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內閣震動(1 / 2)

紅樓襄王 飛花逐葉 9566 字 2個月前

正如符安東所言,你王培安是奉旨行事,難道自己這些人就不是了?

既然都是奉旨做事,且甘肅官員還肩負著平叛重任,自然可以不理你王培安查案。

當地方官放下顧慮,齊心對抗王培安時,後者一個人的力量就捉襟見肘了。

朱景洪卻預料錯了,王培安並無氣餒跡象,而是繼續進行著明察暗訪。

六月初五,朱景洪隨寧煥祥繼續北上時,王培安選擇留在武威繼續查案。

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朱景洪專門留了二十名侍衛給他,也算是儘到了師徒之情。

所以在分彆的時候,王培安還格外鄭重的向朱景洪道謝,這是他第一次受到外人支持。

很快又是幾天時間過去,當朱景洪已靠近嘉峪關時,王培安這邊也有了重大發現。

這次他並未直接動手,而是將情況彙總成奏章,並將其直接發往了刑部。

既然這邊的人集體不配合,他就把事情捅到天上去,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料理此事。

地方上的實情讓王培安觸目驚心,官府壓榨之甚已讓民壯怨聲載道,以至於民怨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所以無論正國法還是顧大局,這些事他王培安都得管。

六月二十三,王培安的奏疏終於進了通政司,當天下午便被轉入內閣,被擺在了次輔陳錦昀的案頭。

如今西北一應軍需調配,都是由陳錦昀來協調,由此可見朝廷對此戰的重視。

也隻有足夠分量的人物,才能充分協調朝廷和地方各省資源,以保證西北後勤的充足供應。

這是個很龐雜的差事,所以陳錦昀每天大批量的票擬,每日奏疏至少要看兩百道左右。

王培安未在西北任職,意味著他奏疏裡所言與實務無關,陳錦昀甚至連看都不太想看。

可朝廷有製度,送進內閣的奏疏都得票擬,哪怕隻是“知道了”三個字。

沒辦法,陳錦昀隻打算粗略看一遍,可當他隻讀了前麵的兩端,他整個人頓時就來了興趣。

幾分鐘後,他將整份奏疏全部看完,臉上竟露出了一縷笑容。

隻見他提起筆來,仔細斟酌後票擬道“軍需供應,關乎平叛成敗,既有貪腐引動民怨,便當委派朝廷重臣巡視,嚴查不法以保地方安定。”

這就是陳錦昀擬出的意見,可當他把票擬附上奏本時,卻將奏本放到了最下麵。

大概一個時辰後,最後五十本奏疏批複完成,太陽也到了落山的時候。

批好的奏疏被中書學士們拿走,接下來會把東西送到司禮監。

除了例行批複的票擬,司禮監會挑選出其中重要奏疏,遞到乾清宮呈皇帝禦覽。

陳錦昀之所以要將奏疏放在最下麵,是因為這樣皇帝明天才會看到,今晚就是他充分準備的時間。

三月前升任戶部侍郎的蘇文鑒,便是前任甘肅布政使,此人乃是趙玉山的門生,受其破格提拔才得以升遷。

為了自己的革新大業,趙玉山使了許多非常手段,尤其是在人事任命上各種“任人唯親”。

王培安的這道奏疏,雖然說的是甘肅的極度腐敗,但陳錦昀看到的則是打擊趙玉山的機會。

三位內閣大學士,下午趙玉山去了戶部,三輔鄭誌清今日休沐,所以出了值房後陳錦昀是獨自離開。

倒不是內閣隻有他一人,而是其他中書學士們沒資格與他同行。

…………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朱鹹銘在乾清宮看到了王培安的奏疏,這讓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讓他格外的氣憤的,不是甘肅百姓的苦難,也不是甘肅官員的貪婪,而是作為皇帝耳目的錦衣衛從未上報。

其他人不忠可以接受,錦衣衛作為家奴也不忠,則是朱鹹銘無法接受的事。

所以在看陳錦昀票擬意見時,朱鹹銘吩咐道“傳旨南鎮撫司,錦衣衛甘肅千戶所百戶以上,全部革職查問……在任千戶以瀆職誤國之罪,斬首傳示錦衣衛各千戶所!”

換句話說,這位甘肅千戶皇帝親自定罪問斬,可以省去南鎮撫司不少功夫。

而這道諭旨一下,甘肅千戶所可以說將經曆換血,還不知有多少人會牽連其中,罷官殺頭乃至於抄家。

“是!”程英小心回話,他知道皇帝此刻已是怒極。

見皇帝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程英方才轉身走到廳外,招來小宦官吩咐皇帝口諭。

而此時暖閣內,朱鹹銘已在查看陳錦昀的票擬,看完之後他已皺起了眉頭。

一番思索之後,他的神色越發冷峻起來,最終想要提筆寫些什麼,可他最終又放下了筆。

他知道陳錦昀彆有用心,可人家占據正義無可指摘,作為皇帝他也不好直接否決。

但他也知道眼下甘肅不宜大動乾戈,否則隻會引出更大的亂子,對西北平叛隻會更加的不利。

既不能否也不能準,那麼他就隻有一個選擇,便是將票擬打回內閣重新討論。

而所謂的重新討論,其實就是轉移矛盾,甘肅怎麼辦姑且不論,朝廷上先戰一番再說。

想到這裡,朱鹹銘多少有些難受,他才把兒子們的爭鬥按下去,這邊內閣又將卷起更大風暴。

金陵清丈將行,西北大戰將起,這樣關鍵時候朝內兩大派係卻要內鬥,朱鹹銘又豈能不感到難受。

他當然可以突破規則,憑借皇權把事情壓下去,但這樣做會導致朝臣的爭鬥會由明轉暗,更加不利於他掌控局麵。

皇帝批閱完畢後,王培安的奏疏被單獨送回了司禮監,而後掌印太監呂通奉旨將其送回內閣。

文淵閣內,三位內閣大臣齊聚一堂,此刻趙玉山正在翻看奏疏內容。

前後看完之後,他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更明白了陳錦昀的目的。

此時他終於明白,為何今日陳錦昀會提前叫一眾黨羽前來,顯然就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當然了,這裡的黨羽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最低的也是侍郎一級,絕對的位高權重。

沒等趙玉山說話,這邊陳錦昀便開口道“甘肅之地重要非常,想來聖上也感事情嚴重,故讓內閣重新計議,以求周全!”

有他起了頭,禮部尚書楊錦堂便接話道“我以為陳閣老所言甚是,甘肅官員腐敗如此,簡直觸目驚心……是該嚴查才行!”

他的話音落下,吏部侍郎申國楨便接話道“這些碩鼠巨貪,敗壞綱紀國法,確實應該嚴懲不貸,一查到底!”

在場幾人七嘴八舌說著,趙玉山也緩緩放下了奏本,心裡卻想著王培安這個人。

王培安雖隻有從五品,掛著禮部員外郎之銜,但其事跡趙玉山也有所耳聞。

在趙玉山看來,王培安雖然為官多年,卻仍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這是非常難能可貴可貴的事。

畢竟王培安這樣的人,朝廷內外確實很少見。

他初入官場時也跟王培安一樣,隻是碰壁後他就懂得了變通,才有了今日禮絕百官的際遇。

也正因一路走上絕巔,趙玉山才更加的明白,王培安能堅守本心何等不易,所以他還很欣賞此人。

可今天,就是這個讓他欣賞的人,卻給他帶來了極大麻煩。

但趙玉山並不埋怨王培安,此刻他隻痛恨自己那得意門生,現任戶部侍郎蘇文鑒。

蘇文鑒從去年開始多次來信,說陳錦昀主管軍需調配後刻意讓他難堪,所以這廝一直請求調離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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