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懂怎麼他們正說著正事, 潮爆牛王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空氣裡依然是那股很好聞的味, 溫柔又細膩的將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轟冰樂看著男人露在外的那隻眼睛,大腦被這股味道勾的有點想罷工,吃飯?她確實有點餓了,剛才那陣劇烈運動後體內的那點能量早就被消耗光了……可潮爆牛王不應該是工作時間嗎?會不會影響到他工作?
她當即開口:“可先生不是在工作……”
話打了個頭,她的手機再度響起——這一天她覺得手機就沒停過,從信息到電話, 一個接一個。
她低頭看了眼備注,是夏雄。
“我弟弟打來的。”她對潮爆牛王說。
潮爆牛王縱容的說:“不要緊, 你接吧。”
她充滿歉意的說了聲‘抱歉’, 摁了接通鍵把手機放在耳邊,一接通那廂就傳來夏雄撒嬌似的抱怨聲——
“冰姐你去哪了, 我已經從醫院出來了, 不是說我們要討論吃火鍋的事嗎?我現在好餓, 你忙完了沒,我們邊吃飯邊說?”
聽了夏雄的抱怨她才記起來今天的正事。
難怪她覺得忘了什麼, 她還得和夏雄討論吃火鍋的事啊。
但她剛和潮爆牛王說完沒事了……
車內就她和潮爆牛王兩個人,良好的隔音也將外界的聲音都擋在了外頭,在他止聲後, 夏雄的話從手機聽筒傳出,迅速在車內擴散——想必潮爆牛王也聽到了。
她有些窘迫, 但聲音依然柔和, 像是綿綿細雨輕柔的落下:“我沒事了, 但……”
她看向儀態優雅的坐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推測出她大概是忘記了和弟弟的約定,也不猶豫,用商量的口吻對她說:“你不介意的話,叫上你弟弟一起?隻要他不介意事務所一起吃飯的人多。”
原來他是和事務所的人一起吃飯,轟冰樂這時也理清了他這般邀請的含義——大概是想在她前往實習前,再讓她和事務所裡的人熟悉一下吧。
她還沒說話,夏雄聽到了她這邊男人的聲音,愣了兩秒立刻炸了。
“冰姐你不是說有事嗎?有事你去見男人嗎?你不是——”他急急刹住車,把‘相澤老師’咽了回去,而後又說,“我不介意!!!”
少年急切護姐的行為讓潮爆牛王邊搖頭邊笑,他對著仍有些愣怔的少女說:“如何?”
都到這個份上了,轟冰樂也不好再拒絕,細細囑咐了轟夏雄在醫院附近等候,掛了電話她看著男人,他考慮什麼都麵麵俱到,周全到讓她難為情……也似乎感覺有點被束縛了。
她一下就愣了,束縛?
她猶豫片刻,心下做了決定,緊接著對男人委婉的說:“先生,你不用這麼為我考慮的,不用對我這麼好,我會自己慢慢學著去處理和前輩們的關係的。”
她的話音落下後,本來還放鬆的靠著椅背的潮爆牛王略微意外,上身離開椅背,他側頭看著少女的眸。
“冰霜你覺得我是為了讓你融入事務所才帶你去吃飯嗎?”
明顯驚訝的語氣也讓轟冰樂跟著詫異起來。
“難道……先生不是這個意思嗎?”
她蜷縮了下手指,潮爆牛王看到她的耳尖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泛起了紅。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剛好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工作也結束了,所以才邀請你。”他搖了搖頭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而且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與前輩們的人際關係,這一點你不需要我引導。”
轟冰樂懂了,潮爆牛王邀請她,不是因為她要進入事務所,所以他在提前做打算,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後輩。
她點著頭,剛才的那點不舒服一掃而空。
她收起了臉上的詫異,視線難堪的往左側飄去,接著又被她拉回來。
“……抱歉。”她的手指不安的繞著,“對不起……先生。”
男人並不在意,“這無需道歉。”
但轟冰樂仍然覺得臉發燙。
她聽到男人繼續說:“而且冰霜,你為什麼總是在說‘不用為我考慮,不要對我這麼好’?”
聽完,轟冰樂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她有嗎?
這是明顯自己沒有任何意識的表情,潮爆牛王下意識的抬起手,指骨觸碰到她頰側的發絲,而後順著發絲慢慢滑下——他的骨節在接觸到她柔軟臉頰時便如火燎般挪開。
轟冰樂感受到他乾燥溫暖的手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潮爆牛王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妥,同時也在想著,為什麼是下意識呢?
善於處理各項突發事件的男人自然也能很好的處理好突如其來的情緒,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一如往常般從容的注視著仍在茫然的少女,正色道:“每個人都值得被溫柔以待,每個人都需要被好好對待,你也是如此。”
她值得最好的。他想。
然後他又是一陣沉思,手指搭在牛仔服的邊緣摩挲著。
值得最好?
他低下頭,和少女水似的眸撞上。
她從剛才潮爆牛王接觸到她臉頰開始,就覺得車內的空氣似乎變得曖昧了。
但她也不確定,於是看著麵色如常的男人,注視著他鬼使神差的說:“袴田先生……是用什麼身份在和我說這些話?”
男人被她叫出真名後愣了片刻,很快,他便溫和的說。
“是前輩,冰。”
說完他又想否認,他應該換個彆的身份的,可是該換成什麼?
他望著歪著頭思考的少女,心臟一震一震的,鼓噪的聲音似乎將整個車廂都填滿。他的指節動了動,手指滑到了牛仔服的搭扣上,慢條斯理的摩挲著。
轟冰樂則盯著他依然平和,依然帶著關切的雙眸,確認了裡麵沒有多餘的情緒,然後她虛著眸思索——
……前輩嗎?
她隻是單純的被關心,被照顧,被愛護?
想到這,她的眸子動了動,牽出了一抹笑,平靜的看著男人,聲音喑啞。
“謝謝你,袴田先生。”她對男人綻開一個柔和的笑,“我很開心。”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心裡暖洋洋的。
見到她的笑容,男人也柔柔的笑了,他說:“那麼,以後可以不要拒絕我的關心嗎?”
說出這句話,男人又覺得自己做出這種舉動很不正常,究竟哪裡不正常?
他的手指停在冰涼堅硬的拉鏈上,目光依然溫和的看著她。
看到她笑得很開心,還對著他小幅度的點頭。
他心裡某一處就覺得很柔軟,還沒抬手摸摸她柔順的發,事務所的後輩用無線耳麥同他聯絡——和警察最後的交接還需要他出麵。
他暫且將這些都壓下去,叮囑她在這等一會,便拉開車門,邁開長腿下了車。
處理完後續的事情,他帶著事務所的助手們回到車上。
助手們聽說她要一起去吃飯了,看到她坐在車裡也不驚訝,一個兩個也都自然無比的和她打招呼。畢竟潮爆牛王這個人就是如此,性格脾氣都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做事也處處為彆考慮,他們也都沒覺得他帶著之前來事務所進行職場鍛煉的學生一起去吃飯有什麼問題。
他們坐上車後,等警察離去,看熱鬨的人群散去,坐在駕駛座的青年開動了商務車,緩緩的從此地開出,駛入大道。
轟冰樂安靜的坐在後座,聽著潮爆牛王在同事務所的助手們分析此次的事件,毒品、流通於地下的增幅藥物,還有暗中進行著的人口買賣。
她的手又摸到了放在左側口袋中的學生證,若有所思。
赤賀轉換……是屬於哪一個?
在商務車離開小道時,她不知道有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青年扶著牆壁探出了頭,他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之處看著商務車離開的方向,眼底似有堅冰覆蓋,冷到徹骨。
“這可是殺死我的好機會。”一道平淡的女聲譏誚的對他說。
然而空曠的巷子中除了他再無其他人影。
他知道是誰說的,沒吭聲,唇角動了動,臉頰上的釘子跟著一起動起來,有點鈍鈍的疼。
然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緩慢的走回臨時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