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自然是上等貢品,但也犯不著一直盯著看,究其原因是朱景洪太無聊了。
因為此時,寶釵正跟皇後聊城裡的八卦,哪家勳貴養小的被發現了,哪家官員府裡露富被錦衣衛查了……
就這些沒啥意義的內容,寶釵講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聽得朱景洪是瞌睡都來了。
也就在這時,黛玉悄悄走進了大殿,向皇後行禮後來到了朱景洪身後。
“十三爺,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她叫我過去?她該來見我才對!”
雖然嘴上表達著不滿,但朱景洪還是從椅子上起了身,在這裡多待一秒他都難受。
“娘,笙兒叫我去一趟!”
“你去吧!”楊清音應了一句,隨後又看向了寶釵。
走出坤寧宮正殿後,朱景洪腳步便慢了下來,讓緊隨其後的黛玉差點兒撞到他。
轉過身來,看著略顯局促的黛玉,朱景洪笑著說道“林丫頭,半年都沒見,你也長高了不少!”
眼下是和朱景洪的“獨處”時間,黛玉心中自是格外的欣喜,這一刻她已等了許久。
“可不過十三爺,隻用了半年時間,便已威名遍傳天下!”
眼前之人有安邦定國之能,黛玉自是格外敬重,神色間不自覺便露出仰慕之色。
這一點被朱景洪看在眼裡,於是他便湊近了兩步,而後低聲問道“正所謂美人配英雄,我既是如此豪傑,丫頭你可願伴我左右?”
聽到這話,黛玉頓時板起臉來,語氣不善道“十三爺請自重,如此輕浮之語,不該於你口中道出!”
少女該有的矜持,讓黛玉必須如此回應,但實則她心裡卻很歡喜。
朱景洪對她有意連紫鵑都看得出,她又豈會毫無所覺。
“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隻不過效仿先秦君子,又豈能說我言語輕浮?”
“如你這般說法,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也成了下流手段?”
雖然朱景洪這番話是歪理,但歪理也有幾分道理在其中,便讓這天兒有繼續聊下去的由頭。
隻聽黛玉說道“十三爺自詡不讀書,卻從詩經裡找出這些論調,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然時移世易,古之君子未必為當下之君子,正如當下禮製已不同古時禮製!”
“十三爺言語輕浮,卻強稱其為君子之行,何異於掩耳盜鈴?”
“方才小女子所言,十三爺為天下儘知的英雄豪傑,如今看來未免言過其實了!”
聽這小丫頭劈裡啪啦說一大堆,朱景洪不得不感慨其急智,隨即問道“如何言過其實?”
彆過頭看向廊外,黛玉挑眉道“至少十三爺方才輕浮之舉,非英雄也!”
“哈哈哈……你這丫頭果真牙尖嘴利!”
聽到朱景洪這句話,黛玉就像得勝了的將軍,非常傲嬌的瞥了朱景洪一眼。
然而下一刻,隻見朱景洪突然上前一步,俯身湊到黛玉眼前後,輕聲問道“丫頭,你這般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就不怕我罰你?””
“與我一弱女子發難,十三爺隻會壞了自身威名,為天下人恥笑……豈不是因小失大!”
答話之間,黛玉急忙退後了兩步,生怕朱景洪會有過激舉動。
朱景洪背著手說道“什麼大英雄大豪傑,這都是你一個人在說,我可從未說過自己是英雄豪傑!”
“所以……我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還彆說,朱景洪現在名頭太盛,他還真想搞出點事來,轉移一下京裡官員的注意力。
天天被上下官員當英雄豪傑,眼下對他來說絕不算好事。
所以,此刻他是真的有動機,對黛玉來做點兒什麼。
可是,看著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神,朱景洪還是忍住了沒動手。
隻因他明白,黛玉和甄琴有很大不同,拿對甄琴的辦法對黛玉,最後很有可能演變成悲劇。
“好啊……我說怎麼去了這麼久沒回,原來你們在這裡說悄悄話!”
“被我給拿住了吧!”
湘雲突然從拐角處出來,一副發現了大秘密的興奮模樣,卻讓原本淡定的黛玉格外心虛,一時間生出想要逃跑的心思。
“雲丫頭,我們方才討論學問,怎麼能說是悄悄話!”朱景洪義正言辭說道。
“討論學問?”湘雲一副不信的樣子。
漫步來到黛玉麵前,湘雲狐疑問道“林姐姐,你和十三爺討論什麼學問?”
“有關詩經的內容,我與他做君子之辯!”
被抓了“現行”也就罷了,眼下還要在湘雲麵前說謊,對黛玉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挑戰,她所接受的教育根本不允許她這麼做。
但她還是神色淡定說出了這句,於是也就把湘雲瞞過去了。
“你們可彆再耽擱了,公主她都等急了!”
“她還急了?那就讓她來見我!”朱景洪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他其實能猜到朱雲笙的目的,說穿了就是想要出宮玩兒去,對此朱景洪並不太想幫忙。
可想著唯有如此,才能把黛玉湘雲弄到身邊,他又不得不趟這渾水。
“算了,我不跟她一般見識,走吧……見她去!”
說完這句話,朱景洪隨即往前走去,而後湘雲才拉著黛玉跟上。
再說坤寧宮正殿內,在與皇後了聊了八卦後,寶釵終於找著機會問道“母後,不知婷妹妹她,如今病養得如何了?”
這兩天她進宮來,都沒有看到過楊靜婷,私下遣人打聽也沒消息,如今總算忍不住問了出來。
放下茶杯,楊清音淡然說道“她的病雖好轉了些,可如今卻謎了心智,接下來還需靜心修養,我已將她送至玉皇殿!”
皇後口中的玉皇殿,便是位於禁城西北角的皇家道觀,裡麵是為曆代先帝祈福的女修。
被送到這裡靜養,等於宣告楊靜婷的社會性死亡,除非皇後下旨她將再也出不來。
“母後,王府也可靜養,不如……”
寶釵此刻說這句話,一方麵是出於表演需要,但也確實存了幾分真心。
也就是這半真半假的態度,讓皇後相信了她是出於心軟,便更生出了對她的維護之心。
便聽皇後說道“她的病在你王府養不好,非得由神靈看顧才行,你就不必為此操心了!”
“可是……”
“好了,這件事我已有主張,你不必再多說了!”
楊清音拿出了皇後的架勢,寶釵自然也就不再多說話了,她自覺已做到了仁至義儘。
於是寶釵轉移了話題,聊起了有關朱雲笙的事。
到了明年朱雲笙將滿十四歲,雖說女子十五及笄嫁人,可選駙馬的事也該提上日程,所以寶釵聊起了這件事。
而駙馬的選擇範圍,一般來說是京中勳貴,而且是不承襲爵位的嫡次子。
當然,在與公主成婚之後,這位尚了公主的嫡次子,也就成了正二品駙馬都尉的爵位,等同於一等子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