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她的手掌後,露出手心就能看到她從指間到掌心都覆蓋了一層厚繭,與平常的女高中生柔嫩的掌心相去甚遠。但他並沒有覺得難看,那是她為了成為英雄一路努力的證明,如同功勳一樣與眾不同,令人欽佩。
這也是她為了彌補與男性力量上的弱勢,鍛煉至今最有力的表現。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現在她的握力在男生中也排的上號,不太愛近身戰的男生,比如他,握力測試的成績早就被她甩在了後麵。
這隻蘊含著力量的手穿過了他的發,動作輕又緩,細心的撥開他每一寸的頭發,將他潮濕的耳後也照顧到了。
霍克斯的視線雖然對著電視,但他早就沒心思看了。
他靜靜的感受著她手上的動作。
身後的人耐心的給他吹乾頭發後,那隻手滑了下去,接著順著他的肩膀一路向上,如指揮家手中的指揮棒,輕快又有力的在他的翅膀上遊動。
他的翅膀隻是個性罷了,不像真正鳥類一樣擁有骨骼和肌肉,所以翅膀上大部分都沒有覆蓋神經,撫摸或者揪掉上麵的羽毛他是沒有感覺的。
隻有靠近翅膀的根部,那裡會有一部分的神經存在——同時也有一雙小小的翅膀。
但是奇妙的是,明明她撫摸的部位沒有任何的神經,他卻感覺到了她的手活動的軌跡。
那隻手沿著外圍的輪廓掠過,抵達了最頂端,而後摸了摸他蓬鬆的羽毛,繼而順著柔順的羽毛滑下,到了翅膀最末梢。他覺得她的指間觸碰到的地方似乎燃起了一團火,一簇簇的火安靜的燃燒跳躍著,看似無害,但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已經迅速的連成一片,形成了燎原之勢。
他聽到少女很輕的問他。
“霍克斯,你很喜歡安德瓦嗎?”輕飄飄的聲音落在了耳畔,那道聲音幾乎要被吹風機的聲音遮蓋,但他仍捕捉到了。
“嗯。”他發出一聲鼻音。
“為什麼。”她耐心的問。
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大概是安德瓦不像其他人一樣將歐爾麥特當做高不可攀的偶像,他麵對著與歐爾麥特巨大的力量差距,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腳步,想要跨越那道深不見底,又寬闊無邊的鴻溝。
又或者,安德瓦那燃燒的烈焰,撕裂了他頭頂漆黑的夜空。
“因為,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動力吧。”他聲音喑啞的說道,抬手將散落在額前的金發悉數攏到腦後,而後他仰著頭看著貼在牆上的海報,自然而然的就問出口了,“轟,安德瓦是你爸爸吧?”
她的手突然停住,約莫過了三四秒,才慢慢的滑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聽到她沉悶的‘嗯’了一聲。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說完,他發出一聲笑,連連搖頭阻止了她說下去,“算了,不要告訴我了,離偶像的生活遠一些比較好,距離產生美。”
而後轟冰樂也笑了,“嗯,他可不是一個好父親,說出來一定讓你大跌眼鏡。”
他回頭看她,“我也多多少少能感覺出來,不然你不會提起他就欲言又止。”
“那你知道了他不是一個好父親,還是喜歡他嗎?”她問。
“嗯,喜歡作為英雄的他,和喜歡作為父親的他是兩回事。”
她悶悶的笑出聲,許久才輕歎:“是啊,我也是。”
“說起來,我之前問你喜不喜歡安德瓦,你說沒感覺?而且你還說喜歡潮爆牛王和相澤老師?”他衝她挑起眉,看到她唇角還淺淺的牽著的一抹笑又上揚了幾分。
“我沒說謊啊,相澤老師,潮爆牛王,爸爸,還有歐爾麥特,午夜老師他們,我都喜歡。”她撐起上半身,手指滑到了他翅膀的根部,這讓他覺得有些癢。
她繼續說:“像我這種的……叫博愛?總之沒有先後之分,我都很喜歡。”
“果然啊,要讓你挑個很喜歡的,除了毛茸茸沒有彆的了吧。”
“唔,大概還是有?”她摸著他翅膀根部的絨毛費力的思索著,想要打破霍克斯對她的印象,然後直到霍克斯連連喊著‘燙燙燙’她都沒考慮出其他答案來。
反正每個人都有小癖好,比如霍克斯是個安德瓦控,她是個毛絨控,相澤老師是個貓控,喜歡就喜歡了,沒什麼理由吧。
她若有所思的劃過他的羽毛,喃喃著:“說不定是因為我喜歡暖暖的溫度?和人接觸的話總要有點底線,但是和毛茸茸就可以隨意的玩耍了。”
“是這樣嗎……”他被她的手指撓的有些癢,忍不住抖了抖翅膀。
“說起來,霍克斯。”
“怎麼?”
她關掉吹風機放在桌上,抬手蓋在他被吹的暖烘烘的翅膀上,接著閉上眼把臉埋進去。
說實話,他的羽毛撫摸上去很堅硬,為了戰鬥而生的羽毛帶著流暢的弧度,力量與美麗並存,就連那絨羽也沒有想象中的柔軟。
她這個舉動讓他忍不住一抖,霍克斯回過頭:“你做什麼?”
“埋羽毛啊,揉完貓貓後我都會把臉埋在貓貓的肚子上,摸完你的羽毛我總不能把臉埋在你的肚子上吧?”她的聲音從羽毛中傳出。
“……”她說的太有道理了,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霍克斯還感覺她的手慢慢的又摸到了他翅膀的根部,手指摩挲著那裡的絨羽。
他感覺後背有些麻酥酥的,那種感覺如電流似的從頭竄到腳。
霍克斯的手指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接著咬緊牙壓抑住喉嚨裡的呻、吟,無奈的看著她。
畢竟自己同意的摸羽毛,跪著也要讓她摸完。
她側過臉,半眯著眼睛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白色的睫毛輕輕顫動,蝶翼般在眼下落下了一小圈陰影,他的喉嚨動了動:“你剛剛要問什麼?”
“啊。差點忘記了。”她從蓬鬆的羽毛中抬起頭,臉頰在溫暖的室溫下難得有些粉嫩,“之前就覺得霍克斯的名字奇怪了,像是外國人的名字一樣,霍克斯是外國人?”
“這個啊……”他撇過頭,看著電視機前的一個相框,自然的解釋,“不是外國人啦……因為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所以我想,在重新擁有家人前就先用著霍克斯這個名字。”
她抬起頭看著他,“唔,霍克斯是鷹的意思嗎?你的羽翼其實是鷹翼?”
“也不是,是什麼鳥類我也不清楚,我決定用鷹給自己命名是因為——鷹能飛的很遠,看的很廣,而且很酷不是嗎?”他笑著說,看到少女也讚同的點了點頭,又低下頭準備把臉埋到他的翅膀中,他壞心眼的往前一收翅膀,她埋了個空。
她再度伸出手,他翅膀一抬落在她身後。
“過分!”她控訴。
“畢竟你摸了這麼久也該收點費用了。”
“你收什麼,我給你!”她認真的說,那雙眸中倒映著他壞笑的臉,霍克斯被她這麼一說,也想不起該收什麼費用。
他隻是想逗逗她的。
於是他抬手抓了抓沒抹發膠的頭發,柔順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搭在他高高的眉骨上,“我隨口一說啦,先欠著好了。”
說著,他的翅膀把她往前一攏,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
轟冰樂靠在他的翅膀上新奇的很,畢竟這種體驗可不多。她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次性水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動了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他的翅膀,和他一起看著特攝片。
空調的熱氣驅散了潮濕與寒冷,暖和的溫度逐漸在這一方小小的單人間擴散開,洗過澡後的兩個人身上也暖融融的,他們並排坐在一起時,身上還帶著相同的沐浴露的清香。
大概相同的味道、溫暖的溫度給人安全感吧,待在一起時間久了,他們兩個都有點昏昏欲睡,電視機中吵鬨的聲音也沒辦法讓兩人提起精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他撐著下巴看著電視時,眼皮越來越沉。
他托著下巴的手朝一邊歪去,頭也一點一點的,慢慢的落下去。
就在睡意如浪潮般洶湧襲來,他抵抗不住這種誘惑,正準備合眼眯一會,肩膀上忽然一沉,微涼的發絲輕柔的掃到了他的手臂。
他陡然一驚回過頭,看到了先他一步進入夢鄉的少女早已順著他的翅膀滑到了他肩頭,睡的正香。
她的手指鬆鬆的握著喝空的一次性紙杯,閉著眸淺淺的呼吸著,呼吸落在他的頸側,有點癢,也有點熱。
這麼睡會感冒吧。
他費了很大勁才把眼睛睜開,從翅膀上分出一根羽毛把床上的毯子揪來,再把她小心的挪到了矮桌上趴著。
被羽毛揪過來的毯子搖搖晃晃的從半空中落下,蓋在她身上。
他伏在桌上,手指摸索著摁到遙控器把電視關掉,屋子裡頓時安靜了許多,隻剩下空調還在鍥而不舍的運作著。
他看著少女安靜的睡顏,眼皮逐漸的又重了。
意識再度朦朧時,他想。
他們回來要乾嘛來著?
算了,先睡一覺吧。
最終睡意打敗了他,他也在這片溫暖之中闔上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