上擔負了太多的責任。
“你知道嗎”淩琛抓住顧奕伸過來的手,喘息著,“我從小就被身邊的蟲當成異類每當他們看向我,那些眼神就讓我感到崩潰”
顧奕聆聽著淩琛的訴說,貼身湊到對方的背後。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身邊便再沒有值得互相信任的同齡蟲
對他來說,能取得雙方的信任,確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而再堅固的友情,都有可能在不為所知的時候產生破裂與背叛,更何況普通的同黨。
可是這一次,淩琛感覺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有預感,顧奕以後絕對不會背叛他,即使這種預感很微小,可就是那麼一點點的差彆,讓他看到了希望。
顧奕並不想帶著這名上將墜入深淵,可每一次的觸碰和擁抱卻像一道明亮而微弱的光芒,照入他黑暗的百年,讓久居深淵的自己得到了救贖。
這種衝擊力是任何言語都無法比擬的,以至於雙方都有些失控,腦海裡隻剩下瘋狂的占有與侵略,幾次親吻過後,意識逐漸迷離,顧奕箍著上將纖韌的腰,語氣寵溺壓迫:“看清楚我是誰?”
淩琛早已沉淪在亟需宣泄的欲望中,咬著對方的手指,口齒麻木地押著沙啞的嗓子:“顧奕顧上將顧王八蛋指揮官”
他不顧一切地亂喊一通,最後被顧奕溫柔糾正。
顧奕:“聽好,從今天開始,你要叫我雄主。”
“王八蛋”
“聽話,叫雄主。”
“王八蛋王八”
然而最後一句聲音還未落下,淩琛的嘴便被顧奕牢牢地堵住。
強勢的侵占讓淩琛腦子裡混亂無比,窄韌的腰線塌了下去,他強忍著即將呼出口的聲音,眼角再一次模糊了起來,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動作。
第43章
他們就在這樣瘋狂又掙紮的矛盾中放縱了整整一個晚上。
清苦的蛇果信息素濃鬱,將室內的小蒼蘭信息素衝擊地七零八碎。
淩琛被顧奕摟在懷裡,理智早已隨著雙方精神力的融合而煙消雲散,隻有無窮無儘的快意與解脫。
雙方的枕頭被浸濕了大片,分不清究竟是眼淚還是汗水。
淩琛不得不承認顧奕就算變成了雄蟲,那股源自內心的野性與狠戾也絲毫沒有因此折損半分。
但就是這樣的顧奕,讓淩琛著了迷,尤其是當那雙烏黑的,帶著壓迫和柔情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想要就這樣被對方主宰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強烈的感覺,但至少他現在無法拒絕。
若是放在很久以前,他一定覺得自己瘋了。
他看重顧奕的天賦,畢竟是他親手領進門的,顧奕也是他注意最多的兵,他知道這個蟲的抗壓能力很強,便往極限逼他,畢竟戰場不是伊甸園,隻有比誰夠狠心,夠強大,必須萬無一失,即使這可能會讓顧奕恨上他,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如今的淩琛卻被那個曾經被他打壓地忍氣吞聲的後生壓地喘不過氣來,是那麼地讓他招架不住,滿心滿眼裡都想著這個蟲。
仿佛心底有一塊殘缺的部分被這種溫柔填補,修複了他心中積鬱多年的寂寞與孤獨,他看著顧奕陶醉的表情,眼底的情意漸漸隱藏不住,可這又是那麼地荒唐,他居然會和顧奕在一起,他居然會和他沉淪在這樣的世界裡。
顧奕幾乎記不清他們到底折騰了多少次,等到雙方都累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將淩琛抱進了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過他們緊貼的肌膚,淩琛連喘氣都帶著虛音,卻還是眯著眼朝顧奕望過來。
顧奕下意識抬睫,此刻的上將雙目微睜,眼尾在曆經萬般情潮後仍舊帶著未散的淺紅,唇色鮮豔得像晨陽下盛開的玫瑰,晶瑩透亮,脖頸自下頜開始沾著斑駁的吻痕,層層疊疊,青紅交加,瞬間染上了不可言說的曖昧。
他就如同上帝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從頭到腳的每一寸都是完美,薄厚適中的肌肉反而讓他增添了幾分性感與魅力,褪去了軍雌的剛俊冷毅,將他作為雌蟲的美貌儘數展現了出來。
當淩琛這樣看過來的時候,顧奕心中的欲|火便再次燃燒了起來。
他忍不住輕咬上對方的肩膀。
淩琛抓著浴缸邊緣的手指倏然收起,仰頭喘息了幾聲,水流順著指節滿溢在地。
顧奕魘足地看著上將隱忍的眼神,手指抹過對方微紅的臉頰。
他將淩琛翻了個個兒,就這麼抱著他。
他以前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這麼想要他,他喜歡淩琛這樣看他的表情,喜歡對方的聲音,甚至連上將身後的兩個淺淺的腰窩都是那麼地吸引他。
不管怎樣,他都得承認,他已經喜歡上了淩琛。
顧奕伸出手指,用指背輕輕地從淩琛的額頭蹭到眉骨,再到鼻梁,嘴唇,喉結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這名雌蟲是屬於自己的,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第二天早上,顧奕還沒起床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意識清醒的那一刻,他感覺身上的肌肉有些酸痛。
床邊空蕩蕩的,隻有他自己躺著,屋子裡像是經過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床單枕頭,拖鞋被子都沒有在它們應該待著的位置上,空氣裡混合著清甜信息素的味道,衝得顧奕頭有點昏。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正聽見門口被敲響,屋外傳來一陣清冷低啞的聲音:“起床了。”
顧奕這才意識到是淩琛在叫他,腦海裡很快響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和淩琛
他側過頭,看見滿地狼藉,各種紙巾混著被單和透明套,看著就讓他臉頰發熱,非常不好意思。
聽到淩琛叫他,顧奕非常迅速地給自己換好衣服,出了門。
一切還是像往常一樣。
淩琛早已將準備好的早餐備在了桌子上,自己則坐在餐桌的另一邊,捧著一遝全息報刊認真看著,“起來了?”
顧奕走到餐桌旁,嗯了一聲。
他看著麵前被仔細擺好的餐具,心底慢慢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從小便生活在一個完全畸形的,姑且稱之為家庭的地方,他的雌父給他的愛太有限,自那之後他從未被什麼蟲關心過,在他的世界裡,感情成為了奢侈,他從未想過要和什麼蟲共度一生。
可就在剛剛的時候,他動搖了。
他看得出來淩琛的仔細,這樣的蟲全心全意待他好。
這讓他原本墜入寒淵的心臟竟無端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就像化去冬雪的暖風,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甚至讓他有些上癮。
“今天我們要進行一場訓練,準備好後就出發。”
“好。”
“據說今天有不少軍官會一同從其他星係前來參觀助陣,你訓練的時候注意點兒,儘量不要和那些蟲起什麼衝突。”
“我和你在一起,能起什麼衝突?”顧奕笑了笑,看了過去,“怕是根本沒機會吧?”
淩琛拿著報刊的手動一下:“也是,你就和我待在一起也好,也省得麻煩。”
顧奕看著淩琛筆挺的白色製服,配上那雙戴了半隻的軍用手套,目光斂了斂,想起昨天晚上那雙手抓在他後背上的力度,到現在還火辣辣地疼著。
一切準備就緒後,顧奕跟隨淩琛來到了訓練場。
顧奕選了一把射程配槍,跟隨淩琛選了單兵作戰,來到了一處野外大型模擬訓練場上。
“這裡來往訓練的軍官並不多,由於現在的時間並沒有精準劃分勢力範圍,因此我們選的勢力和地點都是隨機的,不一定會遇到什麼樣的敵軍。”淩琛邊說邊走,朝顧奕望了過來。
顧奕點頭“嗯”了一聲。
但比起擊殺狀況,顧奕則更關注他自己的訓練情況,以及和淩琛之間的配合能力。
他們剛剛抵達訓練場便朝著整隻場地最為複雜的地形前進,那裡叢林密集,四處都是山路溝壑,非常考驗參賽者的觀察應變能力。
如顧奕所說,他們一路並沒有遇上能夠與他們匹敵的蟲,每當淩琛發現有蟲的時候,顧奕很快就已經製定好了攻擊路線,兩個蟲就像天生默契一般,硬是團滅了成員高於他們好幾倍的小隊。
淩琛的反應能力極強,拔出配槍就從天際一躍而下,手法果斷地朝對方發起進攻,基本等到那些蟲看見對方的身影時,已經被擊中了,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其中還有好幾名被繞後打配合的顧奕直接清理。
他們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就連淩琛都驚訝了一下,不愧是聯盟當初出色的指揮官,沒想到過去了那麼多年,顧奕的戰地意識竟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他之前著實是有點小瞧對方了。
那些蟲還以為遇到了包圍,結果等到判定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了一支雙蟲的隊伍,下巴都差點驚掉了,剛想罵街。
但當他們看見了淩琛和顧奕的名字後,又不自覺地閉了嘴,他們心裡很清楚,這種情況大概率不是係統Bug。
因為淩琛的存在就是個bug。
而經過了幾輪這樣的訓練後,顧奕忽然覺得無聊了起來。
這裡不比戰場,所有蟲都隻是抱著訓練的態度來試試手,根本沒有縱觀全局統籌規劃的能力,單憑誰的實力強就直接碾壓,放在他倆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的挑戰性。
顧奕這麼想著,將目光移動到還在前方探路的淩琛身上,懶洋洋地開口:“親愛的上將,你不覺得這樣打很無聊麼?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淩琛挑眉:“你想要什麼挑戰?”
“不如這樣,你給我二十秒時間讓我找個地兒躲起來,二十秒後你來找我,若你能在三分鐘之內將我製服,算我輸,你想怎麼處置都行,如果不能,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想要什麼?”
顧奕勾了勾嘴角:“不多,正好我前段時間被扣了三個月工資,你幫我補上。”
“想打劫就直說。”淩琛不屑地衝顧奕冷笑一聲。
“來不來?”顧奕來到淩琛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又不虧,還是說你怕輸給我?不敢來了?”
淩琛無所謂地瞥了顧奕一眼:“隨便。”
顧奕得到應允,很快便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淩琛在原地數了二十秒,立即轉身朝林中的某個方向走了過去,很快就找到了一處生長著灌木和高樹的地方。
軍雌的五感尤其敏銳,對於淩琛來說,顧奕的藏匿根本就是小把戲,純粹是在過家家。
他快速地給手裡的配槍上了膛,對準叢林的某個部位開了一槍,而就在那一刻,淩琛的瞳孔忽然緊縮。
叢林裡突然蹦出來一隻受驚的灰兔。
他上當了。
身後飛快地傳來一陣側風,淩琛迅速轉身,抬起胳膊便格住了顧奕的一記側踢。
“不愧是我們的淩上將,反應就是快。”顧奕甩了甩手腕,一拳朝淩琛揮過來。
這拳頭的力道絲毫沒有留情,淩琛幾乎能聽到拳風貼著他耳邊呼嘯的聲音,堪堪躲了過去。
兩蟲對峙了幾招,轉眼便過去了半分鐘,淩琛一把攥住顧奕的胳膊,抬腿踹過去,卻忽然被顧奕側身抱住了身體,兩蟲直接扭倒在了身後的灌木叢裡。
顧奕抬手擋住淩琛襲來的幾次鎖喉,幾番想要掙脫都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
他緊緊地用雙腿和身體纏上了淩琛的全身。
這個姿勢根本不給雙方生擒他的機會,可以說是拖延時間的絕佳策略,畢竟對於他來說,隻要在規則之內贏了便是勝利,什麼手段根本無所謂。
淩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無賴,又氣又笑,“你跟我耍這招?”顧奕根本就是想訛他罷了。
“那你就錯了,”顧奕氣喘籲籲地,“畢竟我隻說三分鐘內製服我,又沒說我要用什麼手段,這樣你不是也奈何不了我?”
這話說得極其不要臉,淩琛不知道該誇還是該罵他了,氣急之下直接仰頭咬住了顧奕的唇。
冰涼的唇直接咬了過來,顧奕被這麼一惹,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種種,目光再次不經意掃向了對方緊扣的領口,誰能想到在那之下還有他昨日留下的證據,他思緒一熱,伸頭便回咬了過去。
兩位誰也不放過誰,拚了命地親在了一起,身後的灌木叢被他們折騰地四下搖晃,遠遠看上去就像木叢在動,頗有一種無風自動的詭異感。
淩琛托住顧奕的下頜,吻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對顧奕捉弄他的報複。
顧奕嘴唇被咬得發麻,發出了微弱的嗚咽。
“疼”
淩琛並沒有停下,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活該。”便繼續吻了上去。
正當此時,淩琛忽然感到頭頂傳來一陣簌簌的聲響,目光忽然一閃,立刻停下了動作。
顧奕這才緩緩睜眼,第一眼便看見了他們上方站著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黑發蟲族,不過對方容貌雖生得極其俊朗,卻有著一雙灰色的眼睛。
不知為何,顧奕隻覺這蟲眉宇間竟有幾分似曾相似之感。
下一秒,淩琛便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陣耳熟的聲音。
“哥?”
顧奕頭皮一緊,不敢置信地朝那名黑發少年望去。
世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淩琛:“”
顧奕:“”
第44章
淩琛鬆開顧奕的胳膊,轉頭向身後看去,脫口道:“明瑾?”
晏明瑾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聯盟的大型訓練場一般都是通過傳送係統將使用者傳送到使用地圖上,裡麵有花花草草野兔子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方才他走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草叢裡是什麼野兔子,誰能想到這麼巧,他居然能在這裡遇到淩炡,還是這麼尷尬的情況下
但比起這個,晏明瑾更多的則是對於他親哥在野外抱著另一名雄蟲吻得那麼激烈的震撼之感。
顧奕被晏明瑾這麼看著,愣了愣,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聽說過淩琛有兩個弟弟。一個叫晏明瑾,前兩年剛入的伍,就是他麵前的這位,另外一個叫晏明熙,家中年齡最小,十幾歲的樣子。
由於淩琛是他們家裡最年長的哥哥,他的雄父便讓他隨了雌父的姓,否則按照當今蟲族的普遍習俗,淩琛恐怕應該叫晏明琛
這兩個弟弟顧奕都沒見過,如今竟是以這種方式見了麵,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怎麼在這兒?”淩琛的聲音不算冷硬,但興許是剛剛被突然打斷的關係,他的心情並不是特彆好。
晏明瑾也蒙了,他從小對他的這位哥哥就有著打心底的崇拜之感,剛才那一幕著實沒有預料到,便解釋,“我我是隨塞維亞部隊來的。順便來這裡找……找找戰地的手感”
他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
晏明瑾聲音越說越小,一雙灰眸往旁邊掃去,臉頰顯而易見地浮現出了兩道紅暈。
顧奕一眼便能看出這弟弟的年齡恐怕並不大,而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底忽然泛上來一股莫名的羞愧感,他們這樣會不會把這麼年輕的孩子帶壞了?
淩琛則率先避過了話題,吸了口氣,緩緩開口:“父親也來了?明熙上學怎麼辦?”他就這麼靠著旁邊的樹坐了過去,看上去姿態自然,事實上他實在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顧奕則隻想趕緊結束現在的場景,學著淩琛的樣子倚靠在另外一棵樹上,兩個蟲就這麼一左一右,像兩個鎮門石獸似的端在晏明瑾的麵前。
晏明瑾迎著二位火辣辣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摳了一下額角,笑道:“明熙他這兩天請假,想跟著父親過來看看你,正好那二位最近也來這邊給兩個基地的比賽做特約考官,按照每年的常例給這次的比賽評分。”
“所以?”淩琛挑眉。
顧奕吞了吞口水,平常沒事的時候感覺不到什麼,但一提到淩琛的兩位父親,不知怎地,他忽然感覺心底有些不踏實
晏明瑾:“雌父和雄父的話大概得等明天了,但剛剛關叔還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明熙已經提前一天來到基地,還說想見見你。”
“關聞?”淩琛看著對方,“他都一把年紀了”
這位關叔就是他們家裡的管家,以前淩琛年紀略小時都是關聞負責接送,這會兒直接把明熙提前送到基地來,不知道是想乾什麼,難不成是想讓他帶孩子?
“嗯”晏明熙垂下一雙烏長的睫毛,“其實我還有一個請求,能不能帶我也參觀一下你住的地方?”
他還從來沒見過淩琛在基地住的地方。
淩琛抿了抿嘴。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那麼多閒心去關照帶孩子的事情,隻覺得有些頭疼,但又沒有辦法,畢竟由於他當初執意要到前線來,他的兩個弟弟從小就和他聚少離多,和家裡的溝通也越來越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重新見見,總歸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他就算再忙,這樣的機會本身也並不是很多,很快便答應了下來。
經過一番商量,淩琛帶著顧奕和晏明瑾回到了他們的宿舍。
基地裡很少有像淩琛這樣寬敞的地方,光平常不用的閒置倉庫就有兩間,其中一間還被改成了顧奕的臥室,晏明瑾剛進到房間便看到宿舍裡整潔的客廳,心說不愧是他的親哥,連宿舍都這麼霸氣。
淩琛把兩個蟲送過來後,本想回去辦公室繼續辦公,不料在這時腕帶忽然響了,裡麵發來關叔的消息,大概意思就是他的弟弟即將被送來他這邊,已經到了。
同時,晏明瑾也從上到下把淩琛的宿舍參觀了一遍,最後在淩琛麵前打開了顧奕的房間。
淩琛忽然從關叔發的消息裡回過神來,抬頭正見明瑾打開了顧奕房間的門,心頭一緊,剛想叫住對方卻發現為時已晚。
晏明瑾剛好推開那扇門,目光從混亂不堪的床頭延伸到床尾,顧奕最近起床都不怎麼收拾東西,尤其是今天早晨,還沒來及收拾便被叫了出去,是個蟲看到這一幕都知道昨晚上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去
晏明瑾直接被麵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回頭望向還在門口呆站的淩琛,接著將目光越過對方,落在不遠處在沙發中央閉目沉思的顧奕身上,壓低了聲音,“……哥,這事家裡還有其它蟲知道嗎?”
眼見這事是瞞不住了,淩琛隻得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不知道。”
晏明瑾並不知道顧奕和淩琛之間的關係,隻當是淩琛時隔多年終於找到了伴侶,高興地聲音發顫:“所以,你終於想明白了?”
淩琛抿了抿嘴:“最近先彆讓父親知道,可以嗎?”
“為什麼?”晏明瑾不是很明白淩琛說這話的意思,他的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了伴侶,這難道不應該是好事嗎?
“我和他”淩琛還想解釋,忽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知道了,”晏明瑾呼出一口氣,麵色平靜下來,“怕他們為難他?不過哥哥也不用擔心,隻要對方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又或者隨時可能叛變的定時炸彈,按照咱爸的寬容程度,這條件絕對夠了。”
“”
淩琛心說那可不是,顧奕現在這兩樣哪一個都洗不清乾係,他怎麼可能交代
“行,我不說。”晏明瑾答應得倒是很爽快,反正這事遲早都得讓家裡知道,也不急於這一會兒。
就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宿舍的門被敲響了。
顧奕過去開門,便見門口站了一名銀發幼蟲。
幼蟲沒想到開門的會是一個陌生蟲,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請問這裡是淩上將住的地方嗎?”
顧奕扭頭望向室內。
淩琛剛好將那扇門關上,無事發生一般地朝顧奕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家夥後,無奈道:“讓他進來吧。”
顧奕朝幼蟲微笑了一下,低頭看向他,看來這大概就是淩琛年紀最小的弟弟。
晏明熙的長相有一種獨屬於他這個年齡段未能褪去的幼態感,兩隻黑黢黢的大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就像一汪清澈的潭水,瞬間讓顧奕放鬆了警惕,這幼蟲著實太可愛了。
淩琛走到幼蟲的麵前,彎腰摸了摸對方銀白的軟發,笑道:“明熙,關叔呢?”
“被基地的守衛攔住了,”幼蟲將身後背著的,布滿灰塵的書包拍了拍,有些不服氣地撅嘴,“那些蟲說他沒有相關軍銜,打電話給爸爸也沒蟲接。”
屋內的蟲皆是一愣。
淩琛皺眉:“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旁邊有一個小門,底下有個小洞,我趁他們不注意,爬進來。”幼蟲說完,張開那雙灰不溜秋的小手,放到淩琛麵前,嘻嘻一笑,“那些蟲太笨了,根本抓不到我。”
顧奕:“得虧基地沒拉警報。”
淩琛抱臂深思,“的確,但這並不是因為他聰明,他應該慶幸自己還是個幼蟲,又長了一頭這樣的銀發,被抓了隻要說一句”他學著印象中幼蟲的樣子,“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雌父是淩炡,哥哥是淩琛,你們誰敢動我,我保證讓你們吃不了打包帶走我敢保證,絕對沒蟲敢抓他。”
話音落下,晏明熙沒說話,但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顧奕:“”
晏明瑾:“”
這孩子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接著,這個耗油的幼蟲便被淩琛拉去洗手間洗手了。
照顧幼蟲並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見狀,已經參觀過淩琛宿舍的晏明瑾悄悄趴在淩琛耳邊說了句話。
晏明瑾:“哥,我先撤了,你放心,將來我一定幫你在咱爸那裡說好話。”
淩琛:“”
晏明瑾說完便灰溜溜地撤出了宿舍,臨走前還朝顧奕拋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但接下來的一切卻讓顧奕感到這孩子似乎過分懂事了些。
整整一個下午,淩琛都在客廳處理文件,而晏明熙則非常安靜地待在一邊打著手裡的遊戲機,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有造出太大的動靜。
有的時候,過分安靜並不是一件好事情,但顧奕觀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這孩子究竟有哪裡不對勁,淩琛則根本沒心思去關注一個幼蟲,他還在思考最近塔特星上的動向,尤其是有關於顧奕的事情,最後他將顧奕之前遇刺的線索整理在一起,連同文本一起編輯給了對方。
彼時顧奕剛好將混亂的房間收拾乾淨,接到那隻文本,點開一看,足足三千多字,包括了淩琛的各種猜測和想法。
這兩位平常交流心得習慣了,便在相隔十幾米的地方互相編輯了起來,將房間內還有第三者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時間很晚的時候,淩琛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工作了好幾個小時,他將麵前的光腦關上,回頭看了一眼正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銀發幼蟲,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下了樓。
顧奕早知道淩琛會下樓,早已經將枕頭準備妥當,等到淩琛一開門,他便輕笑出聲:“沒跟你弟弟一起?”
淩琛鼻子裡輕嗤一聲:“我為什麼要和他睡?”
顧奕抿嘴笑了。
淩琛躺上床,顧奕再次摟上了淩琛的腰。
“隻是單純地睡覺而已。”淩琛淡淡道,他真的已經很累了,實在受不了再折騰一個晚上。
顧奕笑了笑:“好,聽你的。”他抬起淩琛的臉,吻上對方柔軟的唇。
而就在雙方都沉浸在彼此親密的舉動中時,在所有蟲沒有注意到的門縫一角,幼蟲輕手輕腳地將門把手轉開一個縫,露出半隻眼睛朝裡麵偷偷望了一眼,然後以一個極其隱蔽的動作將門重新關上。
接著,他重新打開手上的兒童腕帶,朝標注為“雄父”的信息欄發送了一條消息。
【爸爸,我看到他們在親嘴。】
“”
第45章
通訊那邊沉默了很久,大約過了十幾秒鐘的時間,屏幕上傳回來一條消息:【你確定?】
晏明熙則又將門縫打開了一點,悄悄拍了一張雙方依偎而眠的照片發了過去,並附言:【爸爸,你之前答應我,隻要我說了實話就給我買遊戲機。】
此時晏修的心思根本不在對方提的要求上,目光死死地盯著屏幕正中的兩個蟲,捏緊了掌心,心情複雜地將通訊界麵關閉,躺在了床頭歎了一口氣。
但無論他怎麼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心裡總是有一塊不舒服的地方無法平息,接著他又重新坐了起來,給遠在第一星係的詹姆斯發去一條通訊:【明天比賽的時候,把淩琛參賽負責的位置和信息傳給我。】
很快詹姆斯便傳回來一列名單,並附言:【您不是不打算進入考場?】
誰知晏修卻回了一句:【你問那麼多乾什麼?】
詹姆斯也不再追問下去,根據他的經驗來看,對方的心情並不是太好,字裡行間都能看出來晏修現在並沒有心情和他解釋,他飛快地回了一個“好的”,然後狗腿地將淩琛的所有信息都發了過去。
晏修收到消息後,朝身旁躺著的蟲看了一眼。
淩炡剛剛結束手頭的消息,麵前的麵板逐漸消失,他向晏修問道:“怎麼了,唉聲歎氣的?”
晏修看著淩炡的眼睛,愣了一下。
他們從結婚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而在晏修的印象中,好像無論時光如何變化,都無法在他身邊這個蟲的身上看到明顯的痕跡。
淩炡銀白的發絲垂在枕間,聲音帶著疲憊:“一晚上就沒停下來過。”
晏修本來想把顧奕的那件事情和淩炡交代一下,但猶豫過後覺得還是再等一下比較好。
根據他對淩炡的了解,若是讓對方知道他們的兒子和顧奕牽扯在一起,恐怕沒那麼多耐心和對方廢話,他怕淩炡萬一沒把握好一貫的嚴厲脾氣,招惹了那兩個孩子,事情就有可能沒那麼簡單了。
畢竟他並沒有完全的把握確定淩琛的心思,顧奕又是個不可控的因素,必須小心一點才行。
晏修想了想,道:“沒事,明瑾和明熙今天下午的時候到了銀翼基地,我讓淩琛去接應了一下,明熙年紀小,出了些小亂子,但左右問題不大。”
淩炡嗯了一聲,“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說著便側過身,麵朝晏修睡了過去。
晏修攏著淩炡,熟睡的淩炡還是那麼一如既往地好看,溫和寧靜,白膚透著微紅,每一寸皮膚都細膩無比。
他的三個孩子在這方麵都隨了雌父,獨獨性格參差不齊,尤其是淩琛,很難摸準他的性情,隻要是他想得到的東西,想儘辦法也會死死盯著。
若淩琛是真的和顧奕有什麼牽扯,那才是難搞,所以晏修想了想,認為強製措施肯定是不行的。
以防萬一,他必須先了解一下顧奕的各方麵情況,再者說,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就算他仍舊信任顧奕,也並不能保證對方以後還會做出來什麼其它事情。
因此無論顧奕和淩琛有沒有關係,他都有必要見見。
第二天下午,銀翼基地如期舉行了一年一度的模擬演練。
顧奕在準備區等待了很久,這才看見淩琛穿著作戰服從器材更換室裡出來。
他們這次選擇的是進攻路線,比賽規則也很簡單,隻要他們代表的聯盟方在對方提前布置好的演練區內找到代表星盜方保護的機密文件,並在規定時間內送回聯盟的基地,就算任務成功。
在此期間,除了本來就綁定在一起的搭檔屬於共同計分外,每個蟲的計分都是單獨列出來的,也就是說一旦他們有任何一方失分或陣亡,這個小隊就會被淘汰。
“準備好了嗎?”淩琛一出來就朝顧奕丟過來一把配槍。
“我有個疑問,”顧奕接過配槍,皺了皺眉,“憑什麼他們那邊可以隨意挑選武器?我們就隻有這個?”
“因為他們是守方,而我們這次模擬的是聯盟在兵力微弱的情況下突襲敵方大本營的場景,還有一點比較重要”
淩琛繞過身旁的武器架,停在顧奕麵前,“這次場景一比一真實模擬了塔利恩基地的真實現狀,所有的武器都是之前從塔利恩繳獲的最新型號,配備模擬彈,以及模擬疼痛感知訊號儀,真正起到了還原戰場現狀的效果,場次一共分為八場,我們屬於主場第一場,對應敵方主場第一場,從實力和作戰經驗上講,基本起到了公平公正的效果。”
顧奕哼笑:“突襲其實沒什麼水準,真正需要考驗的恐怕是團隊協作,我猜他們這次一定限製了我們的訊號範圍,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訊號。”
淩琛點頭:“的確是這樣。”
顧奕心想以他對戰場的熟悉程度,越貼近真實反而應該對他越有利,但就算他以前打了那麼多次勝仗,卻很少在戰場上遇到淩炡。
原因很簡單,正因為淩炡帶兵勝率很高,所以一般都會被分頭派往不同的戰場,自顧奕入伍以來便被分配在了銀翼基地,更何況銀翼基地還有淩琛的存在,他和淩炡自然湊不到一起,所以這次隨算不上和淩炡第一次見麵,卻算得上第一次在戰場上碰頭。
十分鐘後,顧奕跟隨淩琛進了場。
他們這次擔任的角色是先鋒,這也是顧奕提出的安排,而早在比賽開始的前一天他們就將本方大隊內所有的隊員位置都安排完畢了,克裡斯和菲特分彆負責左翼右翼,後方則由另外的隊員帶領。
顧奕往起始點大廳的正上方看了一眼,中央的全息屏幕尤其顯眼,這間起始大廳可以容納上千名觀眾,他的麵前還有一扇傳送門,隻要他們的方隊走進那個隧道,三十秒後就會被精準地傳送到比賽現場。
此時現場中央的解說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賽場現狀。
比賽開始,淩琛帶著身後的隊員入場,那名解說的鏡頭切到了場內機甲群的領頭位置。
“這邊一共還是派出了兩百艘機甲,根據聯盟方的安排,本次戰場的大批機甲群主要還是負責吸引敵方注意力,真正的精英則聚集在先鋒的突擊隊裡”
顧奕進場便跟隨淩琛上了一輛並不起眼的機甲,緊接著跟隨大部隊抵達了預定的位置,塔利恩05號基地,這座基地原本曾經是塔利恩在908航道上失守的基地之一,後來被聯盟按照仿真比例製作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模子,用來模擬練習,各方麵性能與真實現場無異。
“不如你來駕駛吧。”淩琛朝顧奕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笑了笑,“我相信以你對塔利恩的了解,對地形的了解絕對要比我自己要更熟練。”
顧奕苦笑一聲:“淩上將這是話裡有話?”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還是說……你不承認?”
“你想讓我承認什麼?”顧奕摸了摸鼻子,輕笑道,“不對,應該是你想聽顧上將承認什麼,你說出來,我解釋給你聽。”
淩琛:“我想聽的是實話。”
“實話就是——”顧奕忽然頓了頓,看向淩琛,“聯盟萬歲。”
“”淩琛覺得自己確實沒必要和顧奕多說什麼了,他根本沒打算和自己說實話,便不再發言。
兩個蟲從此開始全心投入了戰場。
果不其然,戰役打響沒多久顧奕很快便將身後追擊的敵兵甩得一乾二淨,各種近道密道抄得如魚得水。
現場的解說連連驚歎,“天哪,這裡的機關居然是連接這個密道的?這恐怕是聯盟史上消失最快的駕駛技術了,看來淩上將的操作經過長年的戰鬥後,對塔利恩基地的構造可謂了如指掌。”
但他們並不知道,這一係列的操作全是出自顧奕的手筆,淩琛則在旁邊盯著顧奕的操作出神。
很快,顧奕便破除了重重阻礙,抵達了塔利恩的文件存放區,一路上僅僅隻遇到了敵方七八隻的機甲,而那些機甲見到顧奕後迅速發射了追擊彈,都被顧奕用肉眼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閃了過去,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彎道處。
而此時的比賽才剛剛進行五分鐘,解說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顧奕的機甲。
顧奕抵達終點的同時,直接把控製權轉交給了淩琛,立即轉身從機甲艙口彈了出去,將身上提前準備的隱匿器打開,這隻隱匿器可以讓他在隧道裡隱匿三分鐘的時間,足夠他將文件取到手。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機甲上下來一位士兵,正在往文件存放處奔跑,而距離塔利恩啟動攻擊模式還剩下三分鐘的時間,屆時基地內將會有專門負責的軍官來進行防守,不知道這位士兵是否能夠突襲成功?”
果不其然,就在顧奕取得文件的那一刻,四周閃起了紅色的警報,顧奕一個就地打滾,直接避過了旁邊掃射過來的激光射線,身手敏捷地蹬上了旁邊的牆壁,踏著垂直的牆麵躲過了地麵啟動的激光。
“這一係列操作可謂驚險至極,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裡安置激光儀,看來我們的淩炡上將並沒有打算給聯盟放水啊,這也是塔利恩基地最經典的防禦措施,對軍官的身手敏捷程度考驗性極大。”
而顧奕在避過一係列的激光掃射後,危機並沒有解除,就聽砰地一聲槍響,顧奕感覺小腿一麻,一股熱流感從小腿的肌肉傳過來,他大腦迅速反應過來——他中彈了,對麵是一把長距離狙擊。
好在並沒有完全打中,就在那一秒,他改變了方向,導致那枚子彈射偏。
顧奕參戰幾十年間,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避過這種遠程狙。
開槍的是誰?
而就在距離現場三百米開外的基地外側,晏修放下了瞄準窗內軍官的狙,虧他之前還特意選了這麼一個和絕佳的方位,內心感歎這樣隱蔽和刁鑽的角度都能讓他射偏。
顧奕沿著通道跑了一陣,這段距離的隧道並沒有敵軍,但他的時間不多,根據他的推測,即使他抄了這些近道,前方不遠處也一定會遇到對方的蟲,他躲不掉。
他徹底屏蔽了自己的信號,非常謹慎地沿著幾條熟悉的通道走過去,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監控路線。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顧奕隱約看見裡麵站著一名軍官,還未等他看清狀況便被一把捏住了肩膀,按在了牆上。
顧奕下意識偏頭,閃過一記計分手刀,然後迅速回擊抽身,躲過了一劫。
等到他再次抬眼的時候,忽然一愣,對方竟是一名銀發上將。
那雙灰色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帶著冰冷的氣息。乍一看竟和淩琛的外表有七八分相似,但傳過來的氣息卻和淩琛截然不同。
這是一股透在了骨子裡的寒冷,轉瞬之間便能讓他心生畏懼。
顧奕心道不妙,是淩炡在攔他。
第46章
這變故實在來得太突然,顧奕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對方抓住手臂,扭身來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若論打架,淩炡絕對算是個格鬥高手。
顧奕身體的重量少說也得有一百多斤,愣是被對方摔出了個標準拋物半弧。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後背著地時骨頭裡的響動,但此時並不是他認輸的時候,數十年的反製意識讓他憑借肌肉記憶勾住了對方的後頸。就聽嘭地兩聲悶響,兩蟲被一起摜倒在地。
顧奕憑感覺躲過了對方的一記製裁肘擊,心想要是他剛剛若是結實挨了淩炡那兩下,很有可能直接在床上躺個半天。
但他們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必須想個辦法脫身。
眼見兩蟲即將扭打在一起,顧奕忽然朝淩炡身後看去,開口喊道,“淩琛你來了?”
淩炡動作有一瞬間挺直,而就在那刻,顧奕瞅準機會,泥鰍似的從對方的手下逃了出去,就地翻滾兩下,爬起來就往通道另一邊跑去。
所有動作都在同一時刻發生,等到淩炡從警惕中緩過神來才發現被騙了,立刻起身按通了晏修的通話:“看準時機,適當打兩槍就行,這孩子還是那麼聰明,我還想看看他和淩琛接下來的表現。”
另一邊的晏修接通了通訊,低聲喃喃:“太聰明反而不是件好事。”
“你說什麼?”淩炡此時正在往快捷通道趕去,想要在顧奕趕到出口之前再攔截一次。
“沒什麼。”晏修說著,跨上旁邊的懸浮飛行器,將身後綁好的黑色長發往身後一撩,眼神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你是想讓我放水?”
淩炡飛速通過麵前的快捷通道,嗓音淡淡:“不然你還指望一個雄蟲躲過你狂練上百年的的狙擊?雖然這是模擬戰場,但畢竟還是稍微有點區彆,而且”他再次打開一扇通道門,轉了個彎,“聯盟沒有失敗的道理,我們隻是負責考核。”
晏修無奈地歎氣,笑道:“行,都依你,媳婦兒說啥就是啥。”
顧奕忍著腿部的疼痛跑了一段路,還好剛才他的反應夠快,沒有讓這枚子彈打到關鍵位置,隻是沿著小腿擦到了一些邊,疼是疼,但至少還能堅持。
他將手裡的芯片裝進內側的衣服裡,扶著另一邊的隱藏通道轉了個彎,巧妙地避過前方堵截的敵方士兵,這也是他選擇充當前鋒的原因之一,一般蟲走在這種地方根本記不住路。
由於信號缺失,他無法與淩琛取得聯係,隻能憑借記憶在基地內部找到出口,將資料遞交出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進入最後一個通道口的時候,麵前忽然出現了一群突擊士兵,顧奕沒有任何猶豫,飛快向一隻掩體躲了過去,子彈打在麵前的掩體上,發出金屬撞擊的響聲,緊接著將手裡的配槍上了膛,朝掩體前方開了兩槍,正中兩名士兵的腦袋。
這兩槍清晰地被公共頻道錄了下來,解說員的聲音愈發激動:“喔~這真是好槍法,據說我們的這位先鋒叫顧奕,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強的戰地意識,看來我們的淩琛上將選搭檔的眼光非常有水準啊!妥妥的後起之秀!”
顧奕開槍擊敗兩名士兵後,直接從掩體後麵鑽了出來,一腳踏上了對麵的牆上,那一瞬間,所有的鏡頭都切換到了顧奕的身上。
那些士兵根本沒有預料到對方居然會有那麼快的速度,射出的子彈堪堪擦著對方的腳後跟濺起一個個模擬彈坑,卻絲毫未能傷到對方分毫。
下一秒,鏡頭裡可以清楚地看到顧奕將剛剛換滿彈的配槍對準那些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