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第十二章

齊子元正蹲在才堆好的雪人前給許戎講雪孩子的故事。

雖然下雪的時候天氣不算太冷,玩了太長時間雪也讓他的雙手有點失去知覺。

就在這種時候,陳敬遞了一個袖爐過來,頗有點雪中送炭的意思。

“你還去拿了袖爐?”齊子元雙眼發亮,笑眯眯地伸手去接。

陳敬略有遲疑,回過頭看了一眼,誠實開口:“是太上皇讓奴婢拿給您的。”

“太上皇?”齊子元訝異地扭過頭,正對上不遠處齊讓看過來的目光。

照麵也有一會了,齊子元才終於分出精力好好看看這個便宜哥哥。

可能因為是仰視的角度,他發現這人其實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大挺拔的多。

身體應該是好了一點,畢竟已經可以自己來禦花園來散步,卻是依然蒼白清瘦的,哪怕裹著厚厚的裘衣,也能看出掩蓋在其下的單薄。

眉眼卻是更精致了,雖然麵容還是憔悴的,下垂看過來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疏離,但比上次見麵多了幾分柔和,好像那種自帶的壓迫感散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齊讓確實讓陳敬把袖爐拿給了過來,在自己還病著的時候。

齊子元站起身,捧著袖爐走了過去:“多謝皇兄,不過這個袖爐……”

“留著吧。”齊讓垂下眼眸,看了眼按在袖爐上隱隱發紅的指尖,有些意外地發現眼前的齊子元明明還是少年人沒長開的樣子,一雙手確是細長的,清瘦又骨節分明,“我用不上。”

齊讓淡淡道。

這其實也是實話,他整個人都裹在厚厚的狐裘裡,隻有小半張臉露在外麵,根本感覺不到什麼寒意,所以他把袖爐遞出去的時候,旁邊的江維楨都沒有反對。

齊子元抬眼將齊讓仔細打量了一遍,相信了對方確實不需要這個袖爐,稍稍安心了一點,隨即又想起剛剛被自己隨手塞到懷裡那方錦帕:“那到時候和錦帕一起送還給永安殿。”

“不用在意,”齊讓有些不太適應這樣和齊子元交流,轉過臉衝著還蹲在雪人前的許戎抬了抬下巴,“去玩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聲音也不高,眉眼微微彎著,讓齊子元在那一瞬好像感受到了一點來自年長者的關心和寬和。

可能真的隻是來自哥哥的嗬護吧?

雖然不是自己的哥哥。

齊子元想著,朝齊讓鞠了一躬:“謝謝皇兄。”

“你……”

齊讓難得意外地睜大了眼,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已經轉身跑回雪人跟前,繼續給眼巴巴的許戎講起了故事。

“……小白兔跳舞給雪孩子看,唱歌給雪孩子聽……”

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江維楨聽了幾句,忍不住轉頭去看齊讓,壓低了聲音問道:“他在講什麼,是宮裡特有的還是乾州的民間故事,我怎麼沒聽過?”

“不知道,”齊讓輕聲道,“我也沒聽過。”

縱使重活了一世,他對這個占了自己皇位的弟弟也沒多多少了解。

仔細回想起來,剛才那段簡短的對話竟然是兩世加起來,他們之間最像兄弟的時候。

其實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很多年以前,齊子元剛出生的時候,還年幼的自己好像也曾扒著搖籃看過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也設想過像民間的那些兄弟一樣一脈同氣,互相陪伴。

到底那時候年紀太小,有很多事都沒有料想到。

齊讓輕輕搖了搖頭,再看向那一大一小的時候,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

“回去吧,”他收回視線,仰頭看了看頭頂還不斷飄落的雪,轉過臉對江維楨道,“玩夠了讓韓應帶他回去。”

天氣雖然不算冷,齊讓到底還在病中,尤其那些還沒清理的殘毒,搞不好就再勾起點病症——雖然他並不著急痊愈。

江維楨抬頭,看了一眼從剛才起一直守在假山旁的韓應,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走得不算悄無聲息,但沉浸在故事裡的人都沒有察覺。

雪孩子的故事並不長,齊子元繪聲繪色地講完也隻用了一小會。

他低頭捏了捏許戎微紅的臉,又用袖爐焐熱了的手指替他擦了擦眼淚:“想講個故事哄你的,怎麼又哭了呀?”

“雪孩子化成水了,”許戎抽噎著,“小白兔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會的,”齊子元彎了彎眼睛,“等太陽升起來,化成水的雪孩子就會變成水汽,然後飛到天上,變成白雲,一直守著小白兔,永遠都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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