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認主(1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8534 字 10個月前

第58章

夜深,穀雨城突然起了大風,海浪一層卷著一層往四麵八方倒灌,安謐的海底展現出了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樣子。

湫十抱著琵琶站在西南角的小樓邊,透過層層疊疊無形的結界,她可以隱隱看見一些庭院外的情形。

一身鮮紅,渾身像破碎瓷器又縫合起來的男子在視線中格外惹眼,他身上的紅線像是淌下來的血,從肩頭一路到腳踝,襯著雪白的膚色,給人一種妖冶莫測的危險感。

自他來了,湫十的手指便從琴弦上挪開,她轉而專心致誌地觀察起琴靈和那男子的神情來。

琴靈還是老樣子,但跟平時麵對湫十和殊衛的隨心所欲相比,今夜的神情姿態,更顯得鄭重其事些。

從它站起身,給來人倒上那盞酒的時候,湫十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鏡城城主,星冕。

在琴靈心情好,罕見的能跟殊衛共處一地而不發火的時候,湫十和它會在庭院裡各占一張躺椅,對著鏡麵上灑下來的陽光,看著滿院的海棠花開,聽它和殊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洪荒時的一些事。

湫十插不上嘴,但對那些隻存在於書卷和一代代人口耳相傳中波瀾壯闊的事跡十分感興趣,他們說,她就安安靜靜地聽,時不時側身撓撓昌白虎的下巴,聽它一聲接一聲愜意而享受的咕嚕聲,似乎也能將自己代入那個瑰麗而充滿傳奇色彩的中州時代。

因為前幾日求琴靈總說要宴客,到了晚上,看一看天穹的月亮,又總是挑挑眉,自己將殊衛準備的美酒靈果釀喝了。

幾次之後,在殊衛再一次自掏腰包擺上酒水和靈果的時候,湫十就開始笑。

琴靈許是被她笑得有些心虛,於是對著殊衛擺擺手,道:“靈果之類的東西不必擺太多,意思意思足以,隻是酒不能少,在人家的地盤上請人來敘舊,總得表現出一兩分誠意。”

那個時候,湫十就隱隱有所猜測,直到又一次聽琴靈說,它與星冕曾是同僚,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抬頭不見低頭見時,心中的猜測便被徹底坐實了。

星冕這個人物,湫十在不少人的嘴裡聽過。

有人說他天縱之姿,修為絕世,有人說他殺人如麻,性情古怪,總而言之,這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

風浪最盛時,星冕側首,準確無誤地與她對視,隔著琴靈布置下來的數層結界,湫十望見那雙黑色眼瞳的時候,絲毫沒有半分懼怕。

那雙眼睛,她好似看過了無數回。

她也頭一次看清了這位隻在傳言中出現的鏡城城主的臉,跟殘破身軀不同的是,星冕那張臉,如少年般清雋,配上一雙沉靜的眼,幾乎讓人有種分不清歲月的錯覺——很難想象,這又是一位洪荒中州的“前輩”。

許是琴靈和殊衛還在,許是他們交談的氛圍比較友善,這位以凶名在六界年輕一輩中廣為流傳的星冕城主並沒有有對湫十發難的意思,僅僅對視片刻,他主動移開了目光。

星冕並沒有在在庭院中停留多久,他坐在石椅上,脊背挺直如竹,身形有種拚湊起來的不自然的僵硬。他同琴靈飲完第四杯酒,便起身告辭,走的時候悄無聲息,院門被風吹得輕輕合上。

他走之後,滿城風雨止歇,湧起的海水倒退回去,不過半晌,便又恢複了之前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安寧。

半個時辰之後,琴靈醉醺醺地進入密室,它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著翅膀,貼在門框邊,順著湫十的目光往窗外看,殊衛正在收拾被酒水撒了半麵的石桌。

“彆看了。”琴靈圓溜溜的眼轉了轉,小聲嘀咕:“一頭老得快掉牙的老虎,有什麼好看的。”

饒是早就聽慣了琴靈對殊衛的各種冷嘲熱諷,湫十在聽到這樣一句話時,也還是沒忍住笑了幾聲,而後從善如流地收回視線,問琴靈:“談好了?”

“本就沒什麼好說的。”琴靈打了個酒嗝,慢慢地眯起眼,道:“星冕這人腦子不正常,跟他聊天,費勁得很。”

從前這些人名,這些關於中州的事,琴靈每次說起來都是含糊其辭,閃爍不已,這回主動提及,湫十有些意外。

“我聽雲玄說,這位前輩的脾氣,不算好。”湫十沉默了一會,有些不放心地往窗外瞥了眼,低聲道:“你好歹等人走遠了,再說這些。”

琴靈哽了哽,半晌,沒忍住,也跟著笑了一下。

笑完,它伸手往半空中抓了抓,一把樣式精致,宛若金鑲玉砌的琵琶便輕飄飄落入湫十的懷中,古老而神秘的波動縈繞在琵琶的每根琴弦上,瀅白的靈光化為一朵朵光蓮,在半空中綻放,墜落,化而為雨,異香陣陣。

湫十抱著這把赫赫有名的古琴,有些疑惑地抬眸去望琴靈。

因為琴靈一直未鬆口,所以即使妖月琴就在身邊,湫十也沒辦法用它感悟妖月琴經,這也造就了她靈力與日增多,可琴意卻再難往上一步的局麵。

“劃破手指,擠一滴精血進去。”琴靈用手指了指妖月琴,聲音醉醺醺的,像是突然心血來潮的嘗試。

湫十沒有多問什麼,依言照做。

殷紅的血珠順著劃痕滾落,飛快滴到琴身上,就在血珠和琵琶接觸的那一刹那,整間密室都陷入朦朧的霧氣中。

而在這一刻,湫十感覺自己完完全全掌控了懷裡的妖月琴,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絕對契合。

因為妖月琴的缺失而一直被壓製的琴意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往上提升,湫十的修為,在短短一刻鐘之內,從大宗師大成,達到了大宗師圓滿。

“這是……”湫十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力和躍動的琴意,眼瞳微縮,她抬眸望向還是以同樣姿勢倚靠在門框邊,連神情都沒變換一下的琴靈,出聲艱難:“妖月琴這是,在做什麼?”

湫十身邊有很多上乘靈物認主,如同伍斐手中那柄令他愛不釋手的破侖扇,再比如宋昀訶的天禪戟,她印象中所知的認主,不是這個樣子,應該說,遠遠沒有這麼簡單,隻需一滴血就能輕鬆完成。

按理說,越是強大的靈物認主,需要的東西就越多,材料越珍貴,所以方才琴靈讓她割破手指滴血的時候,她甚至完全沒朝這方麵去想。

直到現在,契成,湫十跟妖月琴,甚至琴靈之間建立起那種微妙而複雜的關係時,她才驀的反應過來。

琴靈還是老樣子,見湫十連著問了兩遍,才唔的一聲,解釋了兩句:“你跟那些人不一樣,你出生時便被妖月琴選擇過。”

她這句話,對湫十而言,相當於承認了妖月琴認主的事實。

頓時,湫十眼裡滿是亮晶晶的璀璨笑意,她抱著妖月琴,恨不得在原地轉兩圈才好。

琴靈站在一邊,不緊不慢地潑涼水:“等你們從鹿原秘境出去,過不了多久就是六界盛會,這回你若再排在三四十名,我就將你鎖進主城尖塔裡,日日夜夜給我練琴,沒有大成之前,不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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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琴靈同秦冬霖說的事,後者雷厲風行,不到兩日就已處理好。

湫十在第三日一早,就收到了主隊那邊傳來的集合令,集合的地點在冰原山脈。

在收到集合令的第二天,琴靈就讓天族和流岐山的人回去了,主城的幾個都不願走,跟她一起留在了穀雨城。

這一拖,就是大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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