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臉色這才放鬆，聊著天逛了一圈，有棟樓特彆熱鬨，兩個人過去看了看。是在做活動一棟樓，每個班級都有小遊戲，不少家長陪著學生在玩。
唐沅興致上來，選了兩個感興趣湊熱鬨，好在排隊都不是很長。
贏了點零食出來，唐沅一股腦全塞給江蔓蔓，走了一會，視線瞥見廊上一個身影，笑意微微頓住。
江蔓蔓見她表情不對，順著看過去：“怎麼了？是認識人嗎？”
長廊不遠處，一個打扮文雅女生正和身邊中學生說話。
唐沅抿唇：“是我以前同年級同學。”
“同學？”
江蔓蔓似是不理解她表情，唐沅默了兩秒：“她給你哥寫過情書。”
江蔓蔓頓了一下，眼神閃了閃：“……那，那隻能說明我哥魅力太大了。肯定很多人想給他寫情書，你看他那麼好看。彆人要寫他也沒辦法，他一定不會收……”
唐沅聲音略微低沉：“你哥收了。”
江蔓蔓愣住：“不會吧？”
江現看著總是淡淡，有種拒人於千裡之外感覺，不像是熱衷於收情書人。
那個女生叫程巧蘭，唐沅也說不清，她們高二那會有一陣子傳過，說江現收了程巧蘭情書，但具體她也沒看見。
江蔓蔓看向廊上那個身影。
那人穿得素淡，看著倒是乾淨清爽，身邊有個和她差不多大女孩子，大概也是她們德知學生。
長得還挺清秀，但遠沒有她唐沅姐好看。
江蔓蔓立刻轉頭，信誓旦旦道：“你看她身邊帶了個人，肯定是她小孩，她結婚了，一定是。”
唐沅抬指在她頭上一敲：“她身邊那個看起來跟你一樣大，你和我站在一起，你覺得你這個歲數能是我生嗎？”
江蔓蔓嘶了聲捂住腦袋，撇嘴：“萬一呢……”
唐沅知道江蔓蔓想讓她開心，不管她和江現如今如何，要結婚情況下看見和對方曾經有過牽扯人，心情總不能是興高采烈。
沒過去打招呼，畢竟本來就不熟，唐沅不再多站，拍拍江蔓蔓腦袋：“走了。”
離開遊戲教室這一棟樓，江蔓蔓自告奮勇做向導，帶唐沅去看彆地方。
經過公告牆邊，裡頭和其它學校無異，有許多優秀學生照片。唐沅停下腳打量，江蔓蔓見她有興趣，挨個給她介紹。
這個是幾年級，平時怎麼樣，那個又是哪個班，除了讀書還有什麼特長，一一細數。
有個優秀學生家長在另一側，被其它家長圍著，羨慕地直誇，那家長矜持地笑著說還好還好，表情卻是藏不住自豪。
唐沅朝那邊看了眼，不由問：“你怎麼沒在上麵？”
江蔓蔓一噎，不好意思地咳了聲，規勸她：“你心態要放平，彆跟人家攀比。”
唐沅失笑，白她一眼，兩人繼續逛。
又轉了大半圈，江蔓蔓遇到班上相熟同學。都是同齡人，氣氛完全不一樣，她過去說了幾句話，那些同學似是叫她一起去玩，她聽得意動，想到唐沅又麵露猶豫。
唐沅看她神色，很體貼地放行：“去吧，彆亂跑，有事電話聯係。”
“那你……”
唐沅多大個人了：“我自己轉轉。”
江蔓蔓不放心，叮囑：“那你要是無聊記得去找我哥。”
“知道了。”小小年紀操心得還挺多，唐沅擺擺手，讓她和同學趕緊走。
德知校內挺大，和明致差不多，不過這裡不止初中，另一半是高中。而明致隻他們那一個校區高中部，就有德知整個這麼大。
唐沅一個人漫步閒逛，大概學校都是類似氛圍，校內陌生建築莫名讓人有種熟悉感。
雖是慶典，抱著書學生也不少，唐沅看著背雙肩休閒包半大孩子，走著走著，不知怎麼，腦海裡閃過程巧蘭臉。
高中那時候，程巧蘭和江現都在同一個奧數小組。她家裡條件不好，但成績一直很好，被招進明致之後，老師們都非常喜歡她。
高二那年，年級裡傳出她喜歡江現事情，在當時並不是秘密。
唐沅微微吸了口氣，感覺思維開始發散，輕輕斂神。前方幾個追逐學生打鬨，跑過來撞到她，手裡沒加蓋杯裝奶茶一晃，濺了些在她胳膊上。
學生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唐沅見她們臉上惶恐，沒跟她們計較，隻說：“小心一點。”
言畢提步朝洗手間走。
唐沅洗淨胳膊上飲料味道，從洗手間出來後，卻有點找不到路。轉了幾條道，越走周圍越安靜偏僻，她停下腳，略微有點茫然。
唐沅朝四周看了看，前方有棟樓，似乎有人。她提步朝那個方向行去，下台階時腳一踩，鞋跟忽地卡進下水道石板小洞裡。
步子一絆，她慌忙扶牆，好不容易站住，過後用力抬了抬腳，鞋子紋絲不動。
試了好幾次都不行，腳背都被勒出些許痕跡，她一隻腳動彈不得，煩躁地皺眉，甚至想把腳拿出來，光著踩地。
手機突然響起，唐沅拿起一看，是江現電話。
一接聽，他輕聲問：“你和蔓蔓逛完了嗎？馬上要拍照了。”
唐沅聞言，呼吸一沉，腳背莫名疼了一瞬。
“我在一棟樓後麵，鞋跟卡住了。”
她動了動腳，依然沒用，不知道怎麼弄出來，更不知什麼時候能過去。
蟬鳴一聲又一聲，在這聒噪中，空氣都平添了幾分悶滯。
腳下分毫不動，太陽光照在頭頂上，熱意似乎增加，唐沅突然有點沮喪。
“……要不你們拍吧。”
話一說出口，她一下有些泄力。
前麵是一棟樓背麵，她本來想走過去看看，結果沒能近前。
胸口有些堵，好像總是這樣。
不一樣學校，不一樣建築，不一樣師生，可突然之間，讓她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高三第一個學期，九班那個女生為江現考進前十，她每天都能聽到年級裡人八卦他們倆會不會有可能，悶悶過了好幾天。
之後班上幾個學生乾部說，學期中會有地區教育部門領導來視察，到時候會選學生代表一起拍照。老師們已經定下，讓高三年級第二次月考前十學生做代表。
唐沅聽他們聊著，想起江現照片總是在優秀學生那一欄，九班那個女生也上去了，她卻從沒有一次被光明正大地和他擺在一起。
於是她決定拿下第二次月考前十。
她拚命讀書，拚命做題。因為太久沒和他說話，在江家那晚，甚至用借資料借口叫住他。
她有太多小心思在其中，也是真努力了很久。
排名出來被好多人質疑，她有不高興過，但沒跟任何人爭辯，她知道自己成績是真。
第二次月考後沒多久，有一天下午，唐沅上完實驗課去了小賣部，回到教室，隔壁班一個和她關係還不錯同學忽然問她：“你怎麼沒去拍照啊？他們上節課還有十多分鐘時候，就被老師派學生叫走了。”
她一下愣住，根本沒有人去她們實驗教室裡叫她。
問清地點在哪棟樓，唐沅飛奔下教學樓，匆匆趕過去。她一路跑得飛快，到了拍照那一棟，又一口氣不停地往上衝。
跑到第三層，她聽到樓梯上打掃衛生兩個學生說話。
“樓上拍照都拍完了吧？”
“拍完了，現在在上麵參觀，等會就下來了。”
她驀地在樓梯邊停住。
樓上話題又聊到她。
“剛剛老師在找誰啊？”
“好像是找唐沅。”
“她沒來？”
“她哪好意思來，我看她肯定是心虛了。不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就她那個成績，也不知道怎麼考第十名，騙誰啊。”
“也是，真不知道她怎麼好意思……”
唐沅僵在樓梯拐角，之前跑了好一長段都不累，可那一瞬間，突然就失去了邁步上樓力氣。
掃地人說話聲音漸漸遠去，隱約間聽見樓上學生代表們和領導走動腳步，又似乎隻是一種幻覺。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
腦海裡閃過那段時間認真，熬夜看書看到兩三點，早上起來又看，每節課聽得比誰都專注，課間連廁所都不上了，隻是在不停地做題做題做題。
咖啡喝了好多，有幾回胃裡難受，看書看到一半，大半夜在廁所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
不熟題型背了又背，不同解法一遍又一遍地練。
她明明走到了這裡，那近在咫尺距離，卻像是怎麼都到不了。
沒有一個時候，比那瞬間讓她更深刻地感覺到。
原來不管她努不努力，都是沒有用。
……
腳背上那道因試圖把鞋弄出來，而掙紮勒出痕跡，越發明顯。
唐沅視線落在淡淡紅痕上，無聲地嗬了口氣。突然不想掙紮了，鞋跟拔不出來，她也趕不過去。
可能她就是，總這麼倒黴。
“你們拍吧。”她低聲說，“我掛了。”
太陽刺目光直直照下。
唐沅垂下眼，想把腳從鞋子裡脫出來，乾脆光腳休息一會。她剛要結束通話，那邊出聲叫住她：“你在哪？”
手機從耳邊移開動作頓住。
江現聲音清透沉穩，沒有一絲遲疑，他說：“我過來找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