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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多的時候霍然接到了老爸的電話, 說他們已經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寇忱一揮手,“走, 遊車河。”
“醒醒好嗎?”霍然瞬間就感覺自己開始哆嗦了,“打個車……”
“上哪兒打?”寇忱問。
“……我走回去, 反正也沒多遠。”霍然毅然做出決定。
“沒多遠你怕什麼, 吹不死你, ”寇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往前邊跑邊說, “跑過去拿車, 跑到地方就暖和了,吹一下也沒事兒。”
霍然隻好跟著他一路跑,倆人狂奔著回了大姑家樓下。
暖和是挺暖和的,就是有點兒累。
寇忱跨上了摩托車, 把頭盔給了他:“你戴這個。”
“不用這麼悲壯, ”霍然把頭盔扣回了他腦袋上, “我不是在後頭麼, 我縮著就行, 你在前麵擋風呢。”
寇忱也沒多跟他客氣,把頭盔戴好,衝他偏了偏頭:“上來。”
霍然跨上車,坐到了他身後, 然後努力把自己身體往下縮,腦門兒頂在寇忱背上, 再把他外套的帽子蓋在了自己頭上。
寇忱發動車子之後就等著他在後麵折騰。
“好了!”霍然扶住寇忱的腰,喊了一聲。
“你手放我兜裡!”寇忱把車開出去的時候也喊了一聲。
霍然想說我沒這麼嬌氣,不就一點兒風麼你都擋掉一半了。
但車開出去的瞬間,耳邊就響起了北風的尖嘯,都還沒感受到如刀的風,就已經被這個尖嘯聲嚇冷了。
這種天氣裡人類的身體大概過於流線,一絲風也擋不住,前麵擋風的寇忱仿佛是個篩子,緊接著四麵八方裹過來的風就甩在了霍然臉上。
霍然把自己的臉狠狠按到寇忱背上,本來不打算揣兜的手也往前摟了過去。
北風呼嘯狂風抽臉當中他手忙腳亂半天也沒找到兜在哪兒,反倒是直接把手從寇忱外套下邊塞到了他肚子上。
“啊——”寇忱吼了一聲。
“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霍然也喊了起來,雖然寇忱肚子那兒的溫度讓他戀戀不舍,他還是趕緊往外抽手。
剛動了一下,手就被寇忱按住了:“行了,就這兒吧。”
“不用這麼悲壯……”霍然說是這麼說,但手跟大腦非常不對盤,完全沒有動。
“已經適應了。”寇忱說,“你順便幫我抓著點兒衣服,下頭灌風。”
“好。”霍然應了一聲,抓住寇忱外套下擺,摟緊他,萬一真進了風感個冒什麼的,他就真過意不去了,得上寇忱病床前跪著伺候去。
回到他家的時候,老爸正站在窗口看著,他倆下車的時候,老爸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你倆真夠可以的,”老爸震驚地打量著他倆,“仗著年輕不怕生病是吧?”
“我沒事兒。”寇忱說。
“我就更沒事兒了,我在後頭。”霍然說。
“我送寇忱回去,”老爸說,“車停我們這兒,天兒暖和了再來拿。”
“不用了叔,”寇忱跨上車就想走,“我不冷……”
霍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車頭:“車停這兒。”
“哎喲……”寇忱一臉不情願。
“我去拿車,寇忱你在這兒等我,”老爸往車位走過去,“霍然你上去嗎?”
“我跟你一塊兒去送他。”霍然說。
“行。”寇忱瞬間就轉變了態度。
老爸把車開過來之後,他倆愉快地鑽進了後座。
“沒開吉姆尼啊?”寇忱問。
“怕你們上車費勁。”老爸笑著說。
車開出去之後,老爸把暖氣打得很足,過了幾分鐘,霍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氣才算是一點一點地被逼了出去。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一上車就靠在他身上的寇忱,發現寇忱睡著了。
鼻尖上掛著一滴水珠。
“這是鼻涕嗎?”他震驚了,趕緊伸手拍了拍老爸的肩膀,“爸把紙巾盒給我,寇忱怎麼睡出鼻涕來了,快,一會兒滴身上了。”
“是冰化了吧。”老爸笑著把紙巾盒扔了過來。
霍然往寇忱臉上看了看,眉毛和睫毛都是濕的,臉上也有水,那應該是水?怎麼這麼慘啊,看來那個破頭盔也沒什麼雞毛用。
他看到了寇忱口袋裡露出半個腦袋的黃色絨毛小雞鑰匙扣,一片不堪入目的Y亂場麵撲麵而來。
他嘖了一聲,用紙巾在寇忱鼻尖下按了按。
寇忱居然沒有醒。
估計是這幾天都沒怎麼睡,江磊半夜找人狼人殺的時候寇忱都能第一時間響應。
車到了寇忱家小區門口,大門關著,門衛不知所蹤,霍然這才把他推醒了:“哎!小可憐兒,起床了!”
“早啊。”寇忱驚醒,迷迷糊糊地先問了個好。
真有禮貌。
“進不去了,你在這兒下吧?跑進去?”霍然問。
“……哦,我睡著了,”寇忱看了看四周,這才回過神,“我跑進去就行。”
“跑快點兒。”老爸說。
“謝謝叔,新年快樂。”寇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霍然看著他,想再說句什麼,又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他倆已經說了一晚上了。
於是隻好沉默地看著寇忱,等著他關門。
寇忱準備關門的時候又鑽進了車裡,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回去給我發消息啊,還有初三空出來啊,知凡請客呢。”
“嗯。”霍然咬著牙點了點頭。
寇忱關上車門之後,他才在手背上一通搓,這個狗變的玩意兒,勁兒這麼大!捏得他差點兒喊出聲兒來。
不過這會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情緒倒是一下舒緩了很多。
過年永遠都是在忙碌和睡過頭,困倦和興奮裡度過的。
多虧了天寒地凍沒地方可去,他們幾個人從初三徐知凡請的那頓開始,一有時間湊出三個以上就出去吃,一直吃到開學。
徐知凡媽媽一直說要請各家吃飯,但都被他們拒絕了,說各家派個代表就行,代表就是他們自己。
拒絕徐媽媽的時候,他們大概都覺得自己酷炸了。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相當酷。
不過也有不太爽的地方。
“為什麼沒有人給我們寫表揚信?”魏超仁坐在食堂桌子旁邊,麵前是山一般堆滿了菜的餐盤。
“人家在警察局的時候不是已經謝過了嗎?還給買飲料和吃的。”江磊說。
“你這表達聽著有點兒彆扭,一般新聞裡在解救流浪人員的時候才會說,警察們還貼心地買來了水和食物。”魏超仁說。
幾個人一下全笑趴了。
“再說了,寇忱和霍然為什麼有表揚信?”魏超仁說,“他倆表揚信的照片現在還在校長室放著呢。”
“我給你們寫,”徐知凡說,“怎麼樣。”
“行,”江磊馬上點頭,“長一點兒啊,深情一些。”
“沒問題。”徐知凡說。
“那個胡阿姨家,現在什麼情況啊?警察應該找他們去了吧?”胡逸問,“他們是不是得給你家道個歉?”
“亂成一團了,這個年估計也沒過好,”徐知凡說,“我也不想多問了,我媽沒事兒就行,不出點兒事,我還真不知道我碰上事兒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能扛。”
“你已經很能扛了,”許川說,“這回要沒讓我們知道,你就是隻身闖狼窩了。”
“謝謝幾位,”徐知凡說,“這事兒解決得非常完美,開學第一頓宵夜得我請。”
“沒錯,你家的事兒就到這兒了,彆的什麼都不用管了,”寇忱邊吃邊說,“讓你媽好好休息一陣兒。”
“嗯。”徐知凡應著,看了霍然一眼。
霍然知道他這一眼的意思,寇忱明顯就是對李靈她哥打徐知凡的事兒耿耿於懷,從知道這事兒是徐媽媽被人騙了開始,他就氣得不行,而且這事兒他肯定不讓徐知凡插手。
吃完飯從食堂出來的時候,霍然挨著寇忱走,把他擠到了旁邊,小聲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去哪兒?”寇忱正低正專心地剝著一顆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