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現在就出發?”
“當然。 ”
“真的不再休息會?”
“不, 速戰速決。”
“那不再睡一覺?”
“你覺得我就現在充滿電的狀態還能睡得著?”
“道理是這個道理,就是,”醫生表情糾結, “一夜之間送走……一二三四個英靈。”
“我必須要糾正一點, 除了Rider是我正兒八經送走的,Assassin是阿拉什前輩滅的,Lancer是岩融打的,”我很有原則的掰著手指為自己正名:“還有Berserker和Saber的內鬥我是一點都沒插手……啊, 說起來, 那邊誰贏了?”
“Saber,”保持連線狀態的阿拉什前輩適時地加入話題, “兩人某種程度上勢均力敵,Berserker的各項指標還要更高些, 奈何他本人似乎執意求一個懲罰, 未戰先敗。”
“哦,”我毫不意外地點頭,問起了另一個關心的事,“他的Master呢?”
“說到這個, ”阿拉什前輩的聲音有些困惑, “Berserker到最後似乎找回了理智一樣,主動斷開了和他那個普通人Master的魔力連接, 正好救了那個人一命, 當然也加快了自己敗退的速度。”
“這樣?”阿拉什前輩這個看現場直播的人都看不明白的事, 我這個聽事後轉播的人更不清楚,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糾結這些不重要, 我又問起另一個話題, “櫻呢?”
“安全可以放心,她和Berserker的禦主一起,騎士王生性高潔不會涉及到普通人,至於彆的,”阿拉什前輩頓了頓,“那孩子心理強大著,就我這段時間看下來,孩子和大人之間,主導的反而是年齡更小的櫻。”
“被當成心靈支柱了嗎?”我皺了皺眉,“算了,彆人的家事就不要插手,我們隻要儘快結束這場戰爭,把一切撥回正軌,其他的讓他們自己解決,帶她經曆了那麼多,總歸櫻是不會再吃虧的。”
我選擇性地無視了之前直衝進人家老巢端了地下室還炸了人蟲窟的舉動。
那是作為敵對方的合理行為,是公事,不算的!
我認真地說服了自己,總結性地點了點頭。
這邊醫生終於在一心二用下完成了被我壓著寫的字據,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
“嗯?”我·本質還是個文盲·不識字翻了翻寫了滿滿一頁紙的字據,發現完全看不懂。
但這難不倒我,秉承著尊重彆人勞動成果的原則,我一目十行地將這封天書看完,最後在落款的地方看到了漢字體的署名:羅馬尼·阿其曼。
很好,通篇至少我還認得這個。
而且有這個足夠了。
十分相信醫生人品的我滿意地點了點頭,仔細地將紙張折疊好,塞進防水的袋子中,再向醫生要了個保存的魔紋對著抄上去。
最後貼著心口放好。
完美。
回去以後複印個十來分鐘裱在臥室的牆上,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有醫生簽名的人了!
看完我這一份操作的醫生悄悄鬆了口氣,然後被我當場抓獲。
“你好像很遺憾又很慶幸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我懷疑地摸向被我全副武裝的紙張,“……等等,你不會仗著我不識字寫了一堆廢話吧?”
糊弄我?
“沒有沒有沒有,”醫生猛地搖頭加擺手,突出一個做賊心虛,“隻是第一次寫這種東西有點……羞恥。”
“哦。”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生生把他看到額頭冒汗才放過他,“先放過你,正事要緊。”
這一下醫生就沒有試圖阻止我了,甚至積極地給我指出了最佳路線。
“……”
這人絕對有問題,等打完了我一定要好好研究這一份字據!
“理論上小聖杯在回收了六個英靈後,大聖杯就會降臨,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隻要在還剩下Saber和Archer兩個英靈中再送走一個就夠了。”永遠成熟穩重的老兵阿拉什把話題拉回正軌:
“幾位有想法嗎?”
“能少一場戰鬥的確是好事,但是一旦大聖杯降臨的時候,我們和另外一組英靈同時在場,場麵會更加難以掌控,”涉及到嚴肅話題,醫生也收起了輕鬆的表情,一句話切入問題的要害,“而掌控了小聖杯的Saber組無疑比我們更有優勢。”
“沒錯,”這個問題我也想過,“阿拉什前輩,要麻煩您從現在起拖住Saber,而我這邊負責對上Archer。”
話音剛落,熟知英靈數值的醫生就投了反對票:“不行!”
遠處的阿拉什前輩沒有立刻回答,他明顯沉吟了一會,嚴肅地先發表了他的看法:“Master,以‘越神秘越強大’的理論而言,吉爾伽美什王雖然占了‘最神秘’‘最古老’的加成,但涉及到Archer和Archer的對決,‘阿拉什’作為弓兵的起源,未必會沒有勝算,再說我手中還握有王牌。”
“這是我的看法,也是最穩妥的辦法,”弓兵的語氣平穩而自然,說完後,他頓了頓,沒有直接反駁我的觀點,隻是以一種征詢的口吻補充:“你如果要說服我,得給出足夠信服的理由。”
“當然,兩位請聽我說,”我下意識地握緊了已經回歸了本體的岩融的刀柄,感受到他無聲地支持,定了定神,組織了下語言,娓娓道來:
“阿拉什前輩,您目前在暗,而Saber在明,還剛經曆過一場和故人的死戰,不隻是身體上,心靈上的疲憊絕對是令咒修複不了的,與其是同兵種的硬碰硬,我更傾向弓對劍的針對性壓製,我的能力做不到拖住Saber組全員,所以這份任務隻能交給您。”
我做了個手勢,示意醫生聽我說完。
“吉爾伽美什很強,非常強,且不說並不一定會按照規定被阿拉什前輩拖住,就以他隨心所欲的性格,留到最後才是最不可控的……他必須退場。”
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高傲輕慢無以為王,我需要利用的就是他的這份心態,隻要躲過最初一波的王之寶庫射擊——”
“哦?自顧自的就作出判斷,妄想在王的後花園裡向王的權威發起挑釁的人,就是你嗎?”
關智一的聲線出現在了距離很近的上空,黑雲壓城,山雨欲來,不屬於人類的猩紅色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地俯視下方。
“雜修。”
我連再回一句通訊的時間抽不出,就被龐大的威壓釘在了原地。
“吉·爾·伽·美·什!”
我從牙縫中一字一頓地咬出來人的名字。
“不玩你那個禮貌的敬語一套了?”王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你的表情、語調、態度,無論哪個都露出熟悉我這個王的反應。我承認了,你的確認識我,但是我可不認識你,看在你的眼力和悅耳的聲音的份上,僅原諒你這次的無理。”
“但我還會繼續無禮下去。我尊重身為王的您,但是現在,我的眼睛看到的,隻有必須要擊敗的敵人。”我也勾了勾嘴角,哪怕意識到這一路的經曆和對話大概都被這人看在了眼裡,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和退縮,甚至頂著寸步難行的壓力嗆了回去,“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下的戰帖被接了?”
“哼!哈哈哈哈哈——區區凡人!膽敢直視本王,對話本王,搶奪本王的寶物,罪無可赦!”金色的鎧甲在夜色下閃著冰冷的光,黃金的弓兵隨意地抬手,背後泛起了大片金色的漣漪,數不清的兵器寶具在虛空中露出了猙獰的一角。“很遺憾,能夠讓王認真的戰鬥的人不需要第二個!”
“既然已經放出了大話,那就發出更華麗的慘叫取悅本王,然後——像花一樣凋謝吧。”
被黃金鎧甲包裹的手揮下。
“醫生,後退。”我低聲囑咐,“下麵讓我自己來。”
吉爾伽美什的寶庫廣羅了世間一切的寶物,保不準就有能夠攻擊虛數空間的存在,在我自顧不暇的時候,我不敢把醫生暴露在這些寶具的射擊之下。
“明白,”醫生理智地後退:“我會保護好自己,你不要有顧慮地去吧。”
吉爾伽美什嘴上說的漫不經心,而實際發出的攻擊明顯要比他的態度認真。
並非是之前在阻攔Berserker時放出的那種雜亂無序的類彆,而是每一擊都能切實將對手靈核粉碎擊潰之物。
即便是在被可以的行動封鎖之下,麵對密密麻麻的武器投射,全盛狀態下的我沒有可能躲不過。
但問題是,王之寶庫的庫存取之不儘,而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似是特意針對我剛剛的那句話,放出的火力一次比一次猛烈。
“就隻有這樣?”吉爾伽美什王語氣不屑,“你還在等什麼,雜修?”
我努力平息劇烈的喘息,沒有在意他的蔑視。
要放出足以抵抗神代寶具的木遁是一筆巨大的消耗,更彆說高速移動和必要的回擊。
不過,不著急……
我相信此身在戰場上的適應天賦,隻要再給我一會時間,我就可以適應這樣的壓力和攻擊節奏。
‘前輩,我已經遭遇吉爾伽美什,拖住Saber的工作就拜托您了!岩融——’
‘明白!’
‘主公,岩融在此!’
兩個戰士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順著不同的契約送來,我掄起大薙刀,用到極致的瞳力看清了空中下落的軌跡,語氣激昂:‘來吧,準備和神造兵器一較高低!’
‘哈哈哈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不可以輸!不允許輸!
這是唯一可以能奪回失去之人的一戰!
和吉爾伽美什打,我的計劃隻有一個,儘力避免拚消耗和遠攻,把戰鬥的節奏拉到更有勝算的近身格鬥。
消耗,最大的問題就是消耗。
阿拉什前輩那邊應該也已經動了真格,體內儲存的魔力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下降。
要快點,解析,看透他的戰鬥節奏——
“你的敗北早已注定,”吉爾伽美什饒有趣味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苦苦掙紮的美景:“既然難逃一死,最後把負擔放下來如何?若是放下負擔的你,還有擊敗本王的餘地。”
他在……說什麼……?
我身上背負著的……又是什麼?
我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思考,可大約是背負著行走了太久,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卸下了。
我的眼中透露出迷茫,沾染了血色的視野中,我仿佛聽到了吉爾伽美什嗤笑了一聲,以及漫天亮起的金光。
我還有哪裡沒做好嗎?
——誰來,教教我啊?
“唉。”
一聲歎息,一隻手按上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