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我也的確貼上了什麼透明的屏障。
對麵,從我露出全容,就開始抑製不住的顫抖的少年,遲疑地,輕輕地將他的手附了上來。
在我的視野中,割裂的白色的空間,同時有另一隻與我一模一樣的手,與這一隻劍繭和刀傷遍布的少年人的手,重合了。
這是我從一開始決定使用花子的身體時就和她約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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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我答應您,隻要我還在這個世界上,話我一定會帶到。”
“但是啊花子,我不會成為你。”
“你所有的想要對你的哥哥說的話,你要自己去說。”
用著花子的身體,如果還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親情,她的羈絆,那我又將這個孤獨的、善良的孩子至於何地呢?
簡直比最卑劣的小偷還不如。
麵對的處境再窘迫,我都絕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花’是‘花’,‘花子’是‘花子’。
“那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和姐姐。”
“我已經頂替了你的存在,不能再頂替你的羈絆。”
記憶的最後,是我對著那一家善良的人們,自信滿滿的保證。
“沒關係,都交給我吧!”
——我可是,能夠顛覆世界的,叛逆之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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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要開始了。
我將自己的這隻手注入生命力。
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就相信生命吧。
生命,血脈,羈絆,這些都是無法輕易被時間和空間隔斷的。
充斥著磅礴生命的我,就是他們的橋梁。
首先是花子。
屬於花子的極力遏製哽咽的聲音:“尼醬。”
然後是……
一隻更大的手,長著和炭治郎相似的臉,要更稚嫩一些,臉上是逞強的笑:“喂!尼醬……”
——竹雄。
接著,
是比他矮一些,留著寸頭、穿著淺草色衣衫的男孩,咧著嘴,眼角掛著淚珠:“尼醬!”
——茂。
還有……
醒過來睜開眼睛的小孩子,費力地踮起腳,用指尖搭上了我的掌心,小聲哭著,卻在說話時假裝笑著的:“尼!醬!”
——這是最小的六太。
最後,
是跪坐著,用雙手握住我的手掌,連帶著將少年的手一起包攏,仿佛在撫摸少年的傷痕的母親:“炭治郎。”
——母親。
少年炭治郎貪婪的、努力的睜大了雙眼。
他在對麵那雙熟悉的眼眸中,在那雙澄澈的粉色裡,看到了他的家人。
是真的,不是夢之鬼的幻覺製造出來的,是真正的家人。
晶瑩的,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從那雙赫色的眼睛裡滾落,少年的嘴開合,卻隻有囫圇的幾個音節從喑啞的喉嚨滾出。
他早已經失聲。
卻還堅持著,無聲的,嗚咽著,嘶啞著的沒有幾人能聽懂的家人的名字:“花子……竹、雄……茂……六、太……還有……媽、媽……啊……”
我將另一隻手握住他已經無意識痙攣的手,一點一點撫開,握住。
冰涼的,一如當年冬天,他帶著滿腔的絕望,一個一個觸摸過去的溫度。
我開口,屬於花子的聲音和彼岸的聲音重合,更清晰,更直觀的傳入他的鼓膜:“我們一直都在哦。”
“尼醬——”
“照顧好自己呀!”
“要好好吃飯哦。”
“哈哈哈哈,嗚——尼醬要記住我的笑哦。”
“呼呼,痛痛飛走~”
“炭治郎,這兩年以來,辛苦了。”
手上緩緩地一沉,不重,隻是施加了一塊板磚的重量,卻讓我平穩的手微微一顫。
我意識到,這是原本應嚴苛的,這次卻終於放寬了限製的世界意識在溫和的提醒,時間差不多了。
感受到了我手微微的下移,那邊的聲音迅速加快,幾乎是大聲的,此起彼伏的喊出:
“以後一路小心——”
“這一次不用這麼快過來也可以的!”
“我們還可以等很久很久!”
“尼醬嗚啊——”
“要和彌豆子活到一百歲啊!”
在雙方手上驟然一空的一瞬間,炭治郎在那雙如同鏡子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他死去的弟弟妹妹們和母親,站在一起,含著淚,卻笑著揮手的場景。
一如當初送他下山的永彆。
這一次,是“再見”。
炭治郎,這個從家人死後,一刻不停的帶著鬼化的妹妹孤獨地四處奔走,重複著吃苦,訓練,吃苦……
背負著痛苦和仇恨,承受著本應不屬於他的不理解,依然將妹妹牢牢地保護在身後,從來沒有休息過,也沒有示弱的少年人……
此刻,終於放下了包袱,緊緊地抓著身前少女冰冷的手,如同握住了什麼無法割舍的珍寶。
戰後,身後是廢墟的戰場,天空一片廣闊,寂靜無聲的原野上,先是小聲的抽噎斷續地響起,隨後哭泣聲越來越大,最後,他終於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