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的道:“你覺得可以嗎?阿姨其實也想請司祁幫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你也知道有的孩子會介意自己給同班同學‘工作’,覺得這樣在朋友麵前很沒麵子。而且我看司祁那孩子好像也不在乎錢,都不好意思開口說這話……”
免得萬一惹司祁不高興,讓兩個孩子關係變僵不說,司祁可能教導張飛揚學習時心裡也會覺得膈應。
“司祁性格好,他不會介意幫飛揚輔導功課的。”楚渢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如何在不會讓司祁感覺到困擾的情況下,讓司祁過得更舒心,最終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司祁父母兩年前過世了,家庭條件不是特彆的好。您可以給他買些衣服鞋子,過年再給他包一個紅包,這也是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你是個有數的,阿姨聽你的。”張媽媽說。
張媽媽和楚渢的母親是閨蜜,兩人各自成家後為了方便一起帶孩子,還特意買了相鄰的房子住下,關係十分的親密。楚渢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也算是她半個兒子,她清楚楚渢做事有多妥帖,當即便接納了楚渢的建議。
他們商量好後下樓,張飛揚已經拉著司祁在座位上坐下。
因為擔心司祁吃不慣某些太複雜的菜式,張媽媽特意叮囑廚房做的都是中餐,味道鮮美營養豐富,連擺盤的步驟都特意略去了。就是為了讓這菜看起來不至於“難以下筷”,怕司祁連那些菜怎麼吃都不清楚。
張飛揚神經大條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司祁卻是一眼看出來了這些地方的用心,愉悅的彎了彎眼角,對這一家子人越發多了幾分好感。
隨後張飛揚帶著司祁去看了他們家養的小狗,幾人一起在娛樂室裡打了幾小時的桌球,直到夜幕落下,管家他們在後院草坪上準備好了燒烤的一應物件,幾個少年才下樓興高采烈的準備動手燒烤。
楚媽媽下班回家,發現兒子不在家裡,又接到閨蜜的電話,便受邀去了隔壁,一起吃燒烤。
剛到院子,楚媽媽一眼便看到正站在燒烤架後麵的兒子。
這時的楚渢將烤好的肉串送到司祁麵前,一臉期待的等待司祁反饋。
司祁低頭咬了一口,品嘗一番,衝楚渢舉起大拇指。
楚渢笑得眉眼彎彎,問司祁還想吃什麼,他再給司祁烤。
楚媽媽難得見兒子笑得這麼柔軟親昵,走到閨蜜身邊詢問:“那孩子是誰?”
張媽媽:“他是司祁,飛揚他們的同班同學。”
楚媽媽恍然:“他就是司祁。”
“你聽過?”張媽媽好奇。
“聽過,之前阿渢和我說他的同桌非常厲害,無論知識點還是彆的什麼都掌握的很快,月考排名一下子提高了好幾百,還說他下次考試肯定會超過自己。”楚媽媽道。
“呀,阿渢是這麼說的?”張媽媽雖然知道司祁學習成績很好,卻沒想到連楚渢都親口承認自己不如司祁,要知道楚渢從小到大都是眾人公認的‘彆人家的孩子’。
“對。”楚渢是個骨子裡對自己很自信的人,楚媽媽也是第一次聽楚渢親口說誰比他更優秀,所以對司祁的印象非常深刻,聽一次就記住司祁名字了。
“隻是沒想到阿渢和他關係這麼好。”楚媽媽說。
楚媽媽非常關心楚渢,對楚渢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楚渢遇到同齡人是表麵功夫還是真的想要結交,楚媽媽一眼就能看出來。
張媽媽也道:“阿渢之前給我建議,說讓我請司祁幫忙輔導我家飛揚的功課……”
楚媽媽一聽,哪能不知道自家兒子這是擔心司祁生活過得不好,又不想用錢傷好友的自尊心,於是想出的這麼一個委婉的法子。
她笑了起來:“看來小渢很喜歡這個新朋友。”
“他是個好的。”張媽媽想起今天和司祁的相處,覺得司祁這孩子確實不錯。
楚媽媽一看自己的閨蜜、兒子都這麼喜歡司祁,對司祁的第一印象變很好。待到後麵和司祁親自接觸,她越發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一群人聚在一起和樂融融吃了頓夜宵,楚渢看司祁坐在旁邊笑眯眯等著自己投喂,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還挺喜歡廚藝。
當天晚上,三個少年一起住在了張家。此後幾天他們同吃同住,學得儘興、玩也玩得痛快。直到國慶假期快要結束,張媽媽和楚媽媽帶上三個孩子一起去商場購物。
這個年紀的孩子長得快,每到換季總得采購許多新的衣服。司祁和小夥伴們乖乖跟著長輩們逛街,兩個家長給孩子們選購用品,司祁自然而然被一起納入到被照顧者名單。
“哎喲,小祁穿這身真的好看,包起來包起來。”
“我看你們男孩子很喜歡打籃球,這球鞋一定要多準備幾雙。飛揚你知道什麼鞋子好,過來挑一挑——誒,小祁你穿多少碼的?”
“阿瑤你看,小渢這外套穿了多俊呐!我給三兄弟一人買一套,小祁你快來試一試尺寸。”
如此這般,隻要是楚渢他們有的,司祁這個小夥伴肯定也會有。眼看著阿姨們這麼高興,司祁連說“我不需要”的機會都沒有,長輩們完全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司祁不是矯情的人,彆人想要對他好,他很願意接受,於是不知不覺手裡提著大包小包,身上衣服也跟著換了一套全新的。
此時兩個阿姨正坐在珠寶店的休息室裡,拿著圖冊挑選首飾。楚阿姨覺得自己的胸針不夠多,想要多買幾個,看來看去找不到合心意的,張飛揚已經站不住想要溜了。
司祁觀察楚阿姨的衣著打扮,知曉她喜歡的風格,拿著圖冊的其中一頁對楚阿姨說:“您看這個怎麼樣。”
楚阿姨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這首飾果然符合自己的口味,笑著道:“這個不錯!”
店員小姐接收到阿姨的信號,起身去櫃台拿珠寶,戴上白手套將櫃台中的紫寶石胸針取出來,楚阿姨將胸針往自己的大衣上比劃了一下,詢問身旁張媽媽意見。
張媽媽眼前一亮:“哎呀,好看好看,這個你戴了好看!”
這胸針擺在櫃子裡、照在圖片上,看不出什麼,實際一上身,胸針的風格完全襯托出楚媽媽的氣質,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高雅精致了。
司祁沉吟一聲:“再把剛才阿姨買的絲巾係上就更好看了。”
楚阿姨聞言,讓楚渢從袋子裡取出她新買的絲巾。係上之後站在鏡子前,發現這兩件裝飾物搭配在一起,仿佛畫龍點睛一般,果真是把自己襯托的更加漂亮了。
“小祁眼光真好!”楚阿姨忍不住說:“你再幫阿姨選一選。”
司祁說:“我看阿姨你很喜歡上次穿過的那件梅紅色的外套。”
“對,小祁你還記得啊!”楚阿姨很高興。
“梅紅色外套配這個怎麼樣?”司祁指著其中一個梅花狀的雪色鑽石胸針,“風格很搭,都有國畫的韻味,而且角落的這個線條處理跟阿姨外套袖口上的花邊看起來很契合。”
楚阿姨非常喜歡那套衣服,自然記得那衣服上的細節。仔細一瞧梅花胸針的左下方枝乾上的花紋,果真是和那套衣服相映成輝,一時間驚喜極了:“小祁,你這眼光真不錯!”
正在左顧右盼的張飛揚站在一旁聽傻了眼:“司祁連這個都會呢?”
楚渢低笑:“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
張飛揚訕訕:“我也不想的啊,誰讓司祁從來不給我閉嘴的機會。”
楚媽媽乾脆利落的將兩個胸針買下,一群人收獲頗豐,儘興而歸。
明天就要開學了,張飛揚看司祁下午就要回去,依依不舍道:“司祁你今晚再住一天,明天早上回去?”
“我書包還在家裡,而且這裡這麼多東西要放回去。”司祁示意了一下身後的購物袋。
楚渢說:“你家裡隻有你一個人,回去以後晚飯還得自己準備吧?而且每周的周六周日,一天三餐都要自己準備。”
張飛揚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回憶起司祁每天在學校都吃些什麼,覺得司祁回家肯定也吃不了什麼好東西,遺憾道:“誒,司祁你家要是離我家近一點就好了,以後每天都能過來吃飯,省得自己做那麼費事。”
“那要不給小祁在這邊租一套房子?”張阿姨說。
她這幾天天天看張飛揚跟著司祁學習,簡直巴不得司祁一直住在她家,幫她督促張飛揚。
“不用了,”司祁說:“太破費了,我住哪兒都一樣。”
一旁楚阿姨聞言,搖頭道:“還是不一樣的。租房子的話沒人照顧,小祁你不如直接住到我們這裡,反正家裡房間多!而且一日三餐都能吃得更營養些。你現在讀高中,學習壓力大,吃飯必須要注意。”
楚渢聽後眼前一亮,張飛揚興奮的說:“是哦!這辦法好!”
張媽媽也覺得閨蜜這個主意好:“是呀是呀,我看小祁這幾天在我們這裡住的挺好的嘛!之前你住的房間就繼續留給你,你彆和阿姨客氣!”
楚渢聽著聽著覺得事情走向有點不對,忍不住說:“其實我們家也可以的。”
張飛揚好笑道:“這有啥區彆!”
楚渢抿了抿唇,覺得其實還是有區彆的。
楚阿姨問司祁:“小祁你怎麼看呢?”
司祁對住所並不挑剔,不過搬家以後每天能見到楚渢的時間會更多些,便笑著道:“那就麻煩兩位阿姨了。”
“不麻煩!”家裡的事情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她們什麼事都不用做,有什麼麻煩的。
楚阿姨難得看楚渢對哪個同齡人這麼上心,很樂意自家兒子多一個哪哪兒都叫人看得舒心的好朋友;張阿姨樂得張飛揚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夥伴帶他上進,特彆期待司祁能夠隨時隨地陪在張飛揚身邊。
她們這幾天和司祁相處的很愉快,知道司祁家庭情況特殊,所以很願意幫這個孩子一把,讓他少一些生活上的憂愁。
於是司祁今晚又一次留了下來,住在了張飛揚家。
第二天清早,睡醒後的司祁跟楚渢他們一起坐車去學校,順便去他家把留在家裡的課本拿回來。
鄭亥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破舊的樓房裡,見到楚渢和張飛揚。
他整個假期都在想著司祁什麼時候回來,想要找機會和司祁緩和一下關係,將課堂上指責司祁作弊的烏龍揭過。
結果左等右等等不到司祁回家,打司祁電話司祁手機也關機,忍不住在家裡腦補了一堆司祁在楚渢他們家過好日子,自己卻留在這破房子裡吃不好睡不好的畫麵,越想越生氣。
好不容易等到開學那天,鄭亥想著司祁昨天晚上肯定回來了吧,就一大早在家門口等著,誰知卻從樓梯下方等到了想要上來參觀司祁他家的張飛揚兩人。
這場麵,鄭亥下意識就想躲回家裡去,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出現在這樣狹小肮臟,牆壁上貼滿了小廣告的貧窮地方。
張飛揚遠遠看到他,忍不住“哈!”了一聲:“沒想到你們倆還真是對門鄰居呢?”
咋的同樣都是鄰居和發小,他和楚渢關係這麼和諧,鄭亥卻好像巴不得司祁倒黴呢?
鄭亥停下腳步,笑容勉強:“張飛揚,楚渢,你們怎麼來了。”
“你管呢?”張飛揚才不想和這種捅兄弟兩刀的家夥講話,與司祁說:“司祁你去拿書包吧。”
鄭亥意識到這兩人可能是過來送司祁上學的,一時間心中嫉妒更甚,笑著道:“司祁你這幾天看起來過得很不錯啊?”
他注意到司祁身上沒有穿校服,衣服上的logo很眼熟,全都是名牌,鞋子也是和張飛揚他們一樣的同牌不同款,至少上千塊一雙。
“我打你電話也打不通,該不會是在那邊日子過得太好,把從小到大的兄弟都給忘在腦後了吧?”鄭亥笑意不達眼底,仿佛隻是單純在和司祁打趣。
司祁打開門進了屋,隨手拎起書包搭在肩膀上,無所謂道:“是啊,我在那邊過得樂不思蜀,完全把你忘了。”
鄭亥表情驟變,完全沒想到司祁竟然會這麼和他說話。張飛揚笑出了聲,“你跟誰陰陽怪氣呢,我祁哥好端端的乾什麼要想你,想你怎麼指責他作弊?”
“司祁!”鄭亥被擠兌的聲音大了起來,司祁完全不理他,關上門說:“走了。”
“誒!我還沒進你家看看呢!”張飛揚急道。
“放學再看也一樣。”楚渢道:“到時候有的是時間。”
張飛揚想起司祁下午要搬家,覺得也是:“那行吧。”
一行三人加上一個麵沉如鐵的鄭亥前後腳離開居民樓,嶄新鋥亮的豪車就停在樓房不遠處,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鄭亥眼睜睜看著司祁坐上車,卻沒有邀請自己,心中的焦急與憤怒愈演愈烈,簡直恨不得衝上去質問司祁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鬨了點彆扭,他都想好要和司祁解釋了,司祁怎麼可以這麼給他臉色看。
鄭亥站在原地,眼睜睜望著車子開遠。
張飛揚坐在副駕駛,看著後視鏡上那人的表情,撇撇嘴道:“這小肚雞腸的勁……”
搞得好像司祁怎麼了他似的。
明明司祁才是被鄭亥傷害的那個人好嗎?整得仿佛是司祁對不起鄭亥一樣。
也得虧司祁今天就要搬家,不然每天都要和這麼一個家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膈應。
他們很快抵達學校,班級裡,一周不見的同學們情緒高漲,圍到人緣非常好的張飛揚三人身邊聊天。
得知他們這幾天都是在一起度過的,而且又有相互輔導課業,又有各種各樣的燒烤、遊戲室等活動放鬆,羨慕的不得了。
“我這一周都在輔導班上課。”
“我被爸媽帶出去玩了,路上堵車、景點裡人擠人,累都累個半死,還不如留在家裡看書。”
“還是司祁你們好啊,我都沒去泳池遊過泳呢,張飛揚你家竟然就有遊泳池。”
“那下次都來我家玩啊。”張飛揚熱情邀請。
“好哇。”大家笑嘻嘻的:“說好了的。”
“我還沒遊過泳,都不會。”有人說。
“祁哥遊泳特彆厲害,到時候讓他教你。”張飛揚積極的為大家安利。
“哇,司祁你怎麼什麼都會。”
“那到時候就拜托你啦。”
大家圍著司祁打轉,鄭亥剛好在這時候走進教室。
因為話題涉及司祁,他不自覺豎起耳朵仔細聽,便聽明白了司祁這幾天在張飛揚他們家果真是過得滋潤無比,什麼庭院燒烤什麼樓頂泳池,簡直就是度假去了。
想想他這幾天留在家裡養傷,為了把成績提上去拚了命的自學功課,司祁卻過得那麼瀟灑。
鄭亥心裡不平衡極了。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回來,司祁現在哪裡有這樣的生活。
可他享受了一切好處,卻根本不知道感恩,反而把他這個最重要的人拋在一邊,對他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