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六(1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7983 字 10個月前

第111章

日出月落, 窗間過馬。

有些東西,從湫十那聲“要”落下起,便無形間發生了變化。

例如, 素日蹤影難覓,動輒十幾日不現身人前的魔尊總會迎著飄雪, 踩著傍晚最後一抹天光踏進院門,而屋裡, 往往燒著炭火, 溫暖如春,桌上的茶壺中,是才煮開的當季新茶。

每當這時,湫十總是會抬眸看看外麵的天色, 垂眼認真細致地將手裡的書折出一個小小的角, 而後起身,繞過案桌小幾,在窗邊的小金爐裡放上一種味道並不算好聞的碎木屑,之後, 又拿著小銀剪去修小仙樹的枝丫。

簌簌的響動聲中, 眉目儂麗,側臉清絕的男子無聲倚在屏風一側, 看著那道小小的身影或站, 或坐,安靜的,溫柔的。一看,就是許久。

說來令人費解,年少時肆意打鬨,雞飛狗跳的一對, 在曆經風浪後再續前緣,兩人間的相處之道,不是烈火烹油,火上添柴,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說生疏,有,說溫情,也有。

他們就像一對已經生活在一起許久的夫婦,日子從指尖溜過,生活裡沒什麼跌宕起伏,一雙眼睛能看到的,全是細枝末節。

說不上好與不好。

這確實不是三千年前,他們關於“以後”的幻想,卻已經是兩個飄零已久的人竭力所能抓住的所剩不多的溫暖。

他們跋山涉水,重逢後,精疲力竭,做不到就此擦肩而過,無聲遠離,又不肯讓胸膛裡的尖刺紮穿彼此,就隻能以這樣笨拙而變扭的姿勢,背對背貼著,靠著,隔著一具身軀,在黑夜中無聲描摹對方的輪廓。

錐心刻骨,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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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他們瞞得再好,這件事,也還是很快被身邊親近的人抽絲剝繭,連蒙帶猜般扯了出來。

這日,伍斐三人拉著秦冬霖喝酒。

湖中央,放眼望去,銀裝素裹,千裡冰封,伍斐一句話沒說,連著給秦冬霖倒了三杯。

“瞞得挺嚴實。”伍斐冷笑了聲,“啥也彆說,先自罰賠罪。”

從前脾氣就不好,墮魔之後更不好的男人聞言,挑了下眉,也沒多說什麼,瘦削的長指捏著酒盞,動作不疾不徐,哪怕一言不發,那張臉上,仍是一派風流,無端勾人。

這些時日,應湫十懇求似的低語,秦冬霖很少在白日踏進那座院落的門,而到了夜裡,即使是親兄長,也不會隨意進出妹妹的居所。

這樣早出晚歸,東躲西藏的日子,僅僅隻過了五天,秦冬霖便徹徹底底冷下了臉。

“知道的,說魔君大人初心未變,鐘情不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學起了風花雪月,金屋藏嬌這一套。”伍斐瞥了眼見了底的酒盞,像是徹底看不懂他這個人似的,說起了此行的正事:“秦冬霖,我看不懂,我真不懂。”

“你這算什麼,怎麼個意思?”

秦冬霖清冷沉穩的視線掃過一臉凝重的伍斐,又轉過十分會裝模作樣的伍叡,最終落到宋昀訶身上。

一個是主城激流勇進的準城主,一個是聲名顯赫的魔君,自幼相識,生死之交,此時此刻,四目相視的一瞬間,卻分明有千萬種難言的情緒。

在座都是聰明人,秦冬霖更是其中之最。伍斐的話一出口,他便知真正要問這話,該問這話的人是誰。

伍斐及時的充當了中間的傳話筒,他頭疼地用扇骨抵了抵額心,看向秦冬霖:“你和小十,你承不承認吧?”

一句話,是疑問,也是試探。

泱泱雪色中,秦冬霖下頜微抬,坦蕩應下:“承認。”

話音落下,三人中,有兩個閉了下眼。

宋昀訶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而後看向秦冬霖,凝聲道:“冬霖,小十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帶著一時情緒說的話,當不了真。”

伍斐也忍不住插嘴,道:“小十喜歡黏著你,從小就這樣,你們親近些倒沒什麼,可真要再近一步——”

“秦冬霖,你分析分析眼前的局勢,就知行與不行了。”

不怪他們如此想,從前無數次,都是跟這差不多的開端。

依稀記得,那時他們正年少,幾個人聚在一起,說這樣那樣的法寶千萬不能給那個小惹禍精,不然不出三天,鐵定出事,結果前腳才商量得好好的,後腳就有人倒了戈。

問起來,秦冬霖臉色總是很臭,語氣也不好:“她要,我有什麼辦法?”

從前,她要,他總是會給。

他們以為,這次也一樣。

秦冬霖指腹壓在桌邊,半晌,道:“我找的她。”

迎著伍斐見鬼似的神情,他眼皮微掀,一字一句,穩穩入耳:“我問她,還要不要在一起。”

伍斐麵對著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那雙絲毫看不出玩笑意味的眼,徹底沒話說了。

同為男人,同為條件優渥,心高氣傲的男人,即使是宋昀訶,也愣了一下,想,同樣的情況,若是換做他,他會如何。

這不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宋昀訶心裡很快有了答案。

再續前緣,絕無可能。

秦冬霖側首,透過飄飛的帷幔,看了眼湖麵凍結的風光,幾乎能窺見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狠話,誰不會說呢。

若是從前,換做他身在局外,聽人提起這樣的事,一句輕飄飄的“抹殺”說出口時,臉上的神情,必定也是理所應當。

“你準備怎麼辦。”伍斐倒抽一口涼氣,拍了拍臉頰一側,問:“就一直這麼養著?”

無名無分,不明不白。

說話間,宋昀訶也看了過來。

“都什麼神情。”秦冬霖身子往後一靠,嘴角微提,便是一副懶散清貴的公子模樣,若不是額心處的魔紋太招搖,那副皮囊,甚至能將他那身不好招惹的臭脾氣掩蓋得滴水不漏,“占人便宜的事,我不做。”

他要什麼,從來坦蕩,磊落。

不占人便宜,那就是按常人的規矩來。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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