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的熱度在兩人睡著後便顯得有些高了, 霍克斯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一聲嚶嚀,女聲喊了一聲熱, 他便下意識的伸出手摸到空調遙控器, 把運作已久的空調關掉。
他的大腦還一片混沌, 但就是這樣處於迷蒙狀態, 他還能意識到——身邊的人跟自己是不同性彆。
所以他還不能像對待以前來他家過夜的同學一樣, 直接讓她躺在地板上。
究竟是怎麼在這樣半睡半醒的狀態把她挪到床上他也不知道,做完這一切,他又抵擋不住睡魔的誘惑,抱著從櫃子裡拖出來的被子和枕頭昏昏沉沉的躺在地板上進入夢鄉。
在入睡之際, 他回憶起早上臨走前點燃了一根熏香。
那盒熏香是午夜代言的, 他是衝著包裝盒上‘任何失眠的人都會有好眠’的標語買回來的。他的失眠很嚴重,從小到大基本沒有睡個好覺的時候, 經常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他本來以為這又是無功無過的雞肋產品, 不過照現在來看, 效果很好。
而且好過頭了。
他們倆就這樣一個倒在床上一個倒在地毯上,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熏香微苦又甜膩的味道和兩人同時散發出的沐浴露的香氣,兩者混合帶著無比的安心感讓他們睡的天昏地暗, 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他的鬨鐘響了, 刺耳的鈴聲才將兩人從深度睡眠中驚醒。
霍克斯先睜開眼的, 他一向是鬨鐘一響便再無睡意。
一覺醒來後最可怕的不是發現女孩子在自己家裡, 而是一睜眼看到兩個眼熟的大男人姿態各異的圍了他一圈, 雖然兩人都不說話, 但他莫名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隱隱的肅殺。
他記得他們應該是她個性召喚出的, 此時他們都一臉嚴肅的對著他——
這叫什麼來著,出師未捷身先死?
還沒下手就被他們抓了包,而且還半路熄火翻了車?
“早,請問你們這叫……私闖民宅?”胡思亂想著,他撐著身下的地毯起來,目光掃視著這兩個人,鎮定的說。
“理論上我們是屬於她的一部分,所以私闖民宅這個結論並不成立。”坐在他床邊的白發男人波瀾不驚的看他一眼,從神態到言語都帶著冷意,但他卻意外的沒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敵意,那股肅殺好像是他的錯覺。
“說的也是。”他愣愣的想了會,覺得男人說的有道理,便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起身。
起身後,他看著盤腿靠在床邊,臭著一張臉的金發青年,“麻煩讓一下。”
他的起床氣不算重,但被人攔在麵前總歸是不爽。
麵容俊朗的青年懶懶抬眸瞟了他一眼,繼而‘哼’了一聲,屈尊挪動了下身體,給他留出能跨過去的位置。
霍克斯把手伸進T恤裡抓了抓肚子,打著哈欠跨過去的時候還心想,這群人還真是奇怪,護主護的這麼厲害嗎。
還挺有人情味的啊。
走進淋浴間,他從貼在牆上的置物架上撈過牙刷和牙膏,擠上牙膏把牙刷塞進嘴裡後,少女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嗯?早上好,傑克……現在幾點了?”
他刷著牙,探頭望出去。
轟冰樂醒來時覺得後背和腰有點酸,這種感覺經常出現,適當活動一下就會恢複。
她醒來時還尚不清醒,睡了長長的一覺後,身體難免有些酸軟,意識也比以往回歸的更慢。
早上……了嗎?
她費力的睜開眼,感受到金色的陽光順著窗簾的罅隙鑽進來,落在她的身上。
她抱著懷裡柔軟的身軀,又閉上眼把頭放在女孩身上蹭了蹭,聽到女孩發出銀鈴似的笑聲後,她才艱難的睜開眼。銀發女孩一如往常的從她懷裡鑽出來,抬起頭用那雙純真的綠眸望著她,開心的喊了一聲‘媽媽’。
“唔,早上好,傑克。”她對著傑克總是放軟了聲線說話,軟軟的像是撒了一把蜜糖,此時也不例外,“現在幾點了?”
她掙紮著起身,從暖烘烘、軟綿綿的毛毯誘惑中逃出來,抱著女孩起身,她伸手理了理女孩睡的淩亂的發絲,想和以前一樣抬頭看看時間。
結果她發現,這間屋和雖然她的房間一樣一抬頭就能看到門,但顯然這扇深咖色的門不是她房間裡的,門後麵沒有懸掛掛鉤和她的校服,門上麵也沒有懸掛老式的鐘表。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間屋子雖小,但各項家電都齊全,像是獨居的人的小公寓。
“你醒了,快點收拾一下吧,現在從這趕到雄英那的地鐵站的話,你還有時間回去換校服。”
她正想著,一抹豔色撞入她瞳孔,霍克斯從淋浴間探出頭,嘴裡塞著牙刷含糊的說:“你的衣服也乾了,一會過來換上吧。”
啊,對,她想起來了。
昨天她要回家時突然下起了暴風雨,所以她為了避雨就跟著霍克斯過來了。
嗯?跟著霍克斯回家了……
她疑惑的低頭看著傑克,女孩仍然是那副單純的笑。
“傑克你怎麼在這?”
“迦爾納和亞瑟帶我過來的~”女孩把手撐在床鋪上,歪著頭對她笑道。
經她一提醒,轟冰樂才發現坐在床上發呆的迦爾納和靠在桌前翻著漫畫的亞瑟。
“早。”她困惑的看著他們,仍平靜的說。
“早上好,冰。”迦爾納從發呆的狀態轉換成平日裡有些冷淡的模樣,他抬手梳了梳少女身後亂翹的白發,平和的說,“昨晚加拉哈德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所以我們就過來找你了。”
他頓了頓,從床邊拎起一個袋子遞給她:“你的校服和書包我們也帶來了,正如這名少年所說,時間不等人,換好衣物便去學校吧。”
她有些感動的從迦爾納的手上接過袋子,然後從裡麵摸出一條白白的……她迅速的塞回去,感動變為了難以言說的尷尬。
敏銳的覺察到了她態度的變化,迦爾納一本正經的解釋:“放心,貼身衣物都是傑克經手,我們並未親手觸摸。”
“啊……嗯,謝謝!”
她握緊了袋子,衝他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後,她從床上跳下來跑到淋浴間。
霍克斯刷完了牙正對著鏡子抓造型,見她匆忙跑進來,胳膊一勾從抽屜裡摸出一個新牙刷遞給她:“既然都給你把衣服帶來了那就不急,平時我這個點起床都會磨蹭再出門,時間上很充裕的。”
“嗯。”
她接過來,拆開外包裝後往上擠了牙膏,轉過頭看著旁邊的金發少年分好頭發後,對著鏡子將留出來的兩撮頭發固定好,那兩縷頭發桀驁的翹起,頭頂的頭發則是十分張揚的向上延展。
她把牙刷衝了衝水放在嘴中,問:“霍克斯,你頭發和英雄服的造型都是在模仿爸爸的火焰吧?”
“沒錯,畢竟他是我喜歡的英雄。”他最後整理了一下頭發,滿意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擰開水龍頭洗著手,轉頭對她笑著說。
她盯著他金色的瞳孔,“哎……我要不要也換個造型。”
以火焰為造型啊……她的話,英雄服上還是方便活動為主,沒有任何的特色。
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如何仿照爸爸的造型再搞一套英雄服,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換英雄服,算了,以後再想吧。
說不定再過兩年就有靈感了。
“轟,你先出去一下,我換衣服。”
“嗯。”
她正刷著牙,就被霍克斯從淋浴間趕出來。
他拎著校服關上淋浴間的門,裡麵沒一會就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轟冰樂舉著牙刷看著在小小的公寓中起身的三人,眨了眨眼問:“你們要走了嗎?”
“嗯。既然他沒有做出出格的事,而且我也把校服送達,那麼我們三人便先回去了。”迦爾納沉著的對她一點頭道。
出格的事……?
她想了想,了然的對他點頭:“嗯,他沒有做,而且如果他在我不答應的情況下做出不符合高中生的色情舉動,唯有變成冰塊這一個下場。”
“你為什麼對這種事這麼熟悉,卻在其他事上那麼遲鈍。”正在換衣服的霍克斯聽到她的話,聲音都有點有氣無力的。
“其他的事?你有青春的煩惱嗎?”她問。
“有。”
“那需要我幫你解決嗎?”
“……等等,我們說的青春的煩惱應該是一回事嗎?”他有些崩潰。
她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身後的門哢嚓一聲打開,露出了他無奈的臉。
轟冰樂轉身道:“嗯?難道不是情感問題?”
“……”情感問題啊。
不小心開了個黃腔,結果兩個人沒有在一個頻道上,他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她沒聽懂。
不過,雖然她沒聽懂,但她召喚出的一人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譏諷的笑。
淺金發青年用那雙泛著冷意的眸瞥了他一眼,接著把漫畫放到桌上,撐著矮桌起身衝迦爾納和傑克說道:“走吧,早就說了你們擔心過頭了,這家夥可是連梅林那女人都撩不動,還能反過來讓梅林吃癟。”
迦爾納花了一秒鐘反應過來他說的梅林是誰——那是亞瑟王傳說中赫赫有名的王之導師,培育了幾代王的大魔法師梅林啊。
沒想到梅林是個女人啊。
而且還是個四處調情撩人,但撩不動這個少女的女人。
“嗯?也就是,你也撩過,但撩不動?”迦爾納立刻發覺了他話中隱藏的含義,一針見血道。
某位王正得意洋洋的嘲笑完大翅膀少年,結果下一秒就被迦爾納揭穿,他有些惱羞成怒:“……囉嗦啊你。”
此時轟冰樂已經進了淋浴間換衣服,沒聽清他們的對話,霍克斯站在外頭一頭霧水。
梅林,撩,吃癟。
你們突然跳到哪個星球的對話上了,麻煩說點他能聽的懂的話題。
他聽不聽的懂無所謂,他們也不準備深聊。
迦爾納臨行前鄭重的將一個禮品盒放到桌上,禮貌又冷淡的對他說:“中原先生特意囑咐我謹言慎行,觀察好現狀,我認真的觀察了現狀,得出了結論——她的童貞完好。但是從她舒暢的心情來看,看來是在心理上得到了滿足,所以我覺得此次狀況符合中原先生所說的——適合贈與你此份謝禮。”
霍克斯聽完立刻一個頭變兩個頭大,他的耳根也瞬間就紅了,這種話題對高中生還有些過火,他伸出手揉著太陽穴:“……等等,什麼童貞完好,什麼謝禮,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我們這個狀態自然不是人類,當然不說人話。”白發青年奇怪的看他一眼,認真的說,“用中原先生的話簡單來解釋的話——就是嫖資。冰喜歡你的大翅膀很久了,謝謝你滿足了她的心願,讓她摸到了大翅膀。”
“……”
你們這些個性都教了她些什麼?嫖資???
不對,應該沒有教……但你們這麼人性化真的好麼?作為個性你們似乎個性過頭了!
霍克斯心情複雜的看著白發青年鄭重的將禮品盒放在他桌上,那裡麵裝著的應該是高級點心,他以前沒有吃過,現在終於要可以嘗嘗了麼。
雖然嘗的代價是大翅膀被人擼個爽。
然後他目送著這三個人打開他的屋門走出去——金發青年臨走時還回頭對他嗤笑了一聲,接著就被白發青年的一句‘亞瑟王閣下,您的行為和三歲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彆’懟的麵露凶色,用力的甩上門離開了他家。
等轟冰樂換好校服從淋浴間出來,看到他坐在桌前,麵前擺放著一盒剛拆開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