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
礙於周圍有很多同學看著,鄭亥忍著沒有上前找司祁說話。
到了中午,同桌先一步和彆人一起走了,鄭亥一個人前往食堂,一個人端著餐盤吃飯,周圍熱熱鬨鬨的一片,唯獨他一人形單影隻。
這種滋味真的是糟透了。
吃著麵前找不到多少葷腥的飯菜,看著司祁坐在張飛揚和楚渢中間,麵前餐盤裡擺滿了各式各樣好吃的。
鄭亥呼吸加重,眼裡蘊滿了不甘。
午餐過後的午休時間,司祁從衛生間出來,在半路上被鄭亥攔住。
他試圖從旁邊走過,卻被鄭亥伸手擋住,司祁微微挑眉,側頭看向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鄭亥深呼吸一口氣,對司祁放緩聲音說:“能和你聊聊嗎?”
司祁無可無不可的說:“你想說什麼?”
“你最近,和楚渢他們關係很好。”鄭亥用的是肯定句,“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嗎?”
“哈。”司祁語氣帶著嘲諷:“不是你讓我和你保持距離?”
“那都是假裝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鄭亥語氣裡帶著哀求,眼神懇切的看著司祁:“而且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是從小到大的發小,之前的約定早就不作數了。”
“所以,你讓我怎麼樣我就得怎麼樣,全都聽你的是嗎?”司祁單手插兜站在原地,看起來懶洋洋的。
“司祁!”鄭亥微微有些生氣:“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麼和我說話的!”
“你管我怎麼和你說話。”司祁態度很是不耐煩,“可以讓開了嗎?”
鄭亥看明白司祁的意思,知道司祁是不想搭理自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他氣急敗壞的說:“你是什麼意思,你有了楚渢和張飛揚他們,就看不上我了?你想要和我分手!”
“分手?”司祁好笑道:“雖然我還沒有到要和你絕交的地步,但也差不多吧。”
“好哇,你,好哇!”直到司祁親口說出這句話,這段時間一直遊刃有餘,覺得事情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鄭亥徹底慌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上輩子為了自己付出一切乃至於生命的司祁,竟然會因為這麼一點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要和自己分手。
他習慣了對司祁頤指氣使,習慣了話裡話外打壓司祁、嘲諷司祁,對司祁施加各種各樣的心理暗示,將司祁控製在自己手中。
憤怒之下,他忍不住像上輩子一樣斥罵司祁,指著他鼻子說:“你不就是嫌貧愛富,覺得張飛揚他們有錢,所以想和他們混嗎!”
“你以為他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彆開玩笑了!你覺得你和他們站在一起,你配嗎?”
“他們不過是拿你當小弟,想要讓你給他們做跟班而已,你真以為你這樣的性格也能交到朋友?彆做夢了!”
“你現在身上穿著他們送你的衣服鞋子,吃著他們給你的東西,你覺得這樣的人才值得做朋友。那我呢?!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去工作,賺來的幾十塊錢全都拿來和你一起分享,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怎麼可以自私成這樣!你太過分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大,吸引了周圍不少路過的學生注意。
“哈哈……”司祁雙手捧腹,忍不住笑出了聲,對神情越來越憤慨的鄭亥說:“嫌貧愛富?自私背叛?累死累活賺來的錢全都給你,可你卻覺得這一切還不夠——這話你說的究竟是你,還是我啊?”
鄭亥下意識脫口而出:“當然是你!”
這麼明擺著的事實,有什麼好反問的?
隻是話剛說完,看到司祁嘲諷的眼神,他才猛地想起,這話所說的,不正好是上輩子他和司祁的翻版?
上輩子他嫌貧愛富,拋棄了辛辛苦苦工作那麼多年,將所有一切都付出送給了他的司祁,背叛了他們倆之間的感情。
現在他用這樣的話來說司祁,被司祁笑著反問他說的是誰,他確實是被說到了最心虛的地方。
可司祁怎麼會這麼問?
驀然間,一種無法形容的毛骨悚然感爬上了他的後背。冷汗嗖一下從他背後竄出,某種可怕的感覺不知不覺彌漫了他全身。
看到司祁那戲謔一般的表情,鄭亥甚至在想,司祁該不會也是重生的。
可還不等他細想,下一秒,張飛揚氣炸了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少年一腳朝他腿上踹去:“滾你媽的!說的什麼狗屁!”
鄭亥匆忙躲過,楚渢拉住還要上前打人的張飛揚,對他說:“行了,沒必要和這種人浪費口舌。”
狗朝著人狂吠,人難道還要上前和狗對罵,然後被狗反咬上幾口嗎。
“你不在意司祁這個朋友,多的是人願意在意。”冷漠的眉眼掃了一眼神色驚疑不定的鄭亥,楚渢警告道:“彆在我背後搬弄是非,編造這些有的沒的。”
一旁看熱鬨的學生見狀,跟著嘲諷鄭亥:“交個朋友而已,戲還那麼多,說什麼小弟、跟班,真當這是在拍電視劇?”
“之前你看司祁考得好,就說司祁作弊,現在看司祁有了新衣服,又說這是司祁靠巴結得來的。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那麼見不得朋友好的人。”
“自己和司祁鬨掰了,不肯跟司祁道歉也就算了,還想讓司祁不要和彆人交朋友,說司祁是看上了彆人的錢,嗬,我就沒見過嘴這麼臭的家夥!”
張飛揚抬起手,手指遙遙指著鄭亥的鼻子:“以後要是再讓小爺聽到你說這種話,小爺就算被學校記過,也要打到你進醫院!你給我等著,看我會不會說到做到!”
鄭亥麵色鐵青,周圍人的譏諷嘲笑,張飛揚三人的抱團敵對,沒有一個事情讓他順心,他腦袋都要氣炸了。
“走吧,上課了。”司祁一臉無所謂地拍了拍張飛揚後背:“沒什麼好氣的,你看我都不生氣。”
“靠!也真虧你想得開!”張飛揚笑罵:“換做是我,被從小到大的哥們這麼說,我跳樓的心都有了!”
楚·從小到大的哥們·渢對張飛揚十分了解,淡定的說:“跳樓砸死我的心嗎?”
“對!”張飛揚道:“認識那麼多年,小爺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竟然這麼說我,我冤枉死了!”
鄭亥被留在原地,聽到張飛揚說的話。
即便不想去聽,他腦袋裡也被迫鑽入了這些話語。
他心裡當然清楚司祁對他究竟有多好,清楚司祁對他究竟有多無私不計較得失。
司祁有什麼好處總是優先給他,有什麼事情都第一時間惦記著他。這樣的司祁怎麼會是個嫌貧愛富的?司祁如果嫌貧愛富肯定老早就跑了,為什麼要留在他身邊,十年如一日的為他付出,直到最後為他付出了生命。
他本就因為重生後故意疏遠的昏招把司祁推向了楚渢,現在又因為這樣的事情,當眾汙蔑司祁……司祁會被他氣笑,不想原諒他,簡直再正常不過。
他又一次做錯了。
他忍不住往前追了兩步,哀切的說:“小祁,你彆走,我錯了,你再原諒我一次,我們和好好不好!小祁!”
司祁聽到了,心裡隻覺得好笑。
這話應該說給原主聽,可惜他不是原主。
而鄭亥也不是怕失去一個朋友,他隻是不想失去一個全心全意為了他的工具人,
所以無論鄭亥站在後麵,多麼渴望他回頭,他也沒有轉身看這人一眼。
班上同學遠遠聽到外頭動靜,打聽一下發現又是鄭亥在找司祁麻煩,而且說的內容特彆讓人無語,簡直是對鄭亥服氣了。
鄭亥的同桌因此再不想和鄭亥有往來了,之前一次可能是衝動,那第二次鄭亥絕對是故意的。
他要是繼續和鄭亥深交下去,成了鄭亥“朋友”,指不定下次被鄭亥這麼找麻煩的就成了他。
鄭亥回到班級裡,明顯感受到大家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嫌棄。他很煩躁,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重生不漲智商也不漲本事,他擅長哄人不代表他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有這本領他上輩子就不至於追求一位白富美都能被“嶽父”拒絕被“情敵”抓包。
他能騙的,也就是那些心甘情願對他好的人而已。
司祁完全不管鄭亥此刻如何掙紮,他現在不是大元帥不是救世主,不用走到哪兒被人尊敬到哪兒、注視到哪兒,安心享受無憂無慮的平凡少年時光,這讓他很是快樂。
在楚渢“你又來了”的無奈(寵溺)注視下,已經把這一學期課本學完了的司祁在課堂上光明正大開小差。
直到美術課的時候,司祁終於沒辦法上課走神了。老師在講台上告訴大家,可以畫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比如說一個愛吃的水果,或者家裡養的貓咪。
畫自己最喜歡的?司祁轉過頭,衝楚渢眨眨眼,楚渢一臉茫然,下意識回了他一個微笑。
美術課沒那麼多規矩,張飛揚把座椅反過來坐,和楚渢共用同一張桌子。見司祁筆尖飛快運轉,他好奇看了過來。
沉吟片刻,張飛揚猜測說:“蛋糕?嗯……可是看起來好像有點小。”
“是布丁。”司祁說。
“啊,你喜歡吃這個?”張飛揚道:“沒想到你還喜歡吃甜品。”
“我喜歡吃很多東西,但這個不一樣。”司祁聲音中含著笑意:“它是我最喜歡的人做給我的布丁。”
張飛揚想了想,猜測道:“你家裡人?”
“對。”司祁笑了起來:“我家裡人。”
楚渢一邊畫,耳朵一邊聽著兩個好友的對話,心裡默默的想原來司祁喜歡的是布丁,而且還是司祁已經過世的父母給他做的,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既然這樣……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學習一下做布丁的手藝,讓司祁能夠再次吃到他最喜歡吃的東西?
課堂結束,很多學生隻把畫畫了一半。美術老師讓學生們把這幅畫畫好,下節課的時候由美術課代表統一交上去。
隨後的一整個下午,司祁一直把書本架起來擋住老師視線,在課桌上偷偷畫畫。
直到放學。
收拾書包準備起身的時候,司祁用手戳了戳楚渢的胳膊,遞給他一張紙。
楚渢認出來這是畫紙,以為司祁是畫好了想要給自己看,於是順手打開。
然後……
看著畫麵中與自己如出一轍,畫風無比精致細膩的肖像畫,楚渢愣了好久。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驚豔司祁的繪畫技巧之高深,還是該臉紅司祁竟然把自己畫得這麼好看。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美術老師說,要畫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司祁畫了他,這是不是說……
司祁和楚渢對視,司祁又一次衝著楚渢眨了眨眼。看著楚渢一臉緊張羞澀的表情,司祁特彆“壞”的哈哈笑了兩聲,一句解釋也不給,轉身拎起書包就和張飛揚哥倆好的往外走。
張飛揚邊走邊招呼楚渢:“走啊渢哥,傻愣著乾什麼?”
楚渢:“……”
楚渢麵頰發熱,腦袋裡一下子閃過老師說“畫自己最喜歡的”,一下子閃過司祁朝自己兩次眨眼睛。低頭看著手裡的畫像,想起上麵每一道線條都是司祁親筆留下的,楚渢連一絲褶皺都舍不得在紙上留下,小心翼翼將它塞進課本裡夾好。
這副畫畫的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楚渢都有點不好意思承認,上麵的人是他。
因為畫中的人溫柔又美好,任誰看了,都能想象得出畫家對這個人的喜愛。
楚渢很歡喜,也很羞澀,他想問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畢竟心裡的那個猜測說出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三位少年陸續坐上停在校門口的車,這次沒有直接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早晨去過的司祁家。
司祁沒打算從家裡帶走太多的東西,隻是選了一些對原主而言非常重要的事物,比如說原主和他父母的合影,以及原主的戶口本等等,這些是絕對不能丟的。
楚渢走進司祁的房間,觀察著這絕對可以算得上是狹窄的地方。注意到那硬邦邦光看著都知道絕對不好躺的木板床,楚渢很心疼曾經在上麵睡了那麼多年的司祁。
幸好他們把司祁接去他們那兒住了,不然司祁至少還要在這裡再過上三年的“苦”日子。
可能司祁自己不覺得苦,但他就是有點受不了。
三人沒有在這裡忙活太久,二十分鐘後,司祁往下搬行李的時候,鄭亥剛好回來。
鄭亥在樓下便看到了那輛早晨見過一次的轎車,心裡還唾棄司祁真是有夠會抱大腿,還讓人家司機親自送自己回去。
結果上樓看到司祁等人大包小包往外搬的樣子,鄭亥瞬間不顧上嫉妒,無法形容的緊張與無措湧入心頭,他大聲的說:“你這是做什麼?”
司祁語氣隨意:“搬家啊。”
“搬家……你要搬去哪裡?!”鄭亥的表情絕對算得上慌亂:“你要離開我?不行!你不能……你彆走!”
張飛揚聽得一臉莫名,楚渢敏銳察覺到了什麼,看向鄭亥的眼神帶上了一點審視與警惕。
“我為什麼不能?”司祁說:“我想住哪兒是我的自由。”
“你!”鄭亥心中氣急,但這回不僅僅是失去了工具人的不甘,還有很多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不願接受。
“你要和他們走?啊?你這麼快就看不上這裡,想要拋下我去更好的地方?”鄭亥紅著眼眶氣急敗壞:“不過才七天!七天!司祁,七天你就過慣了好生活,連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都不要了?”
“胡說什麼呢?我們想請司祁到我家住,你管得著嗎?”張飛揚雞媽媽護寶寶一樣擋在司祁麵前,“你誰啊你,不過是司祁以前的朋友,管天管地還管司祁住哪裡?”
鄭亥想要說司祁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我們曾經親密的如同一家人。可這話他當著幾個少年的麵,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一心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而且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已經快要徹底抓不住了。
他盯著司祁,語氣凶狠:“你不準走,你不準走!”
他翻來覆去隻知道說這幾句話,張飛揚“嗬”了一聲,對司祁說:“走,彆管他!”
楚渢擋在試圖往下追的鄭亥,一把拽住鄭亥的胳膊,冰冷道:“彆去打擾司祁。”
鄭亥眼睛裡滿是血絲,看向楚渢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麼阻礙自己的仇人。
這模樣讓楚渢越發確定,鄭亥不僅僅是嫉妒司祁、不希望司祁過得好,還有彆的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