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病服的提姆控製著輪椅緩慢劃到床邊。
寬鬆的病服裹住他的身體,感覺他有些弱不禁風,綁著繃帶的手背上鼓起青筋,推動輪椅對他沒有好全的手臂來說負擔還是太重了。
我收回目光,才意識到提姆隻是相較於我的傷勢更輕一些但依然很嚴重,不是沒有影響。
空調兢兢業業工作著,走廊上的保鏢堅守崗位,看來剛拉出去的陌生人士給他們帶來了不少驚嚇。
我還有閒心的盲猜提姆會說什麼,感謝嗎?看著不像,像......像......我不好說,心都快被貓咪抓爛了,總之很奇怪。
我猜不到,為了我入侵市區監控,這個可能性最大,隻怕這隻是一部分。
我比他晚一天醒,他更有優勢。
越來越近了,提姆垂著藍眼睛,不看我隻專注地轉動輪椅,輪胎壓過木板的摩擦聲,寂靜的病房裡極大擴大了它的聲音。
我很被動。我暗中動了動,區區骨裂怎麼打上石膏了,動不了,被吊起來的腿都在嘲笑著我的狼狽。
進來第一句就是聊聊的人遲遲不說話,我憋著一口氣決定搶占先機,話題方向隨你但進度隨我。
我斜著眼看向提姆,“聊吧,彆說什麼感謝的話,”彆想對我用糖衣炮彈。
“我不說,我們說些彆的,比如我們,”提姆從果籃裡挑出一顆蘋果,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我用了好大力氣才把我的脖子移動了幾毫米,“我們有什麼說的,還是說難道你有什麼騙了我要攤牌,現在提前給我打預防針,”玩笑脫口而出。
“預防針?不是,不過你覺得是也可以,”提姆不認為他在預警。
我垮下臉,聊聊沒好事。
紅色的果皮一圈圈脫落墜在空中,說完後提姆也不看我,他在逃避,即將開口的話對他對我都太難了。
鈍刀子割肉才最難受,假如他一上來就質問我,發怒譏諷,隨便什麼負麵情緒我都可以應對。
那口氣像被針戳破的氣球,無可挽回地癟下去,我悲哀地意識到提姆對付我很有一手。作文模板都有了還不會寫嗎?直接套。
提姆在某方麵很勇敢,但也被怯懦所困擾,譬如此時。
而時間流逝總帶來意外。
查理敲門進來就麵對愛情故事裡為愛發瘋的總裁們,他一直盯著提姆看著很緊張。
“您好,德雷克先生,您需要咖啡還是彆的。”
提姆被防狼一樣防著,他變得無奈:“安斯,我想和你單獨說話。”
查理又看著我,等我命令。
“查理,你先去外麵等吧,我和提姆有話說。”
“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喊我,”查理趕走保鏢站到門外,時刻注意著我們動作。
“有話要說,你不說我當不知道。”
有什麼困難呢,死不開口對他有什麼好處,其實提姆不用那麼為難,隻要他說我都會聽完,不是騙他我保證。
我也那樣說了,房間裡安靜了一瞬,提姆神色有一瞬間恍惚,隨後提姆似是感歎似是追憶,“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啊,十年,”我毫不思索的給出答案,有什麼可問的,不是你難道不記得了,我盯著提姆想要在他臉上看穿他的內心。
十年有五年在走向陌生,提起來大部分人都會在彼此的未來消失,我無聲回應他,眼睛望向天花板,轉頭轉不了,不就隻有看天花板。
提姆自顧自地削果皮,嚴謹地反對我:“不是,不是十年,是十四年。”
開始聊天的小紅鳥滴水不漏,那快的仿佛是眼花的恍惚從來沒出現過。
......?
不是吧。
你確定,怎麼會是十四年,我們難道不是在課外實踐課上認識的嗎?
我繼續瞥向提姆,讓他快說。
我記憶不差彆騙我,但我也對記憶產生了一絲疑慮,提姆不會隨便說說,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樣。
是在哪個宴會上?小時候姑媽熱衷帶我參加宴會,太多了記不清。
我被一個十四年打殘了隻剩半個血條,一直在想著十四年十四年。
提姆不賣關子,他很快解釋道:“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很小一團,被伊麗莎白夫人抱著埋在她的脖子裡,很不高興,被人看見了就掙紮著跳下去堅持自己走,那是布魯斯回哥譚舉辦的第一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