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虎就在林子裡麵,錦衣衛各放了一隻,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山羊和麋鹿。
此時朱鹹銘已張弓搭箭,做好了隨時拉弦射擊的準備,而朱景洪則是端坐於馬背上,相比於皇帝他絲毫不緊張,甚至還在思考和談的事。
嗷吼……
東北方向傳來吼叫聲,讓現場侍衛們迅速調整好方位,同時一個個都做好了射箭準備。
朱鹹銘調轉了馬頭,確認朱景洪緊跟著之後,便打馬往東北方向徐徐前進,直接把後背交給了朱景洪。
幾息之後,朱景洪提醒道:“前麵一百五十步……”
朱鹹銘沒那麼好的視力,在聽到提醒後他也提高了戒備,果然在繼續前行數十步後,他發現了一頭斑紋猛虎在靠近。
這一刻,朱景洪也取出了強弓,同時從箭袋中取出箭矢。
嗷吼……
猛虎突然發動,朝著靠近的侍衛疾馳而去,這侍衛立馬調轉方向,將老虎往遠一些引走。
朱鹹銘隨即打馬跟上,其餘侍衛儘皆緊跟而去,一個個都拉弓瞄向了猛虎。
朱鹹銘放出了第一箭,隻是偏離了近兩尺,緊接著他又射出了第二箭,隻可惜還是落空了。
雖然連續落空,但朱鹹銘在五十的年紀,還能騎馬拉弓射箭,客觀來說已經非常厲害。
現在沒有危險,侍衛們都沒插手,任由皇帝連續射擊,而這也正是打獵樂趣所在。
隨著距離逐漸拉近,當那猛虎跑累時速度降低,朱鹹銘在第五箭時終於命中,一支箭插在了那老虎屁股上。
吃痛之下,這虎立刻調轉了方向,朝著朱鹹銘就疾馳而來,後者雖驚但還是射出了第六箭。
這一箭落空了,而周圍侍衛們發現皇帝可能有危險,立刻靠攏並各自射出了一箭。
雖然多數落空,但還是命中了十幾箭,紮得老虎跟刺蝟差不多。
雖然命中數多,然則箭傷不深,反而激發了老虎的凶性,開始胡亂向侍衛們發起衝擊。
於是這虎又被吊住方向,可以讓朱鹹銘尾隨其後繼續射殺。
大概十幾分鐘後,這頭老虎終於被射殺,此刻身上已中二十幾箭。
確認此虎死掉後,朱鹹銘竟躍下馬背,靠近之後親自從其身上取下箭矢,朱景洪當然跟在其身側。
這虎最致命的一箭在左眼,這當然是朱景洪的傑作,他的鐵箭貫穿入腦至少有五寸。
拔不出來,為了掩飾尷尬,朱鹹銘笑罵道:“小子,看來你功夫沒落下!”
“兒子這點兒手段,實在算不得什麼,全靠您射那麼多箭,耗儘了這畜生精力,兒子方能得手!”朱景洪笑著答道。
見這小子如此上道,朱鹹銘心裡更高興了,於是他一邊取下箭矢,一邊說道:“你在朝鮮跟那李暉和李炯相熟,你覺得立誰為君更好?”
關於朝鮮國君之位的歸屬,朱景洪其實早就想要插手,奈何皇帝將此事直接擱置。
拖了快兩個月,眼下又提起此事,顯然朱鹹銘已感受到了壓力。
所謂唇亡齒寒,朝鮮作為大明第一藩,若連他都被罷去君位,會讓其他藩屬毫無安全感。
這次列國使臣來京,都表達了對朝鮮承襲之事的關心,讓朱鹹銘不得不重新審視在朝鮮“改土歸流”的事。
“還算熟悉!”朱景洪小心答道。
這件事是跟他利益相關,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那你以為……立誰為君更好?”
沉默幾息後,朱景洪問道:“是對百姓更好,還是對李家王室更好?”
聽到這話朱鹹銘便笑了,隻見他坐到了虎頭上,沉聲問道:“立誰對百姓好,誰對李家王室好?”
“那李炯心思深重,他若為君對王室當然好,但隻怕他深藏異心……往後行其兄之舊事,對朝鮮百姓可謂災難!”
“而那李暉要耿直得多,沒那麼多的心思,往後必會忠於朝廷,於大明相得益彰……對朝鮮百姓當然是大好是!”
朱鹹銘笑著點了點頭,這話表麵是說對朝鮮的利弊,實際講的是對大明的好壞。
朱景洪繼續說著,講述自己在朝鮮的一些細節,用以佐證李暉叔侄二人的差彆。
聽完之後,朱鹹銘徐徐開口:“人心隔肚皮,若那李暉心思更深,瞞住了你……立他豈不更為有害!”
作為非常合格的皇帝,朱鹹銘保持著是水準線之上的疑心,全天下僅皇後以及朱景洪兄妹豁免。
“所以兒子以為,不管誰做朝鮮之君,朝廷都得派人死死看住,就不怕他們作亂!”
“你的意思是,朝廷要一直在朝鮮駐軍?”
現在的情況是,朝廷在漢城駐紮了五千步軍和兩千騎兵,朱鹹銘沒想過一直駐紮下去,畢竟這種事情沒有先例,眼下朱景洪給他打開了思路。
“不光是要駐軍,還得派一得力大將駐紮,嚴密監視朝鮮朝堂動向!”
朱鹹銘點了點頭,一邊摸著身下老虎的額頭,隻見他抬頭問道:“派誰去合適?”
“此人得心狠手辣,行事果斷才行!”朱景洪答道。
“你可有人選?”朱鹹銘又問道。
“爹……這是朝廷大事,兒子哪敢多嘴!”朱景洪沒有直接回複。
“看來你心中已有人選,說來聽聽吧!”
“這……”
“彆婆婆媽媽的,趕緊說!”朱鹹銘板起臉來。
在這些軍國大事上,他反而更願意聽小兒子的意見,對此朱鹹銘也覺得奇怪。
此事細究下其實很容易理解,諸皇子中就朱景洪主持過數次大戰且全勝,能力獲得本就應該獲得肯定。
太子和睿王雖各有其能,但在這些軍國大事上參與太少,不被重視也很正常。
再度沉默幾息後,朱景洪答道:“兒子舉薦,現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揮僉事孫紹祖!”
孫紹祖,皇帝對他略微有些印象,知道此人是乾事的材料。
此人還不到三十歲,就憑軍功升到了從四品實職武官,這已經證明了他突出的能力。
“嗯!”
朱鹹銘點了點頭,沒有表達出態度。
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朱景洪心裡也鬆了口氣,這件事於他而言就算了了。
皇帝深思之際,突然遠處傳來巨大嘶吼聲,顯然是那頭獅子尋過來了。
被打斷思路,朱鹹銘露出不滿之色,見此情形朱景洪當即說道:“父親勿動,兒去去就來!”
言罷朱景洪躍身上馬,一揮韁繩便往聲音傳來處疾馳而去,其後立馬跟上了幾名侍衛。
而更多的侍衛,則是圍聚在皇帝周圍,還有更多侍衛才快速靠近,將此地圍城了銅牆鐵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