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一道挺直的身影自永昌侯府後門而入,直入內院。
顧南夕匆忙地穿好衣物,快步來到待客廳:“蔣禦史深夜來訪,出何事了?”
顧南夕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能讓注重禮儀的蔣禦史深夜叩門,莫非天要塌下來了?
蔣禦史一把摘下披風,在廳中踱步,語帶斥責:“當日,侯夫人還叫我小心謹慎,怎麼輪到自己個,就如此魯莽?!”
啊?
顧南夕神色迷茫,自己今日隻是去書院發表了一次簡短的講話,吃了一次火鍋,不曾犯錯啊。
蔣禦史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劍眉緊緊蹙著,在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我本寫信給昔日的同窗們,邀請他們來百川書院任教。可大郎的這番話,好比那檄文,叫大家夥站隊!”
蔣禦史揉揉眉心:“他們怕是不肯來了。實在不行,我便自己上,對於律法這一塊,我還是頗有心得的。”
顧南夕懂了,自己那個好大兒又少年狂了一把,還把自己給拉下水。
除了咬牙挺著,顧南夕還能如何?
顧南夕給蔣禦史倒了杯豆兒水,致謝:“多謝您掛心。隻是您本就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何必摻和進書院之事?你身居禦史之位,另有重擔!”
“可這書院……”
顧南夕眉眼清淡,超塵若仙:“該是誰的劫,就是誰的。旁人無法代其受過。”
顧南夕垂下眼眸,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
蘇玄明躲過了商女靜娘,避開了情敵嚴複鬆,卻偏偏惹出個更大的對手。
好似,他不淒慘而死,這命運便不會放過他。
蔣禦史卻誤會了顧南夕的這個笑,還以為是她故意設的局,這才放心下來:“您還是要謹慎,莫要劍走偏鋒。”
“多謝!”
這個晚上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不少高門裡,燈火通明。
陳逸軒被鎖在家中,任由他阿娘和祖母如何哭求,陳少卿還是板著臉,賞了他好幾鞭子。
“陳逸軒,老子警告你!以後,你莫要再同蘇玄明來往!自今日起,你就在家好好待著!”
陳逸軒嗷嗷喊疼,一聽,自己被禁足,便不乾了:“爹爹,憑什麼不叫我出去?”
陳少卿胖嘟嘟的肚子,一顫一顫的:“你還好意思說!你們想辦書院,消消停停辦就是了!人人都隻當是小孩間的玩鬨!作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佟……祭酒過不去?”
“他們本就瞧蘇玄明不順眼!明裡暗裡使絆子,你們這不是授人以柄?”
陳逸軒可委屈了:“你一個光祿寺少卿,同祭酒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作甚要怕他們?”
陳少卿不好明言,隻能強勢道:“少廢話!我讓你作甚,你就作甚!”
大理寺李郎中府。
李郎中一張方桌,一把圓凳,擋在大門前。
方桌上,擺著一個細長的白瓷酒壺,和兩個酒杯。
李明德怒視他,胸膛氣得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