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嘟囔著,像是在撒嬌。
宋珩歎了口氣,掰開她的眼皮子,對上那雙無辜又天真的淚眼,低頭吻了下去。
“頭疼嗎?暈不暈?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
“你把她叫進來。”喬然嘟著嘴,像個孩子一樣,揪著他的扣子撒嬌。
她越是這樣,宋珩越不敢開門。
“我給你清理傷口好不好?覺得疼就喊出來,實在不行就咬我。”
說罷,他拿了根乾淨的棉簽,沾了酒精擦拭她血流不止的膝蓋。
冰冷的酒精暫時消減了傷處的燥熱,然而,下一秒,火辣辣的灼燒感和劇烈的刺痛感從傷口傳來。
喬然用力咬住下唇,十指如同鷹爪一般摳住凳子,腳趾緊緊的蜷縮著,身體輕顫不止。
宋珩看了眼她的反應,低頭往傷口上吹了口氣,沾了點酒精,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
一隻腿處理完,喬然的衣服已經快被汗水浸透了,下唇被咬出了一排清晰的牙印,凹陷的部分久久未能彈回來。
“再忍一下,還有……嗯!”
他話還沒說完,喬然忽然低下頭,一口咬在他頸窩上。
宋珩渾身一僵,捏著酒精瓶的左手青筋四起。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用鼻子呼出去,低著頭,幫她處理左邊的膝蓋,小心用濕軟的棉簽剔除夾在肉裡的泥沙,擦掉傷口上半凝固的血液,以及破碎的皮膚阻止。
一邊擦,一邊說。
“這次,是我約的她。”
肩上的牙齒似乎又加大了力度,好在,他那塊肉已經被她咬得麻木,感覺不到疼了。
宋珩換了根新棉簽,重複剛才的動作,不慌不忙的說:
“她昨天到的連城,一直在給我打電話,想見我一麵。”
“原本我是不想見她的,但是,你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我改變主意了。”
“她就住在學校的賓館,離實驗樓不遠。我知道你中午要訓練,也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路過剛才的路口。”
“我帶她去那裡,是想讓你看見,想讓你……吃醋。”
說到最後,宋珩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苦澀的笑。
“這幾天,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在生氣。隻有你,沒當回事。你當著我的麵,跟彆人打鬨嬉戲,照常追劇,跟閨蜜打長途電話。”
“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一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我不理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心裡拍手叫好?我生氣的時候,你是不是又在心裡跟我說分手……”
“我沒有!”
喬然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鬆開他的出血的肩膀,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你有。我的建議,你當做耳旁風。我的態度,你不往心裡去。我生氣的時候,你權當沒看見。我……”
“你胡說!我…我什麼時候把你的建議當耳旁風了,我這幾天不是天天在想辦法讓你消氣嗎?”
喬然急了,說話跟機關槍似的一通亂掃,“我往你書裡放了道歉信,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往你包裡放糖,我還把自己的牛奶給你了,你憑什麼說我不在意你,你這人怎麼一點道理都不講?”
看著哭紅眼的人,宋珩不禁皺了皺眉,“什麼道歉信,我沒看見。”
“就…就你前幾天放桌子上的書,我趁你去辦公室的時候,往裡塞了一封道歉信。”
說著說著,喬然就哭出了聲,抽抽搭搭的。
宋珩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揉眼睛的手抓下來,放到腿上。
“我們先不說道歉信的事。在你眼裡,送糖,送牛奶就等於賠禮道歉了?”
“那你還要我怎麼樣?”
喬然這話問的理直氣壯,讓他如鯁在喉,卻還是要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
“你這不叫哄人,你這叫敷衍。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
“如果什麼時候,我犯了錯,你生氣了,我給你買糖,你就會原諒我?”
“會啊。”喬然不假思索的回答,差點讓麵前的男人掀凳子。
宋珩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等心情平複下來才開口。
“哄人不是你這樣哄的,你這是打發小孩。”
“可我不會哄人啊。”
喬然理直氣壯極了。
宋珩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你可以學。”
“我為什麼要學。”
“因為你經常氣我。”
他這話說的,比她還理直氣壯。
喬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總算是明白他今天想做什麼了。
“你想我哄你,直說不行嗎?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你一個大男人,還要女朋友來……唔。”
宋珩不想承認自己小心眼,更不想給她當麵揭穿,低頭吻住喬然喋喋不休的小嘴。
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
何必說出來。
……
等宋珩扶著一瘸一拐的喬然走出病房的時候,韓夢婷已經快被輪滑社的人氣死了。
見到門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開還在愣神的人,跑到宋珩麵前,擠出一滴淚。
“宋珩,她剛才……”
一看見她,喬然剛剛恢複的情緒瞬間散的一乾二淨,冷眼看著韓夢婷那張浮腫的臉,“韓夢婷是吧?”
“我警告你,離我男朋友遠一點。再有下一次,我把你門牙打下來當玻璃彈玩。”
彆說初來乍到的韓夢婷,就算是跟她朝夕相處的蔣媛,也是第一次見喬然露出這種狠厲的眼神。
宋珩麵不改色心不跳,像是早就習慣了,當著眾人的麵拍了拍喬然的胳膊,
“門牙太薄了,滾不起來。後麵的槽牙,好好打磨一下,或許能滾一滾。”
“嘶——”
輪滑社的小夥伴們倒吸了一口涼氣,齊刷刷的捂住嘴巴後退一步,滿眼警惕的看著病房門口的倆人。
韓夢婷沒料到宋珩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自己難堪,更沒料到他口中的女朋友是真的存在,更更更沒料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這麼囂張。
“你——”
宋珩不想跟她廢話,抬手撥開韓夢婷指著喬然鼻子的手,“行了。我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讓你看看我女朋友,免得你今後再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
“現在,人已經見過了。你,可以走了。”
韓夢婷當下氣得直跺腳,“宋珩你……”
“還不走?”
宋珩眸光一淩,語調雖然還是慵懶的,但整個人看起來都跟剛才不一樣了。
殺氣,是殺氣。
不加掩飾的殺意。
韓夢婷猛的想起麵前這個男人曾經做過的事,瞬間也像換了個人似的,臉色驟變。
她慘白著一張臉,緊咬著下唇,橫衝直闖的推開擋路的人,頭也不回的跑出醫院。
礙眼的人消失了,喬然收起了身上的詞,離她最近的宋珩,清晰的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偏頭吻了吻她的額角。
“把她的鞋子給我。”
蔣媛愣了愣,發現學長在跟自己說話,急忙把喬然輪滑鞋遞過去。
宋珩單手接過來,說了聲謝,“麻煩你把她的書包送到她宿舍,幫她把假條帶到班裡。”
“她…她不回宿舍嗎?”
“今天不回。”宋珩替她拿了主意,“剛才屋裡發生的事,麻煩大家幫忙保守秘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花了點時間,才明白他是說喬然動手打人的事,紛紛擺著手表示自己一定會守口如瓶。
“如果沒彆的事,你們先去忙吧,我等下送喬然去醫院做個檢查。”
社長看了眼靠在宋珩身上不想說話的喬然,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帶著社員們離開。
蔣媛最後走,走之前握了握喬然的手,“做完檢查,給我回個消息。”
喬然抿著嘴,笑了一下,“好。”
等人都走完了,喬然看著身邊的男人,“我沒帶身份證。”
怎麼做體檢?
“沒事,我來想辦法。”
沒過多久,他的手機響了,宋珩看了眼號碼,掐斷了電話,把喬然打橫抱起來往外走。
一出校醫院的大門,喬然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拉著後座的車門。
宋珩抱著她走過去,衝那人點了點頭,“麻煩送我們去醫院。”
——
喬然被帶到了一家私人醫院,拍了一堆片子,聽醫生跟宋珩說了些她聽不懂的話,然後,被宋珩帶到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公寓不大,三室一廳,看起來有一百多平。
屋裡很空,沒什麼家具,也沒怎麼裝飾,走得是極簡路線。
“這是誰家?”
“誰家也不是,隻是一套房子。”
宋珩把她的鞋子扔到一邊,扶她坐在沙發上。
“你坐一下,我去給你燒水。”
喬然哦了一聲,局促不安的打量這簡單到連電視機都沒有的客套。
宋珩從廚房回來,見她把褲腿卷到大腿上,滿臉好奇的盯著膝蓋的傷口。
“做什麼?彆手賤!”
宋珩怕她吃飽了撐的往剛處理過的傷口上戳一下,把她的褲腿放了下來,握住她的手腕不許她亂來。
“我…我不是……”喬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黑色長款裙褲,雪紡的料子在傷口上磨來磨去,又疼又癢。
“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然委屈的皺著小鼻子,“這褲子磨傷口。”
宋珩低頭看了眼她的膝蓋,“剛才我說讓護士給你包紮一下,你死活不答應,現在好了吧。”
“我這個傷,不包紮也可以,出血量不大,而且是關節周圍,包紮了會影響活動。”
“你這有短裙或者短褲嗎?”
“短裙沒有,短褲…我去給你找找。”
過了一會兒,他拿了件男士襯衫出來,“可以把袖子卷上去。”
喬然想象著自己隻穿一件白襯衫的樣子,麵上浮現一抹窘迫,臉頰燒得厲害,難為情的揪著褲邊,“你…你能不能彆老想著占我便宜。”
“穿不穿,不穿我就放回去。”
喬然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打算直麵這慘淡的人生,“給我。”
宋珩把衣服交給她。
喬然沒力氣去臥室,把襯衫放在一邊,就開始脫衣服。
t恤下擺剛卷到胸口,她停下動作,瞪著身邊沒打算離開的男人。
“你站這兒乾嘛?”
沒看見我在換衣服嗎!
“我以為,你會讓我幫你。”
宋珩一副‘我對你很失望’的表情,搖搖頭轉身去了廚房。
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