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五(1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7665 字 10個月前

第110章

狹小的屋內,紗帳被風窗牖下漏過的風吹起,皎月的清輝撒在上麵,宛若飄動在水中。

秦冬霖兩句話落下,宋湫十愣了一下,半晌,她囁嚅著試圖遮掩:“沒什麼。”

“鮫珠,我拿著。你不要生氣。”誠然,她又知道如何討好他,這似乎已經成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縱使物是人非,時光匆匆,他眉一皺,眼一垂,她仍會下意識地告訴他,不要生氣。

可有的人,特彆是身居高位的人,一點端倪,一個情緒的泄露,足以成為推斷全局的突破口,斷然不是一兩句含糊其辭的話語可以搪塞過去的。

“宋湫十,跟我說實話。”秦冬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聲調清冷,幾乎帶上了經年累月不自覺的命令語氣。

湫十眼神躲閃著節節潰敗,最後被逼到絕路,又開始盯著地麵上曳動的影子不出聲,死一樣的沉默在兩人間一點一點漫開,在某一刻,秦冬霖陡然沒了耐心,站起身來,問:“要我將宋昀訶叫來?”

湫十慌了,她跟著站起來,裙擺曳動,屏息一瞬,乾巴巴地道:“彆。”

除此之外,仿佛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說,該從何說起。

秦冬霖無聲看了她兩眼,擰著眉坐了回去,可那意思,同樣明顯極了。

炭火堆得有些高,明明滅滅亮著光,秦冬霖看著她一左一右搭在裙邊的手捏緊又放鬆,幾個來回之後,愣是半個字沒吐出來。

他於是沉聲問:“聽誰說的,看的哪本書?”

湫十頓時閉了下眼,想,根本瞞不過他。

“一本古書。”她磕磕絆絆地說,說一個字,去看他一眼,頗有一種他冷臉,她就立刻緘口不言的架勢,“我無意間得到的。”

“在哪?”

饒是早猜到真有其事,在她這兩句話落下之後,一向如幽潭般波瀾不驚的男人也屏息了片刻,再開口時,眼底晦色交織,一身酒氣散了大半。

燭火下,湫十低聲跟他商量:“我說給你聽,行不行?”

秦冬霖瘦削的長指倏而動了動,他掀了掀眼皮,抬眸,與她的視線對撞,昔日種種,便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掠過。

她生了雙十分好看的眼睛,水光瀲瀲,長長的發垂在臉頰兩側,整個人是說不出的溫柔嫻靜,婉約乖巧。

他卻清楚的知道,也切身的體會過,她纏起人,撒起嬌來,是怎樣令人心神曳動,難以招架的樣子。

那是他們的曾經。

他在黑夜中禹禹而行時,獨自回顧了千遍,百遍,錐心刺骨,難以釋懷。

他的沉默,令宋湫十屏息。她磨蹭半天,最後轉著手裡的空間戒,找出一本鑲金邊的泛黃古冊,翻到折了個小角的一頁,又拍了拍上麵根本不存在的灰,不安地道:“其實沒上麵寫得那樣誇張,你,你隨便看一看就好。”

秦冬霖抽過她手裡的書。

折起的紙張上,寫的是洪荒時的神語,比較難懂,可好在有人操著娟秀小巧的字逐字逐句地標出其中的意思,他一眼掃過去,隻看到了那幾行從頭連到尾的潦草小字。

短短數百個字,意思已經明明白白標注出來,隨意瞥一眼就能懂,可那些字在秦冬霖眼裡,卻仿佛是顛過來,倒過去的陌生。秦冬霖捏著那本不薄不厚的古冊,看了足足一刻鐘,直到炭火盆中一聲突如其來“啪”的炸響,他才像是終於讀明白,看懂了一樣,緩緩將書闔上。

——生剜鮫珠,半數修為。

他沒忍住,閉了下眼。

湫十辨不清他的神色,是排斥,還是厭惡,可毋庸置疑,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忐忑地解釋,越說越亂:“你不用覺得這是欠我人情,這個東西湊不湊效還是未知,你若是,若是覺得對你有幫助,可以、也可以拿彆的東西跟我換。”

“湊不湊效都不知道。”秦冬霖聲線已然繃到了極限:“你就敢將鮫珠取出來?”

湫十肩頭一點一點聳了下去。

她看不到秦冬霖的樣子,卻看過一本本描寫墮魔之症狀的書,字字句句,令人提心吊膽,她想,既然寫了,總該有些效果的吧,隻有有萬分之一的效果,就可以。

她從前其實是個特愛邀功的性子,做了事一定要說,一定要晃到他麵前讓他誇,而後才能心滿意足地離開,可這樣的事,她卻偏偏想著瞞得死死的,最好誰都不要知道。

秦冬霖想,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說,他墮魔之後心性尚存,除非極端受刺激的情況,不然輕易不會發作。彼時,他心性甚高,以為是運氣使然,也以為是自己意誌還算堅定。

其實,哪來那麼多的幸運平白無故撞到他頭上。

秦冬霖喉嚨乾澀,良久,問:“為什麼?”

當初,為了程翌,她能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就走,後麵,又為什麼會為了他,將鮫珠都取出來。

這話,怎麼叫人回答呢。

無從回答。

湫十手裡捏著那顆小小的珠子,視線落到他掌心裡的箭傷上,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她忍了忍,輕聲道:“你的傷,得處理一下。”

秦冬霖摁了摁泛紫的掌心,濃稠的魔力化為有若實質的火焰,從皮膚底層往上焚燒,一點點將那些作亂的箭氣焚燒殆儘,動作要多乾脆有多乾脆,似乎感覺不到半分疼意。

可湫十知道,程翌的箭,不是那麼好挨的。傷筋動骨不至於,皮肉之苦卻跑不了。

寒夜無聲,此時此刻,見慣了風雨,做了流岐山少君,又做魔君的秦冬霖很快從昔日和今日種種裡抽身,他目光沉沉,道:“三個問題。”

湫十點了下頭,坐直身子,又很輕地嗯了一聲。

“取鮫珠時,可曾想過他之後會因此難為你。”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湫十慢慢地從喉嚨裡嗯了一聲。

“為什麼?”秦冬霖再次問。

湫十手指驀的彎曲著蜷縮進袖子裡,她張了張唇,幾近隻發出一點點氣音:“因為重要。”

因為秦冬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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