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聽說楊午要去遠帆學院求學,神情有一瞬間的古怪。
在原主記憶中,楊午確實是在明年開春出發去了遠帆學院,並且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獲得學院裡副校長的青睞。
但現在副校長的丈夫,也就是那位製卡大師正在朝學院趕去,楊帆如果拿著戒指去登門拜訪,彆說副校長會給他大開方便之門,估計還得一頭直接撞死在銅牆鐵壁上。
眼看楊午急著去送“送羊入虎口”,司祁樂得看笑話,自然不會好心提醒。
司家為楊午準備了一張錢卡,還為他配了十人隊的保鏢,護送他前往安陽城。
司祁因為年僅十一歲,還沒到求學年紀,且之前被楊午耽誤了太多年,底子打得不好,於是沒有跟著楊午一起離開,而是繼續留在家族中,跟著諸位製卡師學習,等到明年再說。
在把楊午送到城門口的時候,楊午當著眾人的麵,拉著司祁的手依依惜彆。將兄友弟恭展現到了極致,一口一個會想辦法在遠帆學院站穩腳跟,安排司祁到遠帆學院就讀。
如果是之前一個月,楊午當著大家的麵說出這話,眾人肯定會感動楊午的一番善心,腹誹司祁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條件這麼好卻那麼不爭氣,叮囑司祁如果去了遠帆學院一定要好好學習。
而在原世界線裡,原主在一年後,也確實是因為楊午走了副校長的關係,成為了插班走後門的旁聽生。
隻是在原主抵達學院之前,楊午對外透露了原主“死活哀求”希望可以進入學院的前因後果,還有原主這些年無論怎麼教導都不開竅的“擔憂”。原主無才又無德的消息飛快流傳,在進入學校後,在學校裡受到了比在家族中還要厲害的白眼,性格因此變得自卑陰鬱,不見原著中半點的溫暖陽光,人緣更是差勁至極。
而楊午費勁把原主帶到學校的目的,當然不是為弟弟的前途著想。而是因為漫畫中,原主會在學院這邊遇到諸多機緣。那些機緣光靠漫畫裡簡單的幾個插圖是找不到具體地點的,楊午得拉著主角去強行碰瓷,把主角當成觸發機緣的鑰匙,借用主角的主角光環才能得到那些好處。
根本不是旁人以為的楊午心地善良,經受不住弟弟的哀求,特意把弟弟送入學院,還處處都為弟弟著想,有什麼好事都拉著弟弟一起過去。
如今,司祁來到這個世界,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倒也不需要楊午去替司祁費心“安排”前程。所以楊午的這番話,效果並沒有多好,反而讓部分腹誹楊午耽擱了司祁多年的製卡師們心裡咯噔一下。
“謝謝表哥,表哥你對我真好。”司祁對楊午一如既往的信賴濡慕,乖巧的說:“我一定會追隨表哥的步伐,考進遠帆學院的。”
畢竟原主的好兄弟好朋友、將會在這個世界大放光芒的諸位天之驕子,都在遠帆學院。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各大家族,背後站著一股股不小的勢力。
與其讓他們挨個被穿書者攻略,成為穿書者的左膀右臂,不如再次成為“司祁”的朋友,和他一起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說拯救世界什麼的。
就這樣,楊午帶著諸位保鏢,大包小包在眾人的送彆下離開了水沅城。
司祁則是托楊午這麼多年,一直不讓其他製卡師參與司祁學習製卡的“福”,並不需要依照原主的情況去按部就班的學習,可以儘情展現出他的實力,一躍成為眾人心目中,天分遠超楊午太多的天才。
在楊午並不在場,根本沒辦法開口解釋的空檔,司祁將楊午這些年來,背地裡誤導原主的諸多細節,逐一暴露出來,讓族內眾人察覺。
製卡師們越與司祁相處,越能意識到楊午的情況不對,很快對楊午的感觀直線下滑,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司祁之前幾年絕對是被楊午故意耽誤的。
否則司祁這樣一個一點就通的天才,緣何會連那麼多的基礎知識都了解的亂七八糟,這麼長時間了連一張二階卡都做不出來。
就算楊午找借口說他和司祁相性不合,教導的內容司祁都聽不懂,可製卡師們將楊午之前與他們探討的一些內容,照搬過來說給司祁聽,司祁照樣能學會,這怎麼可能是司祁聽不懂!明明是楊午背地裡壓根沒有好好教!
尤其想到他們這些年,明明和司祁沒有接觸多少,卻在楊午有意無意的暗示下,覺得司祁是廢柴、覺得司祁擋了楊午的路、覺得司祁占據了楊午的資源、覺得楊午才是下一任司家家主……這都成為了楊午居心不良的鐵證!
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不需要司祁去特意提醒,大家自己細細琢磨這些年楊午的一舉一動,就能意識到楊午所作所為背後潛藏的目的。
哪怕楊午按照原主的性格,確確實實做了很多好事,但做好事與楊午害了司祁並不衝突,反而更顯得楊午心機深沉,借用善良的假麵在背地裡行惡毒之事,更讓人覺得可怕。
楊午就這樣不知不覺的被司祁在背後“偷了家”,辛苦塑造了那麼多年的好形象,再也不複從前。
他此時正在危機四伏的荒野裡艱難前行,兩個月時間過去,風餐露宿連睡覺都要提心吊膽的滋味,和躺在沙發上安心看漫畫的感覺根本無法比較。
他越發深刻的感受到,普通人在這個世界就是螻蟻。而低階的製卡師,在麵對危險的荒獸時同樣算不得什麼。想要在這個世界過上好日子,他必須變強、變強、變得更強,從被剝削的一方成長為掠奪者的一方。
那尚未成長起來、卻在將來能得到源源不斷好處的主角,顯然是他目前最適合的被掠奪對象。
他伸手摸向胸口處,被他製作成吊墜的戒指,腦海中盤算著進入學院後,該如何利用這個戒指,為自己謀取好處。
而戴著真正那枚戒指的製卡大師,此時正在咻咻的保護下,有驚無險的跨越荒野,順利抵達了安陽城。
他臉上依舊戴著易.容麵具,守在學院門口幾日,直到看見自己的妻子出現。
“真的非常感激您。”與愛人再次相見之後,副院長揪著心聽完了丈夫這一年來的諸多經曆,無比誠懇的看著麵前的小“魔獸”,語氣認真:“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罷了,”司祁聲音溫和:“周叔與我是誌同道合的好友,說謝謝太生分。”
副院長手背拂過泛紅的眼角,笑著道:“好,不說,以後若是來了安陽城,一定要來找我們夫妻倆,我要當麵敬你一杯。”
“會去的,”司祁話語中帶著笑意:“隻是您到時見了我以後,大概不想要與我喝酒。”
副院長不解,搖頭說道:“隻要你想喝,我們夫妻倆絕對奉陪!”
“對,我會準備好美酒,等候小兄弟到來。”製卡大師說道。
小·十一歲連學都沒上過·兄弟司祁神情古怪,低笑道:“那我們明年見。”
聽到明年這個詞,夫妻二人甚是驚喜:“好,好,一言為定!”
等到兩邊停止了通訊,楚渢端來一盆溫水放在司祁腳邊。注意到小主人似乎心情特彆好,楚渢對司祁道:“少爺,發生什麼好事了?”
司祁看楚渢蹲在他身旁,輕輕抬起他的一隻腳,為他褪去鞋襪,與楚渢道:“你不用為我做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
以前也沒見楚渢對原主照顧的這麼細致入微,怎麼最近卻越來越把他當成不能自理的小孩兒來照顧了。
楚渢搖搖頭,眼裡滿是對司祁的關心:“是我想做的,我想為少爺做些什麼。”
自從前陣子,楚渢從製卡師們口中聽說了楊午對司祁的打壓,懊惱自己竟然那麼多年都沒能識破楊午的陰險用心,對司祁的照顧也越發仔細,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溫柔的小主人就又被彆人欺負了去。
“那就成為我的守護騎士吧。”司祁看著楚渢說:“永遠陪伴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楚渢一瞬間呼吸都重了起來,緊張又期待的道:“我,我可以嗎?”
“當然。”司祁笑吟吟說。
“可我從未接觸過戰鬥,家族裡有許多強大的戰士,等著成為您的守護騎士……”
“那你希望彆人時刻跟隨在我身邊,與我形影不離。而你卻隻能留在家裡,當我的仆從嗎?”司祁道:“你放心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擔驚受怕躲在彆人的身後,而你卻隻能眼睜睜站在一旁看著,什麼也做不了嗎?”
“我不想!”楚渢下意識道。
“那就是了。”司祁彎下腰,視線與楚渢齊平:“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要將我的後背,我的性命,都交付在你的手上,這會讓我非常安心。”
楚渢激動的麵頰潮紅,認真保證:“我一定會努力鍛煉,成為最勇武的守護騎士,不讓您遇到任何危險!”
“我當然相信你可以。”司祁眉眼彎彎,將兩隻腳丫泡在溫水裡,拉著楚渢坐在自己身旁:“以後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司祁的態度實在是認真,仿佛將他當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楚渢看著司祁眉目溫柔,眼中隻有他一個人的模樣,不知怎麼,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他的小主人,真好看。
他想一輩子都能看到小主人,一輩子守護在小主人的身邊。
這會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
次日一早,司祁將這件事告訴給了父親。
司父想起那個總是跟在兒子身後,比兒子還要小了兩歲的男孩,楞了一下道:“你想讓他當你的守護騎士?”
見兒子神色認真,司父猶豫了一下,說:“那就先找位戰士教導一下他,看他有沒有天賦吧。”
兒子與那位小少年關係好,司父是清楚的。以前司祁被眾人誤以為天賦不佳的時候,楚渢總是為司祁出頭,像是小狼崽子一樣擋在司祁麵前,對眾人怒目而視。司父看在眼裡,對楚渢的印象一直很好。
他相信楚渢願意守護司祁的決心,但是楚渢年紀太小,至少也要鍛煉個幾年才能有資格稱作戰士,在那之前肯定是承擔不起守護司祁的責任。
從來隻有說守護騎士一生隻能侍奉一位主人,卻沒說一位製卡師隻能找一位守護騎士。司父覺得答應了兒子的請求也沒關係,大不了之後再為司祁另外尋找守護騎士就是。
當天下午,司父便按照司祁的請求,為楚渢尋來了族內一位實力高超的戰士,親自指點楚渢。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和楚渢相處的,第二天傍晚,司祁從製卡師回來,在門口看到鼻青臉腫的楚渢,愣了好一會才說:“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