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接近尾聲的時候,桃沢愛梨臉頰的滾燙溫度終於淡下去了幾分。
依舊紅撲撲的,但是可以歸於正常飲酒後的紅潤。
她悄悄地環顧了一圈四周,感覺沒人發現自己的異樣,鬆了口氣。
直到視線迎上一雙漫不經心的含笑藍眸。
始作俑者微微挑眉,雲淡風輕地坐在她的正對麵。
一副早就知道她會看過來的模樣。
“……”
桃沢愛梨抿著唇,用被醺意浸染的大腦想了半天,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要、要稍微教訓鬆田陣平一下。
身邊的其餘幾個人在討論不久後的運動會要參加什麼項目,桃沢愛梨趁著沒人注意,小心翼翼地掀起身前的一點點桌布。
唔,大概是這個位置……
她挪動了一點點位置,試探著方位。
確定了具體位置的那一刻,桃沢愛梨快準狠地伸直了腿,不輕不重地——
踩、了、鬆、田、陣、平、一、腳。
美滋滋地報複完畢後,桃沢愛梨晃晃悠悠地抬起頭,心滿意足地朝對麵看去。
她原以為會看見鬆田陣平吃痛的扭曲表情。
然而,對方的表情毫無波動,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她的惡作劇。
……欸?
桃沢愛梨愣愣地直視著鬆田陣平,不敢置信。
沒感覺到嗎?
她眨了眨眼,慢慢地伸直了腿,試圖再踩一次試試。
“……”
抬起。
找準位置。
啪嘰……!
結果,即將踩下的那一刻,她的鞋底被對方用微微抬起的腳尖抵住。
動彈不得。
桃沢愛梨:“……”
鬆田陣平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他慵懶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朝她勾了勾唇角。
神情輕鬆自如,完全看不出在桌麵的下半部分和她暗暗較勁。
“……”桃沢愛梨鼓了鼓臉頰,還沒想好下一步要做些什麼,腳下突然一空。
啪嗒一聲落地。
桃沢愛梨呆了一會兒,看著突然站起身的鬆田陣平,愣愣地小聲道:“你乾嘛突然……”
她的話杠說了一半便被拍在肩上的手打斷。
“愛梨,要回去了。”
諸伏景光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朝她示意。
桃沢愛梨:“?”
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其餘幾人不知何時都已經站起了身,在一旁等她。
桃沢愛梨猛地起身:“抱、抱歉,剛剛沒聽見。”
然後便聽見鬆田陣平刻意的一聲哼笑。
桃沢愛梨:“……”
大家朝店外走去。
鬆田陣平看了一眼臨時蹲下身係鞋帶的桃沢愛梨,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後麵,並且強行支開想要轉身扶著桃沢愛梨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
鬆田陣平把錢包塞給他們:“你們去付帳。”
並隨口敷衍:“看起來就很聰明的樣子,找錢肯定不會算錯。”
降穀零:“?
諸伏景光:“?”
……
桃沢愛梨低著頭,獨自和不知何時散開的鞋帶都爭著。
……什麼時候散開的啊?
她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跟上大家的步伐。
“……”
怎麼感覺自己走的有些東倒西歪……
暈暈乎乎地走了還沒幾步,她便順其自然地倒在前一個人的身上。
“你這個走路姿勢和隔壁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半斤八兩。”
鬆田陣平漫不經心地攬住她,感受著溫熱的呼吸灑在自己的肩上。
“……你好煩噢。”桃沢愛梨含糊不清地嘀咕著,自顧自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鬆田陣平肩上的骨頭硌著她了。
她的腦袋在鬆田陣平的肩上胡亂地蹭來蹭去,清甜的草莓味洗發水氣味若隱若現地撩撥著鬆田陣平的呼吸。
“……”
鬆田陣平漫不經心的動作停滯了片刻,繼續往店門口走去。
站在店外吹了一會兒晚風,桃沢愛梨依舊覺得暈暈乎乎的。
……救命,這群人平時喝的酒到底有多少度啊。
其餘幾個人好像完全沒有受到酒精的影響,站得筆直。
而桃沢愛梨仿佛沒骨頭一般軟綿綿地靠在鬆田陣平身上,半闔著眼,四周的聲音仿佛加上了一層朦朧的音效,聽不真切。
她依稀感覺鬆田陣平攬在她腰上的那隻手的指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摩挲著她的腰線。
……好熱啊。
四周一直很嘈雜,她隱約聽見了幾句“肯定是我送她回去啊”“雖然時間太晚但我早就提前申請外宿了”“你們兩個明天不是還要趁著明天休息日加練嗎”“趕緊走趕緊走”之類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於安靜下來。
桃沢愛梨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坐在車後座上了。
她打了個哈欠,心安理得地繼續靠在鬆田陣平身上,小聲問:“……我們去哪裡啊?回家嗎?”
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愣了一秒,但很快便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
“當然是回我們的家啊。”
鬆田陣平理所當然地回答。
桃沢愛梨自言自語,重複了一遍:“噢……我們的家啊。”
她閉上眼,隨心所欲地往下一倒。
徑直臥在鬆田陣平的大腿上。
“那我先睡了。”
桃沢愛梨挪了半天,再度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決定就著鬆田陣平的膝枕美滋滋地睡一會兒。
她的頭發再次蹭來蹭去。
鬆田陣平伸手固定住她的腦袋,乾巴巴地叮囑:“……快點睡覺。”
桃沢愛梨迷迷糊糊地聽著,莫名產生了逆反心理,故意晃來晃去,掙脫鬆田陣平的手。
遲來的叛逆期jg
“我就要……亂動……”
她倔強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
“……”鬆田陣平咬了咬牙,用雙手按住她的臉側,惡狠狠地重複了一遍,“快點睡覺。”
他垂著眸,發現剛剛還精力充沛的少女好像恰好晃的頭暈了。
她呆呆地停住動作,仰著頭,與他對視著。
長發淩亂地鋪在鬆田陣平的腿上。
好幾縷頭發隨著她剛才的動作胡亂地蹭在臉頰上。
桃沢愛梨的雙頰染著薄紅,微微皺眉,似是覺得碎發蹭著臉有些不舒服。
她剛想抬起手去拂,就發現鬆田陣平率先抬手,慢條斯理地拂去她臉上的碎發。
鬆田陣平直勾勾地與她對視了一會兒。
桃沢愛梨眼神迷離地盯著他,莫名發現對方喉結滾動的樣子在夜色中顯得特彆清晰。
突然,她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一隻手覆上她的雙眼。
桃沢愛梨本能地閉上眼睛。
……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出租車已經開到公寓樓下了。
啊,到了。
桃沢愛梨慢吞吞地跟著鬆田陣平從車裡出來,覺得睡了一覺後的自己似乎清醒了一點。
不過好像也隻有一點點。
因為,她看見長長的樓梯的那一刻,本能地偏頭看向鬆田陣平:“走不動了。”
鬆田陣平:“……”
他隻是頓了一瞬,便自然地攤開手:“抱你上去?”
桃沢愛梨搖搖頭:“不用上去,你把公寓給我搬下來就行了。”
她覺得自己的邏輯很清晰,甚至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合理。”
鬆田陣平:“…………”
他看著一本正經地指著樓上的桃沢愛梨,突然有點想笑。
於是他笑了。
桃沢愛梨瞥見他彎起的唇角,有些氣憤:“不要笑!回家是很嚴肅很重要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他們的家!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鬆田陣平的笑意加深。
“……”
桃沢愛梨遲鈍地反應了片刻,突然猛地往鬆田陣平身上一跳。
鬆田陣平:“?”
他本能地伸手一托,用一隻手牢牢地托住對方。
桃沢愛梨勾住他的脖子,慢悠悠地偏著頭,湊到鬆田陣平的頸側,用氣音說道:“……誰讓你笑我,我要懲罰你——”
說到一半,她剛剛突然生出的力氣像是全部用完了,頭無力地往下一耷,唇輕輕地擦過鬆田陣平的皮膚。
“——懲罰你把我搬上去。”
溫熱的氣息混雜著酒的醇香,持續不斷地輕蹭著鬆田陣平的喉結。
桃沢愛梨垂著頭,沒聽見鬆田陣平的回答。
倒是腦海中持續不斷地出現著對方的聲音。
但說話速度太快,內容又太多,她被酒精左右的大腦無論如何也分辨不清具體的內容。
隻能依稀捕捉到幾個奇奇怪怪的關鍵詞。
“……”
反正最後還是被抱著上樓了。
出於幼稚的報複心理,她故意往下壓了壓重量,企圖增加鬆田陣平抱著她上樓的難度。
但對方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地單手抱著她,輕而易舉的程度仿佛在提一棵白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