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身體就不好,近兩天又得知高書言遇難,使他精神層麵也遭受了重擊,乃至現在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諸位,這裡是乾清宮,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都快些回去吧!”
太子這幅憔悴的樣子,著實讓在場官員心感震動。
“太子殿下,臣等此番前來,皆是出於公心,不使聖上冤罰忠直……”
“是啊殿下,臣等皆是一片赤誠,並無放肆之意……”
相較於朱景淵,在場眾人更願意跟太子訴苦,畢竟這位心腸軟有善心,說不定還能勸得他加入進來。
朱景源不會想到,這幫人竟想把他策反。
“四哥,我記得那位張主事,還有那位陳少卿,都曾是你東宮的舊人……”
朱景淵雖隻是簡單一句,但項莊舞劍之意卻很明顯,畢竟連朱景源都看出來了。
“老六,你彆在這兒挑撥是非,今日之禍事……還不都是伱挑出來的!”朱景源憤然罵道。
這就是太子愚蠢的地方,把不乾淨的事拿到了台麵上,沒有顧及到大局和影響。
果然今日果真一箭雙雕,太子你能再可愛些嗎?朱景淵心裡大笑起來。
但與此同時,隻見他謙遜說道“四哥……小弟不知何處得罪了您,乃至於召至這般指責!”
“難道臣弟勸他們回去,還犯了什麼大錯?亦或是擾亂了四哥部署?”
太過聰明的人,往往也會因為自負而自傷。
眼下留在現場的官員,可不是全是他睿王府的投機客,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公心,來替被罰的監生們求情。
所以當聽到睿王陷害太子,這些人又如何能接受,尤其他們中還有東宮舊人。
隻聽被朱景淵點到的陳少卿怒道“睿王殿下,今日到場官員,皆為我大明之臣,你卻說是什麼東宮舊人,難道東宮與大明是分割開的?”
此話音一落,又有人開口說道“太子是我大明國本,難道睿王殿下能替聖上做主,要把國本太子拿掉?”
通過科舉選出來的官員,論嘴皮子那都不弱。
剛才朱景淵把自己的人勸走了,以至於連個聲援他的人都沒有,此刻他被懟得極為難受。
“我與太子骨肉至親,爾等如此顛倒黑白言語中傷,是要壞我天家兄弟情誼?”朱景淵陰沉著臉問道。
這話一出,在場多數人都不得不感慨,這位睿王殿下臉皮是真的夠厚。
就他做的那些個事,還有臉說什麼兄弟情誼,著實是太過可笑了些。
外麵發生的情況,朱鹹銘都有實時掌握,他再也忍不了倆兒子丟人現眼,於是程英來到了乾清門外。
“主上口諭……”
聽到這句話,在場官員不管服不服,都隻能老老實實跪下磕頭。
“爾等忤逆,朕已再三忍耐,若爾等不顧君臣情誼,朕亦隻能執行國法!”
程英年罷,當即嚴厲嗬斥道;“錦衣衛!”
“有!”
在場數百名校尉齊齊呐喊,直接把威懾力拉滿,作為皇帝親軍和大明第一衛,他們自是有一股驕傲和自豪。
在場官員聽到喊話,紛紛感到心顫驚恐,隻有少數意誌堅定之人,此刻還勉強維持住了“體麵”。
“諸位快些離去,難道爾等……真要陷於不忠不孝之境?”
“陛下聖明,一切事情自會有公斷,又豈需爾等行如此之勢……”
在錦衣衛殺氣騰騰威懾下,在三位閣臣和兩位皇子勸解下,終於又有人明智選擇離開。
可沒等所有人都離開,就聽程英下令道“把這些忤逆君父的狂悖之徒,全部拿下!”
最後留下的十幾人,原本有幾個都想起身離開了,哪知會遇到這樣的場景。
正常來說,既然有人在陸續離開,錦衣衛的人就不會動手,然後這件事就算“皆大歡喜”了了。
此時李慶祥也很驚訝,但程英的話代表著皇帝的意誌,所以他隻能下令手下執行。
於是乎,留下的一共十二名官員,也被錦衣衛的人給拿下,然後就被押著帶離了現場。
見此一幕,首輔趙玉山麵有所思,次輔陳錦昀麵無表情,心裡卻是非常遺憾。
隻有三輔鄭智清,此刻忍不住歎了口氣,暗道被抓的這些人玩砸了,所以他們徹底的完了。
至於朱景源哥倆,則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諸位,我們去跟聖上請罪吧!”趙玉山開口打破了沉默。
作為內閣輔臣,他們沒有安撫好官員,以至於鬨出了這些事端,麵聖請罪也是應有之義。
然而朱鹹銘沒見他們,隻是讓他們各自回去理事。
當然了,朱景源二人的麵聖請求,也被朱鹹銘一並駁回了,他是看著這倆人就覺得來氣。
待所有人退下,朱鹹銘又看了幾份奏本,發現自己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就乾脆出了乾清宮往北去了。
能讓他的心安寧下來,也就隻有皇後一人。
漫步來到坤寧宮,朱鹹銘並未讓人通傳,自己一個人安靜的走了進去。
此時皇後正閒著,在後堂內擺弄花草,乾清門外的事她已知道。
看著走進來的皇帝,楊清音並未起身迎候,而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朱鹹銘自顧著坐下,隨即便有宮女端上茶水,而後她們又各自退了回去。
“你們也都下去吧!”楊清音對在場其餘宮女吩咐道。
“是!”
所有人離開後,現場就隻剩下帝後二人,便聽朱鹹銘怒氣衝衝道“那兩個丟人現眼的貨,我遲早要被他們氣死!”
楊清音也知道,這件事少不了倆兒子在搗鬼,而且還是陷害立下大功的老十三,這讓她心裡很不好受。
楊清音答道“我有責任,沒有教好他們!”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老六陰險老四正直,如今在她看來老四也信不過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景淵今日確實收獲頗豐,至少讓皇後已不信任太子。
“這兩個混賬……”
朱鹹銘本想要罵幾句,但最終他是一句都不想多說,歎了口氣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刻他又想起了小兒子,卻發現以往格外厭煩的家夥,眼下卻是那般的優秀且順眼!
“京裡這些流言,我本以為官府會嚴加整飭,那料到會愈演愈烈,應天府、五城兵馬司……還有錦衣衛,當事者都得嚴加懲處!”朱鹹銘恨恨道。
轉過身來,楊清音徐徐說道“他們夾在老四老六之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把老四和老六並列,可見在楊清音眼中,確實也對太子失望了。
“可他們頭頂隻有一片天!”朱鹹銘目光不善。
楊清音本想再為官員辯幾句,外麵卻傳來了稟告聲。
“啟稟陛下,娘娘……太子爺方才暈倒了,太醫們瞧過已無大礙,說是激憤過度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