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餅狀的土疙瘩中間厚邊緣薄,直徑有一尺半,厚度有一尺,每一隻都沉甸甸。土疙瘩中間明顯存放著什麼,沒見過這東西的守城將士們不免心生警覺。
為首的將士端詳著土疙瘩許久,最後他還是恭敬行禮:“敢問王爺,這裡麵是什麼?”
終於到了白陶假扮的姬鬆出場的時候了,顏惜寧看了過去。隻見“姬鬆”唇角抿直威嚴道:“葡萄。”
好!就衝白陶的表現,誰敢說他不是容王?!顏惜寧給他打九十分!
現在輪到顏惜寧出場了,他溫聲解釋道:“裡麵裝著涼州永昌郡產出的葡萄,將軍若是不信可以打開看看。”
第一次看到用土疙瘩儲存葡萄時,顏惜寧都驚了。驚歎之餘,他不得不佩服當地百姓的智慧,竟然能想到用黃泥封著葡萄。嬌嫩的葡萄在黃泥衝存放的時間很長,放上大半年打開後依然新鮮。
顏惜寧特意挑選了幾種水分足口感好的葡萄帶來了都城,大冬天的能吃到鮮美的葡萄,想必都城中的達官貴人都願意試一試。
領頭的將領顯然很給容王麵子,他拱拱手:“既然是葡萄,末將就不打開了。”方才他看過後麵的幾輛車,車中放著的都是些水果堅果,土疙瘩裡麵放著葡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時身邊傳來了一道聲線:“打開看看。”
顏惜寧循聲看去,隻見姬榆騎在高頭大馬上從城門內走了過來。數月不見,姬榆消減了不少,他眼眶下有明顯的青黑,看著精神不太好。
姬榆走到馬車前,他對“姬鬆”二人行了個禮:“恭迎三皇兄三皇嫂回城。請皇兄皇嫂見諒,最近進出城的人多,將士們得細心排查。”
顏惜寧眉頭微微揚起,隨即看向了“姬鬆”。姬榆不是大理寺的嗎?他為什麼會跑到城門附近來了?難道在這半個月裡,姬榆又得了什麼差事?
這可如何是好?“姬鬆”能糊弄過姬榆嗎?
“姬鬆”微微頷首:“五皇弟。”頓了頓後他緩緩扭頭對一邊的將領說道:“打開。”
顏惜寧眼神一亮,好家夥,白陶這是將姬鬆說話的精髓給掌握了呀!瞧瞧這氣勢,誰敢質疑他?他不由得在心裡給白陶豎起了大拇指,回頭得給他加兩個雞腿。
小兵將土疙瘩放在了一邊的泥地上,“哐哐”兩拳下去,土疙瘩破裂開來,從破損處能看到黃色的泥土中混著幾串青色的葡萄。明明封印在黃泥中已經數月,葡萄依然新鮮得像是從樹枝上摘下來一般,就連果柄都還泛著青色。
姬榆這才放下了心,他對姬鬆拱拱手:“確實是葡萄,得罪皇兄皇嫂了。”
“姬鬆”唇角微微上揚,他上下打量著姬榆:“五皇弟不是在大理寺嗎?怎會在此?”
顏惜寧詫異看了“姬鬆”一眼,不愧是和他心意相通的心腹小廝,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時城門內傳來了姬椋慵懶的聲音:“那當然是我們這位五皇弟高升了,三皇弟有所不知,五皇弟近日得了好差事。父皇生辰期間,由他和禁軍統領林闖負責安全。”
聽到姬椋的聲音,姬榆身上殘留的疲憊漸漸散去。他的手緊緊攢著韁繩,關節出攢得泛白。背對著姬椋的姬榆眼底出現了殺意,這份殺意被顏惜寧儘數收到了眼底。
當然,在場緊張的不止姬榆一人,顏惜寧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姬榆也就算了,姬鬆平時和他沒多大的交集,即便姬鬆有什麼異常,他也發現不了。
可是姬椋不一樣,姬椋是個話癆,每次遇到姬鬆總要念叨幾句。白陶能騙過他嗎?
“姬鬆”的手輕輕在扶手上敲著,他眉頭微微揚起,看著半點都不怵。
姬椋的馬車緩緩從城門內駛來,姬椋穿著一身綠色的衣裳翹著二郎腿坐在馬車前。沒一會兒姬椋的馬車就停在了姬鬆馬車前,姬鬆拱拱手:“二皇兄。”
姬椋上下打量著姬鬆:“涼州果真是苦寒之地,半年未見三皇弟清減不少。”
“姬鬆”輕笑一聲,笑容卻未達眼底:“倒也不全是因為涼州。”正常人在輪椅上坐一年也會受不了。
姬椋連正眼都沒給姬榆一下,姬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再在這裡站下去也隻是自討沒趣,於是姬榆敷衍地拱拱手帶著他的部下們快速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遠去,姬椋輕笑一聲:“如今我們這位五皇弟,架子可大著呢。”
說著他眼神複雜地看向姬鬆:“難怪那日你要同我說那句話,果真是我小瞧了他。”
都城中兩位皇子鬥得死去活來,這段時間誰都沒討得了好。唯獨姬榆能在兩位皇子的夾縫中一路成長。如今朝中竟然有不少大臣看好他,這可將姬椋氣壞了。
說完話後姬椋看向了顏惜寧:“弟妹,彆來無恙啊。聽聞今日你們回程,為兄在新的迎客樓擺了一桌宴席為你們二位接風洗塵。”
顏惜寧笑吟吟道:“多謝皇兄關心,原本我和容川不該推辭。隻是我們還沒入城,王府還沒收拾。”
姬椋猛地一拍腦袋:“你瞧我這記性,看到你們回來太開心,竟然忘記這事了。沒事沒事,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約。”
“姬鬆”笑著拱拱手:“多謝皇兄體諒。”說著他直視著姬椋:“皇兄今日來城門處等候我和阿寧,可是要同我們說什麼?”
姬椋笑容燦爛:“我就喜歡同三皇弟說話,敞亮!為兄我就不客氣了,我想借你的神醫一用。你放心,我會給酬金。”
顏惜寧心中警覺,難道姬椋府上又有不乾淨的東西了?姬椋到底知不知道聞人妙和姬榆之間的事啊?
見姬鬆二人有些遲疑,姬椋也不遮掩,他壓低聲音道:“我懷疑父皇突然生病其中有蹊蹺,若是你的神醫得空,隨我進一趟宮。”
“姬鬆”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顏惜寧了然道:“皇兄,神醫的行事風格你是知曉的。這事得問問他的意見。”
此時後麵的車廂中傳來了葉林峯的咳嗽聲:“老夫近日偶感風寒,恐將病氣傳給貴人。等過些時日老夫身體恢複了可還行?”醫者不自醫,醫者也是人,年邁的老人家受凍得了風寒有什麼問題?
姬椋展開扇子滿意地扇了兩下,大約覺得天氣太冷,他合扇收入掌心:“好!神醫痛快!那就等您身體康複了給我傳個信,您放心,該給您的酬金一分不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姬椋一身輕鬆。他對著姬鬆揮揮手:“三皇弟先回去忙吧,等你忙完了,彆忘了去迎客樓赴宴。”
馬車緩緩向前行,車簾掛下後顏惜寧不由得舒了一大口氣。正當他準備誇獎白陶時,白陶已經一把抱住了顏惜寧的腰身。他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哭腔:“少爺,嚇死我了!”
天知道姬椋出現時他是什麼感覺,要不是他坐在輪椅上,早就嚇得癱倒在地了。王爺果然不是誰都能做的,和這些皇子聊天,白陶都覺得天快塌了。
顏惜寧愛憐地摸了摸白陶的腦袋:“你做得很好,非常好!”白陶超水平發揮,不愧是姬鬆看中的替身!
正當他繼續安慰白陶時,簾子一掀,葉林峯帶著一身寒氣一屁股坐在了矮塌上,他冷笑道:“姬鐸狗賊,竟然讓老夫為他治病。”
顏惜寧理解道:“神醫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平遠帝害死葉林峯的妹妹,又屠了神策門滿門,如此血海深仇下,指望葉林峯為他治病是不可能的事。
葉林峯從袖中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了矮塌上:“去,誰說不去!這段時間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麼送那老東西上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