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行了辭彆禮,正欲離開之時,大父卻在背後叫住了她,“望舒,隻恐這幾日變故叢生,一切還需小心謹慎。”
她仔細琢磨了一番今日晏希白所說之話,聖人隻在口頭上應了二人婚事,然而實際婚書卻要在端午之後才能下達。這消息斷然是瞞不住的,若朝中有心之徒聽見,隻怕是要使儘千方百計毀了這門親事。
這段時間定然極為凶險,若稍有不慎,輕則遭人陷害離間,重則缺胳膊少腿,直接見了閻羅王。
這幾日寒食連上清明,文武百官足足休沐七日,到先祖墳地祭墓添土之後,眾人皆閒了下來。市井之內更是平添了幾分繁華氣象。
酒旗迎風招搖,遍地響起了胡笳琵琶、絲竹管弦,胡姬勾人的腰肢像是永不停歇的陀螺,在酒徒熱鬨的狂歡、吆喝之中轉個不停,看得人眼花繚亂。那些個整日尋歡作樂的五陵年少,騎著銀鞍白馬,打街邊走過,一身華服錦袍、意氣風發。
宮裡賜了新火,望舒閒得無聊,就著暖氣煮了新茶,誰料一股茶香勾來了一群閒雜人。
戚容音端著桃花粥走了進來,“阿姊,容音親手做的粥,你可用嘗嘗,好除去寒氣?”
望舒有些頗為無奈,自從她回家之後,戚容音愈發喜歡粘著她了,若是以前,她定然要一把將粥推倒,彆扭地說上一句:“你這個掃把星,能不能離我遠點!”
然而重生之後,望舒對她的感情頗為複雜。前世她將戚容音當作了一輩子的假想敵,可事實上,除了每次靠近她變異常倒黴之外,戚容音未曾做過任何傷害望舒的事。
隻是,她總能潛移默化的將望舒身邊親近之人一點點搶走罷了。
戚容音見她長久未曾作答,有些委屈的說:“阿姊,你可是不喜歡?那容音端走便是了。”
望舒讓素娥接過桃花粥,當著她的麵喝了起來。她在案前坐下,撐著臉滿懷期待地看著望舒,有些欣喜地問:“阿姊,味道如何,可還喜歡?”
望舒放下碗勺,“火太盛,又或許煮久了,有些糜爛。”
她有些委屈的一下下戳著木桌,神色低迷。
這時,戚袖也風風火火扛著刀走了進來,喊道:“望舒,望舒——”
望舒將茶水倒出,戚袖二話不說便拿起茶杯嘗了口,到頭來還要埋怨一句,“嘶,好燙。”
素娥看見,連忙又倒了杯清水給她。
“剛煮好的茶,自然是燙的,阿姊不是在演武場上大出風頭,怎又跑到了望舒這兒。”
她坐下後,道:“那李家的小郎君纏得我煩,阿娘與阿耶又沒日沒夜的吵架,動不動就抄起刀劍,壞了好些器具。我本想著望舒這兒清淨,過來避避熱鬨。”
望舒卻起身收拾東西,“怕是望舒也陪不了阿姊多久,太子殿下約了我去城郊折柳踏青。”
戚容音聽到後,怯生生的問道:“阿姊,我可以陪你一同前去嗎?阿娘管得嚴,我已經許久未曾出過府了。”
又怕望舒不肯答應,她連忙說:“阿姊,容音絕對離你遠遠的,定不會打擾了你和太子殿下。”
戚袖聽到春遊,也起了興致,“望舒,聽說會有拔河賽,我也要去!”
“去哪兒啊,這麼多人,本宮也去湊個熱鬨唄。”門外驟然響起一道聲響,隻見晏妙年與戚蘭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就這樣,望舒歎了口氣,最後隻能帶著四個閒人去趕赴與晏希白的第一場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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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望舒養了一頭溫順的小馬駒,這日來了閒情,便讓馬奴牽了出來,騎上之後一路慢悠悠出了門。京城之中道路劃分井井有條,素來寬闊,如今卻也能明顯看出多了不少人流。戚袖隻愛騎馬,不愛坐車,向來如此。現下她為了配合望舒的速度,也在一旁騎著馬緩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