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暄曾請問月老:如何才能快準狠完成任務?
悟機仙子笑著答道:“概括起來隻需三招——不期而遇、英雄救美、誌趣相投。”
“當然還有三要素:良辰、美景、氛圍感。”
雲暄思索許久,深以為妙絕。
入夜後,燈影園外緩緩駛來一架馬車,車軲轆慢慢停歇,丫鬟輕輕撥開帷幔,阮香濃在老嬤嬤攙扶下,踏著腳凳走了下來。
誌滿意得笑了笑,雲暄變成白日裡傳信的小丫鬟,又搖了搖發髻,將兩顆小發包弄得鬆鬆散散,她氣喘籲籲從暗處跑了出去,攔在馬車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阮姑娘,我家小姐腹痛難忍,她說請你先行遊玩,稍後好些便速速趕來。”
那阮香濃倒是善解人意,笑了笑沒說什麼。
算準時機,另一駕馬車恰巧出現。最先入目是一把折扇,緩緩掀開車帷,隨後便露出了纖細潔白的手指。柳清疏走下馬車,他著一身素色長袍,外衫又以墨竹點綴,頗為風雅。
自打看見阮小姐,他麵上就不由自主揚起笑容。稍稍整理衣冠後,柳清疏走了過來,僅僅與之對視一眼,便開始手足無措。他拱手作揖,平日裡口若懸河的書生早已忘了準備好的措辭。
阮香濃略微彎了彎腰,回之一笑,她說道:“柳公子先請。”
但他哪敢唐突,連忙謙讓:“阮小姐先請。”
最終兩人並步走了進去。
雲暄在一旁暗歎,呆木頭可真沒意思,接下來就得靠她添把火了。
她走進燈影園,打量著四周女眷,尋了個無人的角落,搖身穿上一襲華服,成了富貴人家的嬌小姐,隻不過用了自己真容。
她笑意盈盈一頭紮進婦人堆裡,混個眼熟。
雲暄手持團扇,一邊給自己扇著風,一邊隨意搭上了某位閨秀肩膀,帶著些羞意淺笑道:“徐姑娘,好巧,未曾想你今日也會過來遊園。”
那位徐姑娘愣了愣,見雲暄一身打扮頗為華貴,以為是某位不能得罪的貴人,訕笑著說:“好巧。”
雲暄微微低眸,臉不紅心不跳繼續搭訕道:“你忘啦,我是雲暄,之前在宮宴上有過一麵之緣,還互相交換書畫來著。”
她又裝作懊惱,有些落寞地說:“方才人多,一下子便與家丁丫鬟衝散了。不過也好,他們盯著可真是一點都不自在呢,好不容易才央求娘親讓我出來一趟。”
雲暄這話一出,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養在深閨,羨慕自由的貴族女郎。徐姑娘好似想到什麼,目光漸漸明朗,朝中的確是有位姓雲的大人。
她也順著話跟雲暄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身旁聚集的閨秀越來越多,雲暄出手送了些精致的物件,儼然就要形成一個其樂融融的小團體。
時機正準,阮香濃和柳清疏朝這邊走了過來。
雲暄抬起團扇,遙遙一指,問道:“那位是不是丞相家的千金,依稀記得幼時見過幾麵,待會兒可得去打個招呼。”
徐姑娘這就順著說了下去,“暄暄你太過閉目塞聽了,那阮小姐如今可是出了名的掃把星,大家都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雲暄裝作詫異,問道:“這是為什麼?”
徐姑娘湊到耳邊低聲道:“那阮香濃啊,自及笄以來便一連克死了三個未婚夫。”
她杏目瞪圓,檀口微張,又以團扇掩麵,“天呐,好可怕。”
周圍那些閨秀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誰遇上她誰倒黴。”
“還有道士說,她克夫君克父母克族人,丞相一家都恨不得將她趕緊送出去呢。”
不遠處,阮香濃聽到她們的譏諷,麵色有些難堪。
雲暄閉上眼,雙手合十,在內心不斷磕頭默念:“罪過罪過,祖師爺在上,弟子雲暄今日之舉有違正道,惡語傷人六月寒,待完成任務定當送阮姑娘一世安康。”
柳清疏那個死木頭,這種時刻居然隻是微微皺眉,想要拉著阮香濃離開。
雲暄這還哪能坐的住,她急急站了起來,“這裡真是好悶啊,我出去走走。”
她四處徘徊,有些焦急,看到身側的人工湖後,便心生一計。
水麵上人影幢幢,倒映這點點燈光,還有佳人乘船,小心翼翼放著河燈。
細細思量,這湖水應該不深吧?
罷了,任務要緊,就當夏日炎炎,夜裡泡個冷水。
雲暄心下一狠,朝著阮香濃走了過去。
此時,阮香濃與那柳公子聊得正歡。
雲暄在她身後磨磨蹭蹭,最後假裝被她碰倒,飄然落水,順便驚呼:“啊——救命!”
可刹那間,萬千煙花齊放,奪去眾人目光,鮮少有人發現這場鬨劇。
時光好像忽然停止流逝,周圍一切景物都被定格起來,失重感也驟然消失不見,雲暄默默閉上雙眼,半晌後,上身還未觸及水麵,便被一人撈了起來。
“暄暄,你沒事吧?”
雲暄睜開雙眼,漫天煙火之下,微生星野站在身前,他穿了一身與自己極為相襯的紅衣,挽著高馬尾,頭微微歪著,眸光燦若繁星,活脫脫就是一個遊戲人間的富貴公子。
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彆過了頭,說道:“手,鬆開。”
他有些依依不舍,鬆去了挽在她腰間的手。
雲暄看向四周,除去他們,所有人在的空間,都好像被放慢了千倍萬倍。
雲暄瞪了一眼微生星野,這人真的是太囂張了。
他訕訕一笑,打了個響指,周遭瞬間恢複原樣。
沒辦法,這戲還要演下去,雲暄裝作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指責道:“阮小姐,我們素來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推我落水?”
微生星野在一旁附和,“你為何要欺負我家娘子!”
雲暄拳頭緊握,捏了一把他的腰,惡狠狠道:“我如今身份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少給自己加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