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 late(1 / 2)

你怎麼才來 雲拿月 11412 字 8個月前

接到江現的電話,唐沅整個人都有些懵。看見來電顯示他名字的一瞬間本就意外,接通後聽到他說的這幾句,更是不知作何反應。

她微怔地答完話,江現很快便掛斷。

唐沅對著手機看了看,出神片刻,不多時,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映入眼簾。

江現正裝潔整,從長廊的那一頭緩步走來,步伐沉穩。

唐沅愣愣眨眼。

江現行至她身邊站定,眸光凝了凝,問:“要回去了?”

她點點頭,嗯了聲,“有點累。”邊說,腳下一邊輕挪,換了個自然點的站姿,不露異樣。

江現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沿著她舒展向下的裙擺掃了一眼,道:“我送你。”

唐沅頓了下,大概察覺到她的疑惑,沒等她問,他抿唇回答:“我正好也準備走了。”

“褚懷不跟你一起……?”

“不了,他還有事,等會自己回去。”

唐沅哦了聲,沒再多說。

她習慣了能自己解決的事就自己解決,儘量不給人添麻煩,但江現已經開口,她當然不會說不。

他的車停在樓外,司機得了通知,很快開到側邊門口。

江現看向唐沅,“走吧。”

她拎起一點裙擺,眼神輕閃,站著不動,“你先走。”

江現瞥她一眼,率先提步走下去。

唐沅走在他身後,車停到階梯下,就這幾步路,她走得還算穩當,上車坐下,腳跟霎時放鬆,那股痛感總算緩釋,她暗暗抒了口氣。

車沿著離開的路前行,唐沅給另叫的司機發消息,告訴他不用過來了,而後放下手機,伸手整理裙擺。

江現朝她看,那隻輕撫裙擺褶皺的手蔥長纖白,他忽地問:“怎麼這麼早就想走。”

唐沅一頓,低低咳了聲,“沒什麼,就覺得無聊,想早點回家休息。”

江現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一會,沒再多問。

車一路開,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宴會所在地離唐沅的公寓不遠,這個時段路上不怎麼擁擠,沒多久就抵達。

司機把車開進地下車庫,停到她的公寓樓前。

唐沅朝江現一瞥,輕聲道了句謝,打開車門下去。

車停在原地,沒聽見吩咐,前座的司機不做聲地耐心等著。

江現看著車窗外,唐沅的背影朝著電梯走,她背挺得筆直,長發在身後微卷,隨著她刻意自然的步伐晃蕩,像搖曳的波浪。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腳上。

最後的這幾步路,她依然竭力走得穩當,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些微的彆扭樣。

她似乎總是這樣,不肯當著人叫一句疼。

就像高中那回,她和那個男生一對一籃球比賽一樣。

江現記得,那天他們班體育課在室內上,他和褚懷幾人一到體育館就聽見有人議論,說唐沅和八班的一個男生不知為什麼起了衝突,要一對一打籃球決勝負。

八班的那個男生留著個平頭,個頭略壯,平時常打籃球,經常能在籃球場上看到他的身影。

一進室內,籃球框周圍站了不少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看熱鬨。

江現一行人遠遠站著,沒往前去。

場中,唐沅和平頭男生你來我往地較勁,誰都不讓誰。腳步聲、籃球拍擊地麵的聲音、外加鞋底摩擦地麵的動靜,恍惚間真有幾分熱火朝天。

唐沅的體格不比男孩子,但勝在靈巧,圍觀的人都沒想到,她投籃的技術竟然意外地精準。

她接連進了好多個球,帶球過人的動作乾脆,利落得很是颯爽。

大概是沒料到會和唐沅打得有來有往,被一個女生壓了一頭,平頭男生覺得沒麵子,動作漸漸粗魯起來。

磕絆間,唐沅不妨,被平頭撞得摔倒在地。

平頭男生打得上了頭,唐沅爬起來,又接連被撞得摔出去好幾次。

最後一回摔倒,唐沅跌得有點重,好一會沒爬起來,一隻手擦破了皮。

她痛得眉頭緊皺,在場的人都以為她繼續不了要放棄了,和她一起的那群狐朋狗友差點就要衝到場上去揍平頭,唐沅擺手攔住,咬牙又站了起來。

她也帶上了火氣,打得更狠,一點都不肯讓。她有意地和平頭拉開距離,末了,用幾個遠投拿下分數。

這一場簡短的籃球賽,她勝了對方兩分。

結束後唐沅近前和平頭不知說了點什麼,平頭表情不太好看,偏偏輸得沒話講,隻能沉著張臉走了。

唐沅被一擁而上的朋友圍住,從場中出來,迎麵和場邊的江現幾人碰上。

一見他,她下意識就把手往回藏。

那個時候唐沅說要追他的事已經傳開,她也開始有事沒事,見縫插針地往他麵前湊。

兩群人麵對麵,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幾秒,很快斂神,和朋友們一起離開。

褚懷對她印象不好,她從身邊走過,褚懷忍不住嘀咕:“整天搞這些有的沒的,就她事最多。”

後來沒過幾天,八班的那個平頭突然找到江現。是在放學,周圍沒彆人,平頭似是有話要說,又半天沒能說出口。

他們從沒打過交道,江現正對平頭的來意感到不解,平頭醞釀半天終於開口:“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江現緩緩抬眸,莫名:“道歉?”

“是。就之前,我說了你點不好聽的。”平頭尷尬地舔了舔唇,沉默幾秒,還是和盤托出。

江現剛轉來,因為成績好,長得好,家世好,一下子風頭無兩,不僅女生們聊他,在其他學生裡,也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聞。

其中一條就是關於籃球。

平頭聽人說江現以前籃球打得特彆好,可入學這麼久,從沒見江現在籃球場出現過,便有點不以為然,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諸如小白臉、弱雞之類的字眼,口無遮攔的檔頭,說話沒經過大腦。好巧不巧,正好被唐沅聽見。

兩個人因此起了衝突。

“她那天跟我一對一,說要是贏了我,讓我以後嘴巴放乾淨點。”平頭臉上有點彆扭,又有點不好意思,“唐沅雖然沒要我跟你道歉,但她畢竟確實贏了,那天在籃球場上,最後也給了我台階下,沒有當著那麼多人說什麼太難聽的話,所以我想著,還是跟你說一聲,我真的也沒彆的意思。”

“你彆告訴唐沅我找你來了。”平頭摸了下鼻子,鄭重地又對他道了句歉,“是我嘴賤,對不住了。”

……

手機來電喚回江現的思緒。

出來的路上,他給褚懷發過消息,告訴褚懷自己不回宴會。褚懷大概是等了很久沒見他,看手機才發現,給他打來電話。

一接通,那邊果然問:“你走了?”

“嗯。”

“怎麼突然走這麼急,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江現握著手機,看向車窗外唐沅離開的方向,沒立刻說話。

她拐過彎進去乘電梯,身影已經看不到。

那時在籃球場上和現在一樣,受了傷,第一反應便是忍著,不吭一聲。

如果不是平頭主動去找他,他根本不會知道,那場一對一的籃球賽,和他有關。

當時身邊的朋友,不止褚懷,都說她招惹他沒抱好意。

後來她確實放棄得乾脆,怎麼大大剌剌說的喜歡,就怎麼說的不喜歡。

江現自己也明白,她嬌縱,跋扈,眾星捧月慣了,想要什麼就得弄到手,有些事不必當真。

可是那一天。

她拚儘全力打了那場籃球賽,和一個比她高壯,力量完全懸殊的對手。

她被撞飛出去,摔了又摔。

最後跌倒,擦破手,痛得皺眉,所有人都以為她要算了的時候,她卻還是站了起來。

她忍著疼爬起來的那一刻,至少在那個瞬間——

她對他,或許也有過幾分真心。

車外幽寧,地下車庫裡彆樣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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