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斐無聲吸了一口涼氣,身體驚得往後仰了仰,覺得眼前這事比和天族開戰還令人頭大。
彆的暫且不提,光是流岐山那邊,就是一座壓在頭上的大山。
宋昀訶沉聲開口:“冬霖,此事,秦叔與阮姨絕無可能點頭。”
自家妹妹做錯了事,在外受了苦,他作為親兄長,看一次,便心軟一次,這是親人,血濃於水,天性使然。
可彆人,責怪是真,憎惡也是真。
秦冬霖與他對視,眼眸微垂時的模樣,仿佛在說:此事,根本無需任何人同意。
他一向如此。
宋昀訶凜聲提醒:“那是你父母。”
“正因為他們是我父母。”秦冬霖掀了下眼皮,不疾不徐地道:“就更知道,我要什麼。”
他要的東西,太簡單,太明顯,以至於總能被人一眼看穿。
從前要手中的劍,身邊的人。
後來,連劍都舍棄了。
白雪簌簌,帷幔翻飛。
亭內有一瞬的安靜。
須臾,伍斐拍了下宋昀訶的肩,又扯了扯嘴角,將秦冬霖上下審視一遍,問:“好的壞的,全考慮到了?”
秦冬霖懶洋洋地動了動長指,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真下定決心了?”伍斐又問。
秦冬霖沒說話,舉杯和他碰了下。
不然呢,他想。
三千多個春秋,無數個日夜,那種催魂蝕骨的滋味,他難道還能咬牙捱第二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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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霖踏著夜色回西院的時候,湫十正怔怔地看著窗外,魔域的夜空曠,四處都是呼號的風聲,遠處幾盞燈火連上了天,像懸在半空的絲線。
屋裡燃著一點淡淡的木香,味道不好聞,一向挑剔的男人幾乎是刹那間皺起了眉。
於此同時,窗邊的人回眸,月明珠皎潔的光暈下,她一頭青絲隨著動作搖蕩,那雙好看的杏花眼一點點亮起來。
經年再見,秦冬霖不得不承認,宋湫十變了許多,聲音,樣貌,性格都不是記憶中的樣子,可唯獨這雙眼睛,水光瀲灩,彎起來燦若繁星。
一如既往的勾人。
湫十朝他走了幾步,很快,嗅到他一身濃烈的酒味,她抬眸看了他幾眼,半晌,輕聲道:“頭疼的話,要少喝點酒。”
秦冬霖清冷的眼瞳裡潮瀾四起,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是控製不住去想,溫聲軟語,關懷備至,這都是誰教她的。
那三千年。
那令人耿耿於懷的三千年,她和那人,是否說完了所有情話,做完了所有親昵的曖昧的事。
他對自己說,彆想了,折磨自己乾嘛呢。
然而,沒辦法不在意。
湫十見他麵色不好,便抿著唇不再說話,她又踱步回到窗邊,瘦弱的肩頭一點點耷拉下去。
良久,秦冬霖走上前,從身後環住她的纖細腰身,氣息落在耳邊,存在感極強,他道:“被伍斐拉著喝了兩杯。”
“下回,不喝了。”
這樣的程度,於他而言,已算是示弱了。
湫十唇角動了動,細若蚊吟地嗯了一聲。
許是雪色太溫柔,又許是先前喝下去的酒催人微醺,秦冬霖下頜繃著,抵在她肩頭,有些話,不知怎麼就問出了口:“想沒想過我。”
那麼多年,宋湫十,你想沒想過我。
湫十呼吸停窒一瞬,良久,哽咽著道:“想。”
無數個被人蠱惑,隻能看著星辰思念故人的白日黑夜,她想的全是他。
秦冬霖三個字,幾乎成了夢魘,每每從夢中驚醒,她擁被而坐,眨著眼淚流滿麵。
無聲之後,長久的壓抑流淌成另一種意亂情迷。
秦冬霖唇瓣極涼,落到她柔嫩頸側的時候,卻總能引得她被灼燒般的縮一下。
那一頭長長的發,在他懷裡幾乎成了一灘水。
他抱著她,行至床榻邊,清冷的黑色瞳孔中,沉著炸裂般的晦色。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心,看著她纏著他,迷迷蒙蒙睜眼的樣子,聲音沙礫般微啞:“知道我是誰嗎?”
這一刻,男人所有未曾宣之於口的嫉妒,忍耐,克製,避無可避般攤開在人前。
“知道。”湫十臉色是被滋潤的嫣紅,聲音裡卻透著克製不住的哭腔,她拉著他的衣袖,像從前一樣,重複著道:“我知道。”
秦冬霖額心驀的跳了一下,他忍無可忍般抬起了她的腿。
下一刻,湫十仰著脖頸,嗚的哭出了聲。
黑暗中,秦冬霖瞳孔微縮,身體由裡到外,徹徹底底僵硬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評論,前五十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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