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匈奴的事要處理,高句麗,唐發,南越,哀牢等地,還有周圍不少小部落,都在請求邦交。
放在最早之前,他們肯定是去找周。
之後是找附近的大國請求庇護。
現在一窩蜂來到紀。
為什麼?
因為從未有這麼巨大的國家出現。
紀國的國土麵積,是天下人從未見過的。
對很多沒讀過書的百姓來說,他們甚至不能理解紀國到底有多大。
更不知道從紀國的最南邊騎馬到最北邊,便是半個月也到不了,現在多了個龐大的草原之後,更是誇張。
他們更不知道,紀國的田地有多少,人口有多少,關口又有多少。
邊陲小國的平民們想不到,但國君稍微有些概念。
比如跟匈奴一樣,同樣想跟紀國交好的哀牢,他們國君覺得,自家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城池都有十幾個,在周邊許多小國裡,算是厲害的。
但跟紀國的五百多相比,還不到紀國的三十分之一。
都是國君,還不到人家的三十分之一。
自家還在人家旁邊,稍微想想便會覺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自己身邊住在一個高自己三十倍的巨人,肯定睡不著。
好在哀牢附近的益州郡並不霸道,他們都在西南地區,生活習慣也很相似,平日沒什麼大矛盾。
隻是近來益州郡因為國都的扶持,建了工廠,改進了種田方法,讓他們更富裕。
這讓還處於半奴隸製的哀牢國隻好學著改進方法。
但就算學了,該害怕還是害怕,再想著益州郡郡守這麼和氣,要不然處處關係?
益州郡郡守頭都大了,他一個郡守!哪敢跟國君交好?
郡守跟他們那邊的城主交好才對等。
國與國之間,還是給國君啊。
哀牢是小國,那也是國啊。
當初紀國還是小國呢。
跟匈奴的試探不同。
哀牢國純粹是交好。
應對試探還好,紀國太習慣被針對了。
跟那麼多諸侯國都打過,還怕這個?
反而是純粹的交好,或者說純粹投靠,有些不知所措。
啊?
這要怎麼弄?
交好,然後呢?
按照周的規矩?肯定不行,紀國是國,紀伯是國君,並非王。
按照諸侯國的規矩也不行。
如何接待,如何禮遇,如何洽談,都要從零到有的製定。
還好,他們有周禮,按照周禮刪刪減減,隻選有用的。
他們還有國子監,以及已經成了體係的禮部,翰林院,大家一起來製定怎麼接待邊陲小國。
這麼多人的努力下,很快有了答案。
益州郡的郡守說明哀牢國國君什麼時候可以去紀都,都要做什麼的時候,他看著一臉嚴肅,其實非常緊張。
同樣的,哀牢國國君也很緊張。
算來算去,還是他親自去紀國為好。
他出發之前,甚至寫好了遺書,還秘密交代了誰是下任國君,這就是防止自己一去不回。
紀國是什麼地方?
滅了六個諸侯國!
還有很多部落,很多小國的地方!
那些部落小國在他們的曆史上,甚至還一筆都沒記上。
這次要是能交好,那就是他們賺了,不能交好?他們還是趕緊跑吧。
說實話,哀牢國不用這麼擔心,現在的紀國很滿足如今的領土,隻要不是故意來犯,他們隻想建設好現在的土地而已。
是西南的林子不夠多,還是東邊的大海已經征服完了?
那麼多官道,那麼多城牆,那麼多山嶺,都等著慢慢開發。
從西南的哀牢國一路經過當初昌國的地盤,穿越大半昌國,終於到了紀都。
一路上的景象哀牢國國君看的有些麻木,態度愈發恭敬。
從西北而來的匈奴使臣,則帶著警惕跟打量。
匈奴使臣看向哀牢國國君,原本有些敬意,在知道他們的麵積有多小之後,當下沒了客氣。
他們匈奴的草原戈壁,有紀國一半那麼大!
哀牢國國君則看著匈奴公主,心裡忍不住想,壞了!早知道他也帶了公主過來了!
而且匈奴比他們強大,隻怕這次還有冷遇。
可接下來紀國的接待,讓哀牢國國君頗為激動。
因為他的待遇比匈奴使臣高!
比如他能住三層的高屋,匈奴使臣隻能住普通驛館,公主倒是被好好安置起來。
人家紀國都說了,國君有國君待遇,使臣有使臣的待遇,不一樣的,全都要按照規矩來。
看看人家,多有禮貌!
接下來的一係列紀禮也是如此,哀牢國國君跟他的臣子們鬆口氣,甚至都有些不想回哀牢。
而匈奴的臉卻不好看。
紀伯看著禮部跟國子監名士們連夜製定的紀禮,嘖嘖幾聲。
這種事,他們大老粗還是搞不來啊。
哀牢國小而尊,匈奴大而輕。
還有道理可循。
不過說到底,該見他們,還是要見的。
但真正見麵的時候,匈奴的態度到底如何,還是要認真觀察。
匈奴說的沒錯。
他們的草原戈壁,有紀國的一半麵積。
這種體量的勢力必須重視。
紀國跟匈奴接下來安穩與否,就看接下來的談話了。
紀勝帶著幾個孩子在城門處等著:“弟弟怎麼還沒回來,路上耽擱了?”
這種事情,一定要弟弟參與才安心!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小肥章,要比較晚了,周末加更!
? 第 105 章
紀淩進到宴會時, 歌舞都已經開始。
並非故意不等他,而是路上確實耽誤了時間,九月份的天氣, 路過晉州的時候突發大水, 水沒過石橋, 根本無法通行。
紀勝帶紀淩坐下時,臉上雖然不顯,但還是低聲又問了幾句,確定弟弟沒遇到什麼大危險,這才放心。
而宴席上的匈奴等人則看著紀國的兩個公子, 確實有些厲害。
但晉州水災一事,他們也知曉了。
這對匈奴來說,可是大大的有利,至少他們知道, 現在的紀國肯定想救水災,不想打仗。
一旦知道對方的意圖, 那對自己, 自然有利。
這點匈奴人倒是沒猜錯。
紀伯心裡微微歎氣。
都說了, 國家大了之後, 打仗都要畏手畏腳。
這大概就是有所顧忌, 以前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呢。
現在他們是穿著的鞋子那一方!
不過幸好答應和談, 否則一邊水災,一邊打匈奴人,戰爭經驗豐富的紀伯想想就知道, 那是個什麼場景。
話是那麼講, 但表麵的態度還是要強硬。
一連串的歌舞美食, 讓旁邊的哀牢國國君已經樂不思歸,認認真真講了和談,甚至講了邊市。
臨近他們的益州郡會在邊市區賣些他們必須要買的東西。
絲綢,肥皂,紙張,糖,鹽,普通布料等等。
以前這些東西,都有黑市商人從兩邊倒賣,既是倒賣,價格一直不受控,大多高於原物好幾倍。
如今開了邊市,那價格就會穩定,還會給哀牢國國君帶來一定稅收。
這自然是極好的。
匈奴那邊聽到此話,眼神也下意識亮了。
草原部落確實勇猛,可許多東西也依靠關內。
哀牢國需要的東西,他們也需要啊。
而他們打仗,目的本就是這些東西,若能不打仗就買到?似乎也不錯。
紀淩紀勝相視一笑。
目的達到了。
能靠和談換來的東西,何必打仗。
說到底,打仗就是要換來更多資源。
邊市的提議一出,果然將水災的事暫時壓下去。
匈奴使臣便是再傲慢,也認認真真商議。
他們隻是傲慢,但他們不蠢啊。
這是正兒八經的事。
再說,他們的傲慢多也是裝出來的,見過紀國的繁華,又領略過紀都的強大,哪還會生出真正的傲慢之心。
紀國要救災不想跟他們打仗。
難道匈奴就想打了?
宴會氣氛變得熱烈,隻是到最後一步的時候,變得極為尷尬。
匈奴公主上前獻舞。
紀伯旁邊的萱夫人輕輕瞟他一眼。
紀勝身邊的鄭姬倒是還能保持微笑。
紀淩?紀淩老婆認認真真欣賞舞蹈,甚至還能說一句:“雖都是草原,胡人舞蹈跟匈奴舞蹈還是不同。”
怎麼說呢。
他們三個根本沒心思啊,還是自己老婆更為重要。
一舞結束,匈奴公主微微屈膝。
周圍人隻讚好,其他的一句話也沒有。
匈奴使臣見此,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按理說跳完之後,紀國國君該有些表示,再不成他的公子們也會開口。
眼看場上氣氛凝固,中間的匈奴公主已經退到一旁坐下,座位的最末端,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紀伯朝後麵看過去,隻見今年的新科狀元一臉呆滯,臉上還帶著紅意,明顯看得是匈奴公主的方向。
方才的響動,是他無意中打翻酒杯,所以引來的尷尬。
可這個小年輕的表情,在場的人精們誰看不出來。
新科狀元直接傻了,怎麼都看過來,大佬們還一副調侃的樣子。
耘先生都微微搖頭,紀伯那邊卻大喜:“新科狀元,你可是有話要說?”
紀伯在那瘋狂暗示,新科狀元卻不敢說啊,倒不是沒有那個膽子,而是已經完全傻眼,腦子轉不回來。
不知什麼時候,杜或已經在他身邊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這位年輕的新科狀元大喜,趕緊整理衣服,上前向紀伯請求迎娶匈奴郡主。
宴會上一波三折,稍微有點事情就會讓場麵變得尷尬。
好在最後圓滿落幕。
匈奴那邊雖不滿隻是個官員迎娶公主,想到關市,還是忍了下來。
反正他們也隻是找了個私生女過來,這公主乃是可汗跟搶來的中原女子所生,故而他們自己都不在乎。
若真是在乎的公主,又怎麼會送到中原,送給紀國。
而且明知道紀伯已經五十五,還要配十五歲的小姑娘。
那匈奴公主倒是對命運接受的坦然,雖未仔細看那新科狀元,但也行禮稱謝。
不過晚上跟新科狀元回家,看到他年輕英俊的長相,再看他簡陋的屋子,一時不知該看什麼。
新科狀元臉上還帶著紅暈,不好意思道:“吾家境貧寒,紀都,紀都房屋又貴。”
這還是他靠著獎學金買到的一小間屋子,所有簡陋得很。
他剛畢業,還沒正式上班啊。
匈奴公主隻是笑,她紀國話說的雖彆扭,但也是能說通的,畢竟她母親就是紀國人。
不過實際說起來,她母親從未在紀國戶籍登記過,隻不過是天下大亂的時候,異族人趁火打劫,將她們一個村子的妙齡女子全都擄走。
母親生得貌美,便成了一個五十多歲小部落首領的奴隸,那個小部落又被匈奴王征服,她又成了匈奴可汗的奴。
而自己,就是這樣被生下來。
母親被擄走的時候,紀國並未統一天下,可她們為什麼自稱是紀國人?
因為生下匈奴公主後,這個可憐的女人可以跟邊陲有些來往,她知道自己原來所在趙國的村子成了紀國的。
紀國人來了之後,給他們發田地,發農具,發吃食,還派兵在附近保護。
他們那個村子,跟之前大不一樣,而且沒人敢來侵犯,聽說他們附近還建了個工廠,準備修筆直的道路。
從那之後,母親便認為自己是紀國人,學習紀國文字,還教她學紀國話。
隻是母親也沒想到,教她的紀國語言,有一日能讓自己的女兒回到紀國。
畢竟那麼多公主裡麵,隻有她會這種語言,還會寫紀國的文字。
所以紀國透露出不需要公主和親時,反而是母親更難過,又用了辦法讓她跟過來。
母親說:“我或許回不了故鄉,但你可以。”
“去吧,去當周人,當紀人。”
她或許不知道紀國到底是什麼樣,但她的腦海裡,紀國就是夢中的家鄉。
或者說想象中的故鄉,擁有這樣一個地方,會讓她的日子變得好過些。
天亮,匈奴公主看著哭成一團的新科狀元,滿臉帶著詫異。
至於嗎?
她不過說了實情,甚至沒有添油加醋。
好吧,在她想添油加醋的時候,新郎官都哭得不行了。
這位新科狀元,算是土生土長的紀國人,今年不過十九,算下來他本身是沒吃過什麼苦的。
他出生之後,紀國境內就沒有打過仗,沒有戰亂過。
他小時候,紀國或許不是很大,但那時候是紀淩到紀國的第二年,什麼良種,惡金都在進度中。
等新科狀元記事,紀國已經變得不好招惹,隨著他年紀越長,紀國越厲害。
他本身也嶄露頭角,在縣學,官學,國子監,都是夫子們誇讚的好學生。
這種好學生,肯定沒吃過什麼苦,所以在他眼中,他新婚妻子經曆的事實在太苦了。
“我還說寒窗苦讀太累,還抱怨過騎馬射箭辛苦。”
“現在比比,我還在說什麼啊!”
明明是匈奴公主年紀小,可這會兩人像是換了年紀一般。
不過哭過之後,新科狀元立刻寫了篇文辭俱佳的文章出來,直接交給他老師耘先生。
攻打匈奴!
救回被扣的紀國百姓!
掃平一切危險!
耘先生無語,把這份文章按下來,先把孩子送到翰林院實習去吧!
那邊的事,還不是你摻和的時候!
匈奴公主也被他嚇了一跳,見他回來,連連勸阻。
這不是一時之功。
新科狀元也不是個傻的,其實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聽得太激動而已。
他們這裡的小插曲自然影響不了紀國跟匈奴的關係。
不管怎麼樣,這次確實和談成功。
歌舞也看,美食也吃了,邊市也要開,怎麼不算和談成功呢。
某種程度上,跟哀牢國和談的結果差不多。
假意還是真心都不重要,國與國之間,還是要看利益交換。
不過哀牢國國君興高采烈回去,匈奴使臣則又停留一陣,名義上是不舍匈奴公主,其實是在看紀國的情況。
看也沒什麼用,如今的紀都不是一時之功,建設了二十年的都城,哪能被輕易學去。
再說,兩邊情況大為不同,就算學,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深層次的東西,靠看肯定看不出來,埋在紀國的探子也近乎為無。
帶來的公主又是個廢物,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
匈奴使臣見安插不進去奸細,隻好作罷。
好在來這一趟還算有收獲,至少邊市是成了的。
邊市,能換他們需要的東西。
簡直太好了!
這裡麵也有不想打仗的人,能不動一兵一卒地換,當然是好事。
隻是他們還不知道,跟紀國這種大體量的國家交易,就算紀國儘量公平,他們也是承受不住的。
紀國商品蜂擁而至,剛開始還好,後麵拒絕都拒絕不了。
等日常用品全都跟紀國掛鉤,那以後就算打起來,他們也會瞻前顧後。
光腳的不怕穿鞋?
那好啊,大家一起穿鞋!
紀淩寫信說出這個方法的時候,是在匈奴來之前。
所以紀勝一定要弟弟親自過來。
這事沒有弟弟,能辦成嗎?
肯定不行!
紀國眾人則下意識抽了口冷氣。
小公子智多勝妖啊!
這種方法放到後世,尚且有很多國家察覺不出來這種潛移默化的危害,何況現在。
強如統一草原的匈奴王聽說此事,也沒察覺到什麼問題。
畢竟實在沒有前車之鑒讓他借鑒。
大概是一種,好像知道有點問題,但具體又有什麼問題,那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過匈奴王發現另一件事。
紀國小公子從雁門關調防,調到西海關。
而西海關的將軍則去了雁門關。
其實各處兵士調動是常用之事,跟著一起調動的,還有都城周邊的禁軍跟邊軍換防。
趁著各處換防,西海關儼然成了一座雄關。
匈奴使臣好不容易打探來的消息,在這次換防裡全都失效。
再來打探?
那又有什麼用,人家說不定又換了!
得到的永遠是過期消息,比得到假消息還可怕。
過期消息,無法驗證真假,假消息倒是能看出漏洞。
要是按照過期消息來布置兵力,那死的會更慘。
紀國這次換防,其實還裁減了些兵力,既然知道匈奴現在的態度,那自然可以放鬆一些。
當然,隻是看起來放鬆而已,實際上外鬆內緊。
因為另一樣大殺器要放出來了。
公子慶。
現在天下四公子,全都在紀國。
公子欽不用說,他的門徒遍布天下,隻要有種田的地方,那就有他的學生。
西北自然也不例外。
公子盧則成功融入本地人,絡腮胡古銅皮膚,除了身材瘦削點,其他都挺好。
他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而是打扮得像當地人,更好畫地圖。
公子淩已經換防到西海郡,那邊很多事自然他一手來管。
現在,公子慶也來了。
公子慶帶著滿載的貨物過去。
他可是個童叟無欺的好商人!
賣出去的貨物也是物美價廉!需要的人還不快來!
從未見過這麼多上好貨物的匈奴人驚呆了。
彆說普通人了,就算是貴族也扛不住啊。
這個珍珠,好看!
公子慶看看,哦,他們紀國滯銷很久了。
布料!漂亮!
低等絲綢而已。
好細的鹽!
紀國現在的鹽都升級換代了。
公子慶心裡那麼想,嘴上笑眯眯:“這些東西物美價廉,十分便宜呢!”
便宜倒是真的,紀國倒不至於那麼黑心。
他們隻是想正兒八經做做生意而已!
邊市剛正式開放,西海郡外瞬間熱鬨起來。
如此欣欣尚榮的場景,誰看了不覺得高興。
打什麼仗啊!
大家一起種田賺錢不快樂嗎。
匈奴王聽著回報的消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真的說不出來。
難道是他想多了?
不過是做點小買賣而已,又能怎麼樣。
等他們攢夠兵力,到時候什麼生意都是他們的,現在這種時候,能不靠武力換物資,似乎也不錯?
反正這東西也不貴。
紀淩看著商貿開得紅紅火火,心裡又對公子慶讚了幾句。
不錯,東西不錯,價格也不貴,紀國還有賺頭。
這位還真是做商貿的天才。
高價傾銷很快會被人識破。
但這種溫水煮青蛙的做法,可就不同了。
為什麼不同?
他們會發現的。
作者有話說:
? 第 106 章
西海關外熱火朝天, 商貿極為通暢。
大批的紀國好物讓周邊所有國家興奮,部落的貴族們基本上都是同一種想法。
“原來紀國人都在過這種日子!”
“我們以前搶的東西算什麼啊!”
“物美價廉!好!”
“什麼?紀國收他們的羊毛,賣!他們這的羊毛很不少!”
“還要買牧草?隻是要種他們需要的牧草?這有什麼了, 種!”
這些東西無傷大雅, 隻要不碰真正的戰馬就好。
但西海關內, 又是另一幅景象。
馬場,軍營,井然有序。
在此的八十萬大軍每日操練,操練結束屯田種地,還會監督過來做勞役的百姓, 囚犯去修城牆。
外鬆內緊,西海關做得很好。
從關外送進來的羊毛,全都進了周季漪的紡織廠,西海郡的郡守樂的找不到北, 他跟公子慶一拍即合。
關外進羊毛,關內做毛衣, 然後再賣給關外。
不僅能從裡麵賺差價, 還能讓給西海郡百姓提供就業機會, 提供大家收入, 更能給本地帶來稅收。
這種好買賣, 隔壁雁門郡都羨慕哭了吧!
誰讓他們關外有客人呢!
不對, 原本雁門郡外麵也有客人, 隻不過被打跑了而已。
紀淩一來,就聽到他們在講地獄笑話。
這公子慶跟西海郡郡守,確實“誌同道合”。
借著商貿的開始, 西海郡確實富裕不少, 過了個年而已, 就能看出這些商貿的潛力。
甚至更遠的小國也在戰戰兢兢問匈奴王能不能借道,他們也想買點東西。
紀國貨物天下有名,誰不想買啊。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不行。”
“但可以問我們買。”
小國:???
紀淩也沒想到,匈奴王竟然讓人當起中間商。賺紀國跟小國之間的差價。
怎麼說呢。
也是個人才。
可惜小國的國力小,買起東西仨瓜倆棗,也填補不夠匈奴給紀國送的錢。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匈奴王提了個醒。
那紀國在這上麵賺了多少?
如果沒有利用小國賺差價這件事,那匈奴王可能不會這麼快發現。
可看著賺小國差價,就能賺這麼多,那紀國呢?
匈奴的消費,可是小國的十幾倍。
一想到敵人在自己身上賺到錢,誰都不會高興吧?
更何況,現在每花的一塊金子,就是紀國用來製造武器的費用!
紀淩從探子那聽到匈奴王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他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都很耳熟啊。
不過匈奴王也不可能是穿越而來。
畢竟他要是穿越的,那肯定早就開始造火藥了?
不對,他要是穿越的,估計立刻投奔紀國。
因為他肯定知道,大家都是一家人。
紀淩輕咳,手指微微敲動桌麵。
他哥給的探子果然厲害,連這些消息都能探聽的到。
不過他也沒想到,因為小國無意間的買賣,竟然讓匈奴王提前發現不對勁。
應該做的再隱蔽些的。
話是這麼講,但每日那麼大的銷售量,傻子都能知道裡麵利潤有多豐厚。
對公子慶來說,他恨不得把淘汰的商品全都拉過去。
紀國內裡的商品早就更新換代,這些淘汰的東西甚是雞肋,早早賣完更好,所以一個勁地拉過來。
當時公子慶猛然回過味。
這不是當初紀國有了惡金武器,開始賣青銅武器的感覺嗎?
這感覺也太爽了!
當時他還是旁觀者,現在已經是操作者了!
公子慶熱熱鬨鬨賣貨物,紀淩已經開始暗暗調動兵馬,準備應對隨時會來的危機。
或者說紀國隨時都在準備。
雁門郡,以及新建立的鎮北府也基本竣工。
鎮北府裡的平民百姓比較少,多是放牧的人過來落腳,還因為城與城之間的遠距離,導致各個城裡看似荒涼。
不過實際看的話就知道,每個城池都有駐紮的士兵,他們在這開疆擴土,建設鎮北府。
如果仔細看帶領他們的人,那之後更加震驚。
紀勝。
紀勝過來了。
鎮北府的兵馬也是他一手安排。
至此,紀國從南,以及北麵,全麵掌握匈奴的動向。
從去年拖延到今年的四五月份,公子盧也拿出一份大概的匈奴地圖。
按照以前的標準,水源,重要的地方,牧場,全都標注清楚。
各個部落的關係也全都在手裡。
匈奴王的情況更是明白。
他本是小部落出身,小時候生活極苦,但他慢慢吞並其他部落,又靠著姐妹的聯姻,跟許多大部落關係不錯。
原本他們生活也算平靜,隻是沒事來中原一趟,趁著中原有亂來搶點東西。
也有中原國家擴張,跟他們有衝突。
反正彼此有來有回。
之後胡人打過來,一圈部落基本都被吞並,還是緊急選出了最厲害的匈奴王,這才領著親朋的部落開始反攻。
最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匈奴王帶兵能力很強,作戰也勇猛,果然打跑胡人,還一鼓作氣,差點反吞並。
草原部落被匈奴王統一,一百多個部落全都並入其中。
乍一看,好像很厲害。
可仔細看看,不就是紀國當初統一諸侯國的翻版?
區彆就是,那一百多個部落裡,隻有一兩個厲害的,其他的部落,少的幾千人,多的幾萬人。
而紀國這邊,則是幾個有曆史有根基的諸侯國。
不過匈奴那邊數量又占優勢,能統一起來,實在厲害。
可惜有一點。
紀國是靠著自己源源不斷發掘人才,以及各方向強力壓製,這才穩住天下。
都說紀國其實有兩次統一。
第一次是實際掌握六國的所有城池。
第二次是實際統治六國郡縣。
但現在看匈奴的情況。
雖然匈奴王依靠自己強大的能力,讓各個部落臣服,實際上這些部落還是各自為政。各有各的老大。
如果再進一步看。
這就跟一個諸侯國統治下麵幾十個城池,城池的城主們各自為政一樣。
區彆就是,匈奴王可以壓製他們,靠的是匈奴王本身的實力,而並非政策的完善。
紀淩敏銳意識到這一點,而這一點也說明。
一旦這個強有力的君主倒塌,那如今還未真正融合的匈奴部落也會倒塌。
所以彆看匈奴百萬大軍。
實際隻要擊垮匈奴王親率的四十萬騎兵,那就能取得勝利。
而紀國的準備,如今已經非常充分。
各式火炮,甚至有便於騎兵攜帶的火炮。
以及更加精良的各種裝備。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時機。
匈奴那邊已經發現商貿的惡果,而匈奴王更是開始下令逐漸停止大肆購買。
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其他都不能跟紀國有聯係。
以前也過來了,不能太依賴紀國。
這話一出。
公子慶更震驚了。
怎麼曆史重演了!
又來一遍是吧!
公子慶算是發現,每次紀淩讓他過來,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公子慶這人,在商貿上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
可這種大方麵的事,卻需要紀淩的等人點撥。
不過沒關係!
他照做就行了!
而且這次的事,他閉著眼都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初對付昌國的套路,再次用到匈奴人身上!
這就是不學曆史的壞處?!
想想匈奴也沒法學,紀國那些事做得隱秘,天下多數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知道發生什麼的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全在周王都,所以招數不在新,管用就行!
公子慶頭一次距離前線這麼近,甚至有些激動:“什麼時候打!我能不能也去過把癮。”
紀淩指了指身後的青年才俊們。
來了不止一個小將軍,大家都等著呢!
紀國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自然有不少年輕將軍脫穎而出,他們都在各處立過不少戰功,原本在各地駐守,現在抽調一批人出來,就是為了打贏這麼次的仗。
西北的事情一平,西域都護府一成立,紀淩的心也就安下來。
但若乾,一勞永逸肯定不可能,但至少能讓紀國十年內沒有大仗。
紀國的百姓,就能徹底安穩十年時間。
十年,看起來好像時間不長,但天下百姓,似乎永遠處在戰亂當中。
就算最安穩的紀國,也會因為各種事情打擾生活。
天下百姓到現在,確實在紀國治理下生活變好,但總會有危險。
打完這一仗,必然不會馬放南山,可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可以放鬆,可以享受生活。
紀國這邊陸陸續續做好準備。
匈奴王則愈發看到依靠紀國的壞處。
從去年開始他們開邊市,到今年五月,已經有些離不開的感覺。
不到一年時間就變成這樣,若沒有及時發現問題,整個匈奴豈不是要依賴他們?
匈奴王開始明令禁止去紀國買賣貨物,甚至親自出兵打擊跟紀國接觸的部落。
再想到被紀國掙過去的財富,怎麼想都覺得憋屈!
這個時候,紀國的隊伍已經出發。
紀勝率領的隊伍從北麵鎮北府進攻,紀淩則從西海關出發。
匈奴王也在整頓部下,他在等時間,等到西海關秋收的時候,他要帶著大軍壓境。
秋收,是紀國人最忙的時候,也是他們收獲最豐富的時候。
在他的周密計劃下,這一次,能把紀國從他們身上掙來的錢糧全都要回來。
還有他們的工廠,再搶些做羊毛衫的羊絨衣的女官。
他要在草原上也建起工廠,絕對不依靠紀國人!
想法固然美好,可是很快,他就聽到探子的消息。
紀國大軍開拔!
紀國大軍朝著草原來了!
而且是兩股大軍,少說有百萬人!
百萬人?
這百萬人從側翼出發,一路斬獲無數小部落。
另有兩支奇兵從不起眼的地方突襲。
目標,匈奴王。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接檔文《皇印在手,天下我有》
作為乾天國最小的公主,蘇雪君出生起便天生異象。
欽天監一連算了九日,得出這不止是白虹貫日的天象,又說了許多晦澀難懂的天德星文昌星陰陽五行等等。
反正意思是皇印放到小公主枕邊最為安全,可保天下萬事太平。
眾人不以為然,但多疑迷信的陛下卻信了這話,真的把皇印放在剛出生十天的小公主枕邊。
穿越過來的蘇雪君表示:這東西真的很容易碰到頭!
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皇印放在公主枕邊的第三天中原洪水停了。
第十天西北大旱結束了,半個月後越洋侵犯的島國遇台風了!
從此以後,皇印便在乾天國小公主枕邊安放。
這樣的雪君公主自然成了乾天國皇室團寵。
大皇子日日過來探望。
二皇子變著花樣送珍玩。
三皇子當起小公主的伴讀。
各宮嬪妃自然有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她,至於蘇雪君的母妃?
母妃自然忙著生兒子,有這樣的女兒,隻要生兒子必然是太子
人人都在看向小公主手裡的皇印,人人都想據為己有。
雪君公主:笑死,根本不想給
皇印在手,天下我有!-
長孫翊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春意盎然的午後。
睡醒的小公主蹲下來對傷痕累累的自己道:“我想當乾天國第一個女帝,你想當第一個鳳君嗎。”
睡眼惺忪的女子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長孫翊也永遠記得自己的聲音,他說好。
從此長孫翊就是小公主身邊的惡犬,隻要公主殿下一個抬眸,對手就會被撕成碎片。
誰都怕他,懼他,唯獨他的公主殿下扯了扯他衣領,讓他低下頭。
小公主說,這樣才方便親親-
? 第 107 章
這場仗打的時間並不長。
不是匈奴不強, 他們的騎兵,騎術,都是紀國需要學習的東西。
可紀國對於鋼鐵工藝的純熟以及對火炮的使用, 在同時代的天下, 一定是碾壓。
以前想著能不打就不打, 但看到匈奴真正意圖之後,這一仗便非打不可。
其實也有人問過紀淩,問他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一直是主戰派。
官方解釋是,西北草原是紀國的門戶, 那麼大片草原若放給彆人,以後紀國後患無窮。
這個解釋有前瞻性,紀伯跟紀勝是同意的。
其實還有答案不好說,他那個世界裡, 草原確實對中原帶來無數危害。
如果在華夏文明已經成體係的時候還好,打著打著都是自己人。
可現在的華夏文明還在成長當中, 還比較脆弱, 如果不能保護好, 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既然都知道未來的危險, 紀淩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真正打起來, 匈奴王也算知道, 為什麼紀國能統一天下, 為什麼紀國能那麼快發展起來。
他們的裝備,武器,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而紀國的武將更是層出不窮。
吸納了昌, 盧, 鄭, 趙,梁,祁,等等所有國家的兵書,戰術的紀國,在統一天下之後,早就把這些兵書整理成冊。
有過實戰經驗的紀國小將軍們,再經過這幾年的理論知識補充,除了紀勝這種絕世天才之外,他們的起點就很高。
六月紀國在西海關開戰。
趕在草原下一次雪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
按照紀淩之前的推測,草原部落是被匈奴王強行和在一起,其實私底下問題紀國。
紀國當初處理類似的問題都很棘手,何況這邊。
所以他們隻要攻打匈奴王的主力部落即可。
而且打的時候,紀國人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除開匈奴王四十萬騎兵忠心耿耿之外,還有他姐夫部落的十五萬騎兵被他姐姐率領。
其他小部落早就想跑。
剩下的中型部落也各有心思。
當初的新科狀元跟匈奴公主也到了前線,現在的新科狀元已經學會草原上的話,再加上他夫人的溝通。
很多內情被紀國發現。
這些中小部落原本過的還行,草原足夠大,大家相安無事就好。
反而的融合之後,大型部落,或者跟匈奴王親近的部落,會欺負他們這些中小部落。
一句話就是,出力有他們,分東西他們要靠後。
人心不齊,做什麼都白搭。
所以他們看似緊緊抱團,其實隨便遇到點什麼事,立刻分崩離析。
這也不能怪匈奴王,整個草原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掌控的,他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厲害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現在的紀國。
紀國軍隊對投降的小部落並未做什麼,也並未當俘虜看待,更不會搶奪他們的牧場,甚至會幫他們主持公道,幫他們拿回被大部落搶回來的地方。
這裡有許多牧民,都是當初六國戰亂時從中原跑過來的平民,再早之前過來的人也有。
往上數,其實都是一撥人出來。
紀國軍隊隻向匈奴王打去。
這也證明他們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在匈奴王逃走的營帳裡,有人發現詳細的作戰計劃。
秋天之後,就是西海關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
西海關裡兩座紡織廠,同樣是目標。
看著這一行行的計劃,再看他們特意選秋收之後,不少西海關出身的兵士膽戰心驚。
這事確實不難猜,以前沒有紀國的時候,他們就是按照這個時間表過來欺負人的。
幸好有紀國!
幸好有紀國未雨綢繆!
要是秋收的時候打,他們就慘了,多多少少都會損失點東西。
等會,真的會損失嗎?
想到西海關的城牆根城門,也不一定?
但不管怎麼說,未雨綢繆,對自家百姓來說,肯定是最好的。
他們不知道,這些密謀早就送到紀淩,紀勝手邊,這也是他們下定決心出擊的原因。
新科狀元看著焦急的夫人,安慰道:“放心,小將軍說了,他們已經帶著人過來,全都是當初周朝被擄過去的女子,隻要願意回來的,全都能回來。”
“我還畫了你母親的畫像,肯定能找到的。”
新科狀元話說得滿,其實也在擔憂,若那匈奴王逃走的時候把姬妾們都帶上,那確實沒辦法。
好在消息傳過來,匈奴王隻帶了自己母親以及兩個兒子,還有個厲害的女兒,再有親信們一起離開。
匈奴公主的母親自然不在其中。
這也是幸運的,她跟幾百個周朝婦人一起被帶回來,隨行的還有她們在那邊生下的孩子。
回到紀國,她們覺得這裡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這裡是她們從小長大的地方,陌生則是變化太大了。
匈奴公主的母親枝也在其中,她有些茫然地看著這裡,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阿媽!”
枝回頭看過去,隻見已經是紀人打扮的女兒被旁邊英俊的小夥子扶著走到自己身邊。
母女兩個喜極而泣。
很快,也有其他女子的家人過來,多是她們已經年邁的父親母親,還有兄弟姊妹們。
再無家人的女子,則由紡織廠接走,明顯會被安置在紡織廠裡,她們也算有人管。
這裡哭成一片,但都是喜悅的淚水。
終於回來了。
枝以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也以為再也看不到女兒。
西海關這邊,許多人戶一家團聚,草原上則是另一幅場景。
匈奴王逃跑,留下分崩離析的各個部落。
這跟當初的胡人不同,胡人跟紀國,跟周都有仇,打起來名正言順。
匈奴這邊,則隻是幾個部落有仇,主要還是匈奴王搶糧搶民女的仇恨,並非所有部落都有衝突。
大多數部落並不想招惹紀國這個龐然大物。
便是當初趙梁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這裡的平民,牧民,紀淩隻有一個想法。
隻要願意的,都可以並入紀國。
紀國在此成立西域都護府,保護此地的安全,並會派人來教導更先進的農業,牧業知識。
但養馬權等等,自然要收回。
說白了,照常生活可以,養兵養馬不成。
若不願意,也可以在自己原來的地方放牧,不受紀國保護而已,大家互不打擾。
紀國這邊,也確實不會怎麼打擾。
他們地大物博,打下來此地也是為了紀國的安全,占著這塊地,紀國的西北便會安定。
再者,就所以要在此地在此養馬,優秀的馬匹,不僅可以用來打仗,就算以後船運,海運起來了,馬匹依舊重要。
消息一出,大多部落自然是不願意,自由慣了,誰願意跟著你們。
在他們眼裡,跟著紀國,就跟並入匈奴王一樣,都是被人欺負的。
區彆就是,匈奴王用武力威逼,這邊,這邊好像也在用武力威逼?
這麼一想,他們下意識害怕,直接拒絕,迎來的會不會是滅頂之災?
答案是否定的。
紀淩隻笑:“草原如此之大,容得下我們所有人。”
這時代,紀國都還算地廣人稀,何況草原。
他們要的,不過是個和平而已。
不是一個郡縣的,幾十個郡縣的太平,是天下太平。
紀淩說完,紀勝的隊伍也趕到。
紀勝追擊匈奴王的隊伍五百裡,直到匈奴王撇下所有重裝徹底消息,紀勝這才歸來。
竟然還真讓他給逃了。
紀勝並未給自己找借口,心裡也覺得這匈奴王著實厲害。
不過他懂的見好就收的道理,再說了,他還要來見弟弟。
兩兄弟見麵,不用多說,下意識看看對方受傷沒,知道都沒受傷,也就放心了。
剩下的事情他們兩個都熟悉,有鎮北府的經驗,這裡的西域都護府也很快定下。
唯一不同的是,紀淩要在最西北的地方建一座大城。
“那裡以後一定會很繁華。”
連接東亞跟中亞的通道,肯定會繁華,估計很快就會有遠方而來的商人,給紀國帶來不一樣的色彩。
這條通道,在他那個世界有個鼎鼎有名的稱呼,絲綢之路。
通過這條路,他們不僅會有大筆收益,還會獲得很多外來動植物,對紀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心心念念的西域都護府終於有點眉目,紀淩都難得開懷。
算下來,他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一年。
紀國統一天下到現在,也是第六年。
幾十年的戰亂,六年推進郡縣製,統一天下,平定內亂,北方,西北,西南,各方征討皆,和談,皆取得勝利。
紀國被“揠苗助長”一般,成長到現在。
好在,結果是不錯的。
他那顆心總算可以放下。
紀淩對大哥紀勝道:“是不是,天下太平了。”
紀勝頓了下,眼睛亮起來:“是啊,天下太平了。”
他方才都沒想到這件事。
畢竟從他們出生起,隻有兩個字,打仗。
當初統一六國,都不敢說天下太平。
而如今。
這四個字終於可以說出來。
正如生活在幸福裡的人,不知道自己很幸福一樣。
生活在戰亂裡的人,也不知道太平兩個字怎麼寫。
結束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戰亂。
紀勝都有些茫然,不過他看著茫茫草原,看著萬裡江山,心裡難免激動。
一樣激動的,還有紀都的文武百官,以及所有百姓。
雖說生活在平靜當中的紀國百姓,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天下許多城池的百姓們都為如今安定的生活高興。
可聽到天下太平四個字,竟然恍如夢境。
一統天下,天下太平。
紀國按照自己的方式,終於完成了。
周王都,周天子聽到這句話,也笑了笑。
一份書信送到紀都。
周王親筆,請紀伯稱王。
作者有話說:
? 第 108 章
周朝六百四十年, 紀國六年,十月。
兩個好消息傳到紀都。
天下太平了!
以後不用打仗了!
第二個好消息,周王邀請紀伯稱王!
稱王!
雖說現在天下百姓, 私底下已經以紀國人自稱, 語言, 文字,都是紀國所創,甚至很少有人提周。
但周畢竟還在,名義上還管著紀國。
如今周王請紀伯稱王,也就是說, 天下原本隻有他一個主人,如今要改改,變成兩個主人。
上下級關係,變成平起平坐了!
這消息倒是不讓人震驚。
是個人都明白, 紀國稱王隻是時間問題。
而且稱王還有個好處。
那便是以王的名義,統領天下諸侯貴族, 可比諸侯國君統治他們, 名正言順多了。
比如, 如今在紀國的小盧公, 他三四歲的年紀, 什麼都不懂。
可按照原來的道理, 他跟紀伯這種功成名就, 統一天下的雄主應當平起平坐。
不說紀家人怎麼想。
紀國許多官員們都不爽。
憑什麼!
他們國君有勇有謀,既能打仗,還能統治四方, 還有兩個那麼厲害的兒子!
為什麼不能稱王!
他們紀國五百多個郡縣, 難道不比周強?
周王室裡麵, 除了現在的周天子跟嫁過來的周公主厲害之外,那些周王室的人哪一個不是酒囊飯袋?
都這樣了,周王都主動不要孩子了,他們還上趕著要把自己孩子給周王。
這樣做除了惡心紀國,還有什麼?
還真當他們紀國那麼好心,會對所有周王都和和氣氣?
現在這份和氣,也是如今周天子自己爭取來的,再有看在周公主的份上。
當初周公主嫁到紀國不久,開蠶室,促進紀國絲綢發展,之後把自己所長教給紀國。
這些事何嘗不是為自己哥哥爭取到一定的自由。
真當人家兩個如今的日子是混來的?
看看天下間的羊絨羊毛產業,就知道周公主為這些到底努力多久。
整個西北的養殖幾乎都是周公主一手促進,棉衣更是解決多少人冬日寒冷的問題。
不是這些事,紀國內部喊著稱王的臣子早就鬨翻天了。
年長些的臣子還好說,年輕人肯定跳起來提議。
他們大多跟周沒什麼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因為紀國才走上科舉之路,不管文試還是武舉,都讓他們人生走向不同的方向。
這一批臣子最忠心,也最熱血。
紀國肯定不會阻止他們的愛國之心,而且因為周公主跟周天子的原因,他們起哄的也不厲害。
隻是想讓紀伯稱王這件事,一直在他們心裡,從未變過。
現在周天子來信,簡直正中他們心意。
“國君是該稱王了!”
“四海之內,寰宇之中,有人比紀伯更適合稱王的嗎?”
“對啊!隻有紀伯!”
“若不是紀國,哪有現在天下太平的好日子!”
“六國都沒了,隻剩紀國,早就是無冕之王!”
這句話倒是沒錯的。
紀國早就是無冕之王。
紀淩跟紀勝回到都城後,大街小巷都在討論這件事。
如今的紀都比之前更繁華,而且很有秩序,東市西市,以及幾條主街,都是八方來客遊玩之地。
除開這些,便是大大小小的民居。
能在紀都有座民居,那就相當厲害了。
不是說房價有多高,而是大部分百姓肯定不會賣啊。
住在繁華的紀都,誰想離開?
在這隨便做個小生意,都能供一家吃喝了。
日子富裕清閒了,娛樂活動自然跟上來,其中茶館喝茶,跟人閒聊就是一項娛樂活動。
現在討論的話題,多是紀國要不要稱王。
基本上就兩個答案,不稱王的,覺得紀國已經如此厲害,這個頭銜對他們來說沒什麼作用。
稱王的,那就不用說,紀伯本就是實際的天下之主。
紀淩還聽了兩耳朵,大家說的都還挺有道理。
不過另外一人的聲音倒是讓他多看幾眼。
誰料那人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人側目。
“紀國國君功蓋百年,堪比武王,天下大大小小那麼多城池,隻有紀國統一天下,這種功績,應該有個比王更大的稱呼。”
紀淩聽到這個,眼皮一跳。
比王更大的稱呼?
不錯,有膽量。
可這話說出,周圍人非但沒有嘲笑,反而認認真真思考其可行性。
“對啊!如今的紀國,往上數千年,也沒人比得過。”
“應該比王更大!”
“天下有兩個王倒也算了,咱們紀伯明明比周王厲害啊,不該平起平坐!”
“對!不該平起平坐!”
短短半個月裡。
他們已經從,紀伯要不要稱王,到紀伯肯定要稱王,到如今的紀伯的頭銜應該比周王更大!
但比周王更大的頭銜,應該是什麼?
紀淩身邊的周季漪也看了過去。
作為周公主,她心裡雖然有些彆扭,卻也知道大勢所趨這四個字。
能在如此局麵裡,還保留周,她跟哥哥已經對得起列祖列宗。
而且胡人之行,已經讓周有個體麵的結尾。
她哥能寫信請紀伯稱王,還是趁著西北安定之後再說,就是真心實意來請。
並非周天子沒有脾氣,而是他太聰明,太明白局勢所在。
讓六百多年的周,有個順利交接的局麵,也是他願意看到的。
天下百姓,不能再打仗了。
知道如今的太平有多好,任何一個心中裝了百姓的人,都不會為一己私利破壞。
周天子不是這樣的人,周公主也不是。
放下的過程固然艱難,可他們還是做到了。
他們兩個,是周最後的一絲餘韻。
這一群人冥思苦想,想不到有什麼比天子更大的稱謂。
要不然,自稱老天?
不不不,這也太可怕了。
誰料,還是那個提議要起一個比天子還大的稱呼那人,他立刻道:“怎麼不行!老天就老天!這是紀伯紀國應得的!”
紀淩,紀勝等人眼神閃過興趣。
連後麵跟著的公子慶等人都覺得這人有點厲害。
紀勝道:“查查,這人什麼底細。”
專門挑他們經過的時候大聲說出自己的觀點,還是如此驚世駭俗的觀點,確實有些膽量。
果然,查出來的結果跟他們想得一樣。
這個老頭就是故意在這蹲守。
他知道這是公子們回宮室的必經之路,還知道這條街不能縱馬,隻能步行。
最後則是憑著本事看出這群人器宇不凡,趕緊說出自己的觀點。
不過他說的確實不突兀,因為哪哪都是在討論這件事的,他隨便湊到人堆裡就能接上話。
可紀勝紀淩什麼人?自然聽出這人故意高聲說出見解。
而他的身份也很好查,幾乎擺在明麵上,就差直接說,你們快來看我的底細!
這老頭竟然叫鬼沐,一看師從,竟然跟縱橫家鬼爍師出同門,都是一位名家所教。
那位名家早就仙逝,九個徒弟各有歸順。
其中鬼爍就到了紀國,還在之前打仗的時候幫過不少忙,許多需要遊說,謀劃的事情,他出力不少。
在紀國雖比不上鄭錫等人,也不比上耘先生這些名士,可也排得上號。
這位鬼沐比鬼爍的年紀還要大些,正是鬼爍的三師兄。
說起來也奇怪,他們師門九人,如今隻存活三人,一個已經隱居,有人說匈奴那邊的謀士就是他們一脈。
剩下一個鬼爍,算是功成名就。
輩分最大的三師兄鬼沐,倒是名不見經傳。
不查也就算了,一往深處查,鬼爍都覺得他師兄太倒黴了。
師門九人,各有依附。
這算是當代師門,世族們的常用招數,便是雞蛋不放到一個籃子裡,所有厲害的子弟都出去尋找明主。
這九人也默契地沒有到同一個國家。
因為他們無論誰發跡了,都能拉師兄弟一把。
當初鬼爍就找過他的師兄弟們,也是因為他,紀國才能知道,他們師門大半人都死在戰亂裡,還知道那個傳聞隱居的人,應該在匈奴。
不過這位三師兄鬼沐則不同,是壓根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鬼沐從師門出發,最先去的是祁國,他認為祁國重視農業,又有祁喜在。
最重要的是,祁喜精通農業,對國事其實掌控一般。
他若過去,兩人合作,那對祁國來說如虎添翼,直接補充短板。
這點也沒錯。
比如鄭國他就不考慮,因為鄭國有鄭錫在,誰也比不過他。
至於鄭錫被逼離開,那就是他沒料到的了。
繼續說祁國,鬼沐之才華,若真跟祁喜合作,對祁國自然不錯。
可惜他的師門雖有名氣,也不至於讓他直接坐到跟祁上卿平起平坐的位置,直接打發他去小城當城主。
這本也是好的。
然後,百萬族來了,來的還是他的城。
之後百萬族變成百萬國,他灰溜溜到祁國國都,自此以後被冷落。
這也不怪祁國,畢竟城池都從他手裡丟了。
鬼沐見祁國待不下去,乾脆辭官繼續投靠彆的君主。
紀國被他直接跳過,又轉身去了鄭國。
鄭國好啊,鄭國底蘊強,現在鄭錫也不在了,隻要他輔佐好鄭伯就好。
接著,經曆了鄭伯變成鄭湣公,然後連著兩個鄭靈公。
鄭國又沒有希望,他當時都想投靠師弟鬼爍了,不過思索之時,強大的昌國投來橄欖枝。
去了昌國,然後昌國也沒了。
那會,基本就剩下祁國跟紀國,但他根本去不了紀國,因為被小股亂賊征兵征走,之後又輾轉多地,經常紀國軍隊追著跑。
他又不敢當著身邊人投降,他隻要敢開口,身邊那些賊人能立刻砍了他。
直到亂賊被剿滅,他這個老頭也被捉住送去徭役,看管的官吏也不管什麼鬼沐不鬼沐,捉到的小貴族小世家多了。
徭役便是在曠野上修官道,一個月也見一隊馬車,一起修路的罪犯還道:“這種地方修路有什麼用,又沒有人經過。”
鬼沐看看西南方向,又看看紀都所處的位置,開口道:“此路修好,便能加強跟中原的聯係。”
鬼沐沒想到,他在祁國,在鄭國,昌國等等沒有施展的抱負,在此地倒是展現出來。
縱橫家能說會道,很快一起乾活的罪犯們,甚至監督他們的官吏,也願意聽這個老頭多說幾句,說到好的地方,還會給他多添兩碗飯。
不過也正因如此,鬼沐的情況被上報到郡守處。
郡守一聽他是鬼爍的師兄,就想立刻放人,但思索再三,也不好徇私枉法,隻好自己掏了腰包,用金子幫這老頭免除一部分罪責。
等鬼沐剩下刑期滿了,又出錢讓他去紀都。
這自然是討好鬼爍的方法。
不過鬼沐到了紀都之後,怎麼想怎麼不服。
到現在,他哪拉的下臉去找師弟,他要靠自己的本事!
在紀都一處小旅館內,鬼沐冥思苦想,就在他要去見師弟的時候,傳來周王請紀伯城王的消息。
鬼沐一拍大腿,就是這個了!
紀伯怎麼能稱王!
他要另起一個比王厲害的稱呼!
可以比肩三皇五帝那種!
作者有話說:
? 第 109 章
鬼沐冥思苦想的主意, 讓紀國很多年輕臣子恍然大悟!
對啊!
他們隻想著讓紀伯稱王,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還是縱橫家鬼沐更有想法!
一時間,鬼沐的說法在紀都大受歡迎。
那些年邁的臣子們倒是沒說話, 既不支持也不阻止。
可在整個紀都全都在讚揚的氛圍裡, 不阻止, 也是一種讚成,隻不過他們跟紀伯關係更近,位置更高,不好直接說出來。
有人甚至認為,這些人精們不理會稱王的說法, 其實就是在等這個。
本就激進點的年輕臣子見此,自然更加賣力呐喊。
人數最多的普通百姓跟商戶呢?
他們又是什麼意見?
鬼沐穿著一身上好的綢衣,剛從紀都最好的酒樓出來,那店家恭恭敬敬送他出門, 不僅沒收錢,還高興道:“鬼沐先生吃的可還好?今天晚上的飯也到我們酒樓吧?給你留一壇上好的佳釀。”
“選的都是最好的麥子, 味道極好。”
在後世, 大家都會說這酒是多少多少年的陳釀。
但在紀都, 自然是越先進的酒越受追捧, 這種用不同麥子釀造的酒, 味道彆有一番風味, 紀都很多人都買不到, 若再冰鎮一下,味道更佳。
現在卻要送給這個前段時間還靠人接濟的老頭。
鬼沐客客氣氣點頭,隨後去了紀都最豪華的旅店。
在這裡, 他同樣不用付錢。
店家還十分高興地給他準備上房。
為什麼?
因為紀都百姓都覺得他這個提議很好, 更是人口一個鬼沐先生, 就差把他直接供起來了。
在紀都人的眼裡,紀伯絕對夠得上那個位置,絕對比什麼周王厲害多了。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還是這位鬼沐先生最厲害。
自從他的理論一出,整個紀都大小店麵,全都在邀請他。
吃喝玩樂全部免費不說,甚至還給他送東西。
隻要鬼沐收下,他們還會興高采烈,奔走告知。
鬼爍來找三師兄鬼沐的時候,他正要給對方錢,對方死活不要。
鬼爍隻好輕咳。
那鬼沐看過來,也不意外,挑眉道:“師弟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
自從師門一彆,他們頂多書信往來,之後天下大亂,更是斷了聯係。
兩人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彆,一個流離失所,一個跟了最後的勝利者。
等鬼沐搬進鬼爍家中,才知道這裡早就給他留了院子,隻等他這個師兄過來。
一切儘在不言中。
真正坐下來,兩人要聊的,自然是其他事。
“師兄若早些來找我,不是更安穩。”
鬼沐又挑眉:“就是我這種外來的人提議,才更好用。”
這點沒錯。
若鬼沐先跟鬼爍認親,然後再提出要擬一個比王更高的稱呼,難免有人會覺得,這是紀伯自己的主意。
而他這種外來的人提議,反而顯得紀國清清白白。
當然,鬼沐也實現了自己揚名天下的想法。
因為這個消息,已經隨著四方而來的商人傳遍天下。
無他,誰讓這個想法,讓天下許多人都讚同。
紀伯,或者說紀國,應該有一個比王更好的稱呼!
他們紀國值得!
鬼沐很清楚,他現在受到的一切追捧,一切好處,隻是因為他說出了天下百姓的想法。
換做之前,不管諸侯國怎麼打,那都是貴族們的事,平民百姓當哪個國家的人,其實都無所謂。
再早之前,打仗都跟他們無所謂,大家能活著,糧食不被搶完就行。
可現在是不同的。
鬼沐去過那麼多諸侯國,見過那麼多新政。
在紀國也輾轉多地,修過官道,修過堤壩,接觸過很多人。
那麼多新政,唯獨隻有紀國的新政為普通人考慮。
他口中的普通人,不是貴族,不是士族,甚至不是現在的百姓。
放在之前,不是誰都能有姓氏。
紀國如今那麼多有名有姓,也是紀國統治之後才發生的事。
鬼沐說的普通人,就是當初連姓氏都沒有的庶民,野人,等等等等。
紀國從一團迷霧當中找到他們。
他們數量龐大,卻又無名無姓,似乎隻是生產稻穀麥子的農具。
鬼沐在日複一日的勞動中想過,或許是紀國全民皆兵的底子,這才讓他們重視每一個人。
也或許是紀淩推廣的新政,讓鄭錫,繆成誌等人,愈發明白“普通人”的潛力。
他們有的比貴族高大,有的比貴族俊美,還有的格外聰明。
紀國能統一六國的底氣,也來自他們。
相對公平的選拔,較為完善的製度,以及政策的為民,都讓紀國一步步坐穩如今的位置。
他們做的事,讓最底層的普通人發現了當紀國人的好。
不再打仗,不再隨意征兵,有優質的種子跟先進的農具,還有合理的稅收,再有晉升的渠道。
這些東西彆說對庶民了,就算對貴族來說,也是好的。
擁有了這些東西的紀國人,自然擁護他們的國君。
他提出新稱呼一事,隻是迎合了天下民心。
他出去吃的每一口免費飯食,不是他有多聰明,而是紀國有多強大。
說起來,自他出師門之後的顛沛流離,也是很有意思。
他不是沒本事,也不是沒有能力。
卻屢屢蹉跎。
真正聽他想法的,是一起修路的罪犯,去那討生活掙錢的百姓,再有監督他們修官道的官吏。
明明他接觸的是最底層的官吏,卻能把他出口成章的事情一路報給郡守。
等郡守確定他是個有才華的之後,再寫信送銀錢舉薦到紀都。
那像他這樣的人,天下間又有多少?
他們是不是也在戰亂中流離失所,最後被最底層的官吏發現,或者招攬到當地當謀士,或者送到郡守那,又或者請到國都。
天下五百多城,又能找出多少?
這種對有才之人的賞識,似乎刻在上下官員,天下百姓的心中。
這樣的紀國,既會被普通人讚揚,同樣會被他這有些學問的人追捧。
鬼沐跟鬼爍師兄弟兩個暢聊到天明。
第二日依舊精神奕奕,一起去見紀國國君。
進宮門之前,鬼爍笑:“師兄,準備好了嗎。”
“好了。”鬼沐整理衣冠,笑道:“吾準備了近三十年。”
此時的宮室,紀伯難得激動。
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睡著了。
誰能睡得著啊!
其實稱王這件事,他早有準備,雖然口頭不說,也知道這是早晚的事。
但起一個比王還要大的稱呼?
這就讓他坐不住了。
那鬼爍的師兄還說什麼比肩三皇五帝。
三皇五帝,那都是什麼人物?
他也行?
這種情況下,紀伯怎麼睡得著。
而他的兩個兒子,則在為這件事做準備。
紀伯眼下的黑眼圈被萱夫人塗了脂粉才勉強蓋住。
紀伯輕咳:“這行嗎?”
“行吧。”萱夫人同樣有些忐忑。
因為紀伯的身份若變了,她的身份自然也會變。
想當初,他們隻是想在亂世中存活下來,誰能知道有今天。
算了,不想了,還是去見鬼沐吧。
紀伯跟萱夫人,今年一個五十五,一個五十六,年紀讓他們的頭發白了不少,好在精神都不錯。
見到鬼沐之後,紀伯再次領略什麼叫縱橫家的口才。
鬼沐早就準備好一份洋洋灑灑的文章,並且背得滾瓜爛熟,在滿朝文武,以及紀伯,萱夫人麵前慷慨記錄朗誦。
從開天辟地,講到唐虞夏商周,再有什麼什麼上古戰役,以及曆史名場麵等等。
反正講了先人的成就,又講了天下混亂,將他這生所學以及這三十年的所見所聞全都用華麗的辭藻描繪下來。
又將紀國幾次決定勝利的戰役,還有世人矚目的新政加進來。
基本上就是在說,紀國的成就確實能比肩三皇五帝。
甚至還超過他們不少。
這份文章從紀伯誇到兩位公子,再誇到文武百官,還有黎民百姓。
但裡麵絲毫不見諂媚,全都是肺腑之言,也是他走遍天下的閱曆所至,更有引經據典的學問。
能把一篇誇誇文寫到這種地步,鬼沐的功底簡直讓人佩服。
紀淩聽著,忽然有種,這篇文章若傳到後世,會不會讓學生們全文背誦啊。
那是不是太長了?
就是背個節選也不容易吧?
在眾人震撼當中。
這篇文章最後做了個結尾,大意是,還請紀伯稱皇帝,隻有皇帝這個稱呼,才配上的您的功績!
萱夫人該稱皇後!天下工廠儘數在夫人手中,她也配得上這個稱呼!
而兩位公子,也隻有被稱為皇子,才配得上兩人的厲害!
皇帝?
三皇五帝合一起了?
這稱呼確實比王要霸氣啊!
此言一次,紀伯差點沒坐穩。
好個鬼沐,還真敢說啊。
朝中年長官員還在猶豫,年輕官員立刻拍手叫好。
“這個稱呼好!就該如此!”
“紀國如此功績,國君就該被稱為皇帝!”
“沒錯!兩位公子也該是皇子!”
“縱橫家鬼沐大才啊!說出我們心中所感!”
“還請國君同意!”
“請國君,萱夫人跟兩位公子同意!”
紀淩隻有一個想法。
那他以後就不是小公子,便成為小皇子?
鬼沐這篇文章,不到半個月時間,從宮室傳到天下大部分郡縣。
而新劃分的九州之長,每位長官都對這篇文章爛熟於心,立刻寫了不輸鬼沐的文章送到紀都。
天下統一,四海歸心。
都盼著您當皇帝,萱夫人當皇後,兩位公子當皇子啊!
周王都內則十分安靜,舊貴族們是有意見,但被周王死死壓製,再有早就加派來的紀國兵士,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周王挑了幾個聰明的,讓他們同樣寫了文章過去,他隻當不知道。
一時間,朝野上下請求紀伯當皇帝的文章蜂擁而至。
皇帝,皇後,皇子。
紀淩也沒想到,自己奮鬥二十年,稱號從小公子,變為小皇子。
似乎也挺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馬上要完結啦,查了巨多資料(大多都沒用上),但也最頭疼的一本,不過寫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
感謝大家陪伴,想看什麼番外可以點播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