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絕望(1 / 2)

她先前之所以那麼迫切的想要在醒來後便看見謝撫安,其實最主要也是想要有一個人可以站在她身邊,同她一起承擔這些痛苦。

而謝撫安作為孩子的父親,自然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謝撫安臉上原本細微的笑意在曲心竹這句話下立時變得僵硬了起來。

他咬著牙沉默良久,最終聲音晦澀道:“小竹,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儘天下名醫,讓他們來為我們的孩子看病。”

謝撫安這話,倒是說得挺有底氣。

作為如今天衍王朝勢力最大的一方人馬,他說要尋儘天下名醫,那便是真的可以找儘天下名醫。

曲心竹從來沒有懷疑過謝撫安的實力,不然曾經被地痞流氓逼的走投無路的她,也不會在謝撫安上門求娶時選擇答應對方。

隻是就算是還沒有見過自己那苦命的孩子,隻從小蘭傳給自己的消息裡,曲心竹便也知道那孩子得的必不是一般的心疾。

況且心臟有缺這種病症,放在她原來的世界,雖有些難辦,但到底不是什麼太過罕見的病症。

她甚至可以請來那個世界在先天性心臟病方麵最權威的醫生,讓對方親自操刀為她的孩子做手術。

但是現在,身處天衍王朝這個落後的世界,一個孩子若是得了先天性心臟病,那他這輩子的命運便已然注定了——

注定體弱,注定早夭。

可她本不該是這個結局的。

曲心竹一時隻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開始抽痛了起來。

那細細麻麻的,仿佛針紮一樣的疼痛從她的心臟蔓延至她的全身。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感到痛苦與絕望了。

但是當曲心竹想到,她的孩子從出生那一刻起或許便要一直承受這樣的痛苦時。

她再也忍不住的崩潰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給了她希望又那樣狠心的收回去?為什麼要那樣殘忍的對待她的孩子?

曲心竹的嗓子本就久傷未愈,這會她難以抑製的哭起來時便更是牽扯到了自己喉嚨裡的傷口。

她的哭聲漸漸由尖細變得喑啞起來。

到了最後,曲心竹眼中的淚水還在不住的往下流,但她已然發不出絲毫聲音了。

而謝撫安雖說對於自己的女兒注定早夭的命運有些傷心,但他到底和那個孩子也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

在年初曲心竹被查出懷孕的時候,他沒過多久便隨著舅父一起去了軍營。因此滿打滿算與那孩子也就不過在一處待了兩月罷了。

從這點上來說,謝撫安對孩子的感情是根本比不過懷胎八月的曲心竹的。

所以,謝撫安這會為自己那尚未謀麵的女兒傷心過之後,倒是更擔心起了曲心竹的身體來。

在發現曲心竹竟然哭到嗓子發不出絲毫聲音時,謝撫安俊秀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伸出手摸了摸曲心竹明顯腫起的喉嚨,眼裡浮現出明顯的心疼之色來。

謝撫安向著曲心竹勸道:“小竹,你莫要哭了……你如今這副樣子,我想咱們的女兒也是舍不得她的娘親受這樣的罪。”

謝撫安軟言軟語的哄著曲心竹。

隻曲心竹此時根本沒心思關注她溫柔與否。她已經陷入了一種自怨自艾的心境裡,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沒有承受住謝母的壓力,隻能在對方的逼迫下懷孕。

那麼她的女兒便不會承受如今這一切。

謝撫安看著曲心竹如今這副樣子歎了口氣。但他一向樂意寵著曲心竹,因此此時見曲心竹不聽他的話,便也隻能無奈的吩咐人去熬了一副助眠的藥過來,然後一口一口喂著曲心竹喝了,方才看著曲心竹在藥力的作用下漸漸昏睡過去。

雖說是藥三分毒,但謝撫安覺得便是如此也總好過曲心竹那般折磨自己的嗓子。

謝撫安一直等到曲心竹陷入了深眠之中,方才整理整理了自己被曲心竹弄的一團糟的衣服,從容的自床榻邊站了起來。

“好好照顧夫人,莫要再讓她傷到喉嚨。”謝撫安對著房中伺候的婢女這樣吩咐了一聲,而後便徑直離開了竹苑。

謝撫安本欲直接回自己婚前居住的院子休息一晚,但是當他的腳步經過府中大夫所住的那個院子時,他不由自主的在那處院子門口停下了腳步——

因著是早產兒,所以曲心竹的孩子從出生那一天起就被抱到了那個老大夫居住的院子裡,由老大夫盯著人親自照料。

“大公子?”謝撫安身側的隨從有些疑惑的向謝撫安詢問道。

謝撫安嘴角微微抿了抿,問道:“小小姐便是在這裡?”

謝撫安身邊的隨從是謝夫人特意給謝撫安安排過來的,為人再是機靈不過。因此此時那人一聽謝撫安的話,便立馬道:“回大公子,小小姐先天身體有恙,夫人心中憐惜小小姐,便特許了周大夫日夜陪伴在小小姐身邊。”

“大公子您若是想見小小姐的話,現在直接進去便是,周大夫這會尚還未到休息的時間。”

當然,便是對方休息了,他也能把對方從被窩裡給喊醒。

謝撫安聞言果然意動,點了點頭後便直接邁步向著麵前燈火通明的小院走了過去。

片刻後,小院裡一處門窗緊閉的房間裡,謝撫安在周大夫的陪同下站在了房間裡的搖籃前。

嬰兒略微帶點青色的小臉從輕柔的鴨絨被下漏了出來,她雙手向上仰起放在自己腦側,嘴巴裡也無意識的往外吐著泡泡。

“她真漂亮。”

謝撫安看著搖床裡那個小小的身影,隻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也忍不住觸動了一瞬間。

這實在是個漂亮可愛的孩子,雖然因為早產她的身體發育的要比同樣出生幾天的嬰兒小那麼足足一圈。

但她的五官和身體卻不像是一般剛出生的孩子那樣有些紅腫和皺巴巴。

小丫頭皮膚白皙,眼睛雖然沒睜開但謝撫安也看得出來那雙眼睛的輪廓像極了曲心竹。

謝撫安身旁的隨從聞言立馬恭維道:“有大公子您這樣的父親和大夫人那樣的母親,咱們家小小姐自然得可著您和大夫人的優點長。”

謝撫安因為隨從的這句話心情明顯更好了兩分。

他轉頭瞥了旁邊站著的臉上帶著淡然笑容的老大夫一樣,回頭便對著自己身邊的人吩咐道:“周大夫照顧小小姐有功,你明日便去我庫房中取了我先前偶然得到的那本醫書來送予周大夫。”

一旁的周大夫聞言倒也不意外謝撫安會如此,他拱了拱自己手道:“那草民便謝過大公子賞賜了。”

隻被謝撫安這樣吩咐的那名小廝卻是愣了一下,繼而他有些不確定的追問了謝撫安一聲:“大公子說的,可是前朝秦家傳下來的那本醫書?”

謝撫安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小廝見狀便不再多言什麼,乾脆利落的便點頭領了命。

但是周大夫原先老神在在的摸著自己胡子的那隻手,卻是在謝撫安與那名小廝之間的一問一答裡猛然使了十成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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