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說的情報屋就是你嗎?”佐倉雙葉抱著毛乎乎的黑貓盯著前方的青年。
“是啊,中原先生的那個弟子讓你們來找我的?”他並沒有兜圈子, 爽快的回答。
雙葉盯著他淺色的眸:“是她介紹的, 有什麼問題嗎?”
“並沒有問題,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榎田摸了摸耳朵, 依然是一副平靜的笑容, “隻是覺得牽扯上那位大小姐會麻煩。要談話的話站著多不好, 跟我來吧。”
“怎麼個麻煩法?我會把你吃了還是把你剁了塞進網線裡。”佐倉雙葉滿不在乎的跟著這名青年往網咖的休息區走,雨宮蓮則打量著這個剛建起不久的網咖。
“這裡的環境不錯。”他評價。
“是吧,對於我這種無處可待的人來說,一個環境適宜的網咖可是很好的生活地。”蘑菇頭青年半真半假的傾訴道, 他抿了口咖啡, “說起來, 我話說在前頭,讓我做事可不是普通學生出的起的,你們可要想清楚, 我會幫那個大小姐是因為有人給她出夠了錢, 你們的話……我這裡可沒有學生價。”
“你在說什麼呢。”
“嗯?難道不是從我這打探情報的?”
榎田看到橘發少女懷中的黑貓動了動身體, 似是在她懷裡呆的煩了, 扭動了兩下身子從她手臂裡掙脫, 落地後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佐倉雙葉早已習慣時不時就自己出去溜達的黑貓, 隻是衝著黑貓的方向喊了聲‘彆跑遠摩爾加納’便和身邊的黑發青年一起在他對麵坐下。
坐下後, 她也直白的說出了來到此地的目的:“我是找你合作的。”
“說說看。”他饒有興趣道, 對於佐倉雙葉這個孩子, 他並沒有一絲瞧不起的意思, “最近我也挺無聊的,你想做什麼。”
少女輕笑著:“想要顛覆這個國家嗎?”
*
中原中也一直清楚。
並不是每個人擁有太宰治那種玩弄人心的手段,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太宰治從一點線索就能推出全部的頭腦,大多數人都是處於被玩弄以及在整個線索中都不清楚自己有何存在意義的位置。
而作為太宰治老搭檔的中原中也是最受迫害的人之一,他常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太宰治設計卷入某一件事。他以為自己在憑自己的意願行事,但實際上他所做的每一步的行動都在太宰治的預料之中,以及——
他最終會做什麼決定,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太宰都了如指掌。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不好。
他以為在遠離太宰治的世界裡不會有這種令人煩躁的感覺了,但在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後他發現自己似乎又跳入了某個人的掌心中,無法逃脫。
從他被召喚,幫助他的小姑娘提升實力,再到現在被動的窩在魔法使的庭院之中澆花,這一切都按照那個少女的計劃來了。他覺得,甚至就連他們昨天大吵了一架,六個人之間產生了一種無法忽視的隔閡都在那個少女的計劃中。
[你們沒辦法達成一致的話,我就無法實現你們的願望。]異瞳的青年這幾個月被他們也煩的不行,說話間也沒初見時那股縹緲又神神叨叨的勁兒,[你們到底決定好了沒?]
[我依然不會改變主意。]不列顛的紅龍周身的氣息更加冷冽,[早在我醒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都是她,我會選擇更需要我幫助的那一方。]
這會是亞瑟說的話,所以中原中也覺得自己之前生氣也挺沒必要的,畢竟亞瑟王還是那個亞瑟王,內裡高潔的品質根本沒有改變。
所以說,他也挺討厭他們這種聖人的。
他呼出一口氣,看著花壇裡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管他們做什麼,現在更重要的還是她。
不,準確來說,不論是她還是‘她’都是同等重要。
中原中也盯著順著柔嫩的花瓣蜿蜒而下的水珠發起了呆。
在這些日子裡,他了解了他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原本是非人之物,卻想成為真正的人類。
聽起來可笑至極,但他又衷心的希望她能實現這個願望。
[我想成為人類。]他記得那個缺乏感情的少女平仄的訴說著這個心願。
[如果救人就能成為人類,我就去救人。]
[如果殺人能夠成為人類,我就去殺人。]
但是想成為人類不單單是去做救人和殺人這兩件事就能達成的。
說實話,他也想和人類一樣,可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到底怎麼樣算是像人一樣活著。
所以那個時候他沒辦法給他的小姑娘哪怕一句有建設性的意見。
先不說他的問題。
歸根結底,她覺得救人或者不殺人就能成為人類都是迦爾納所影響的,這令他挺吃味的。
“是罪魁禍首啊,那家夥。”男人輕喃著,長長的歎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那個異常的聖杯戰爭的最後,迦爾納為了保護她消失,而她貫徹著迦爾納的信條[有人需要幫助我便會伸出援手],努力的救著被波及到那場災難之中的普通人。
在她保護著普通人時,本不想傷害她的亞瑟王戲劇化的擊中了她的內核,被擬態聖杯維持著身形的少女隨著內核的破碎也無法保持人類的形態。
她的整個身軀都消失了,維持著她生命的內核也四分五裂的消失在虛空之中。
[我做了錯事,我把想要保護的少女殺害了。]在最後,王不再追求如何拯救故國,而是抓著她僅存的內核悲慟的說,[我該怎麼做才好。]
悲劇是美之體現,若是她的內核就此消失,漆黑的王也不會回到阿瓦隆,他隻會日複一日重複著今日的噩夢,在這漫長的時光中一直等到精神枯朽,意識消失。
有人讚頌悲劇,就有人不屑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