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先生並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起了另一個話題:“獄門疆。”
一邊說,他一邊搓了搓指尖,似乎想放出點什麼,沒有成功。
於是此人肉眼可見地心情抑鬱,不爽地“嘖”了一聲。
“封印我的那東西應該是獄門疆,具體的你可以不用了解,隻需要知道那玩意從裡麵打不開就行了。”
“提問——”我舉手示意:“我們現在是在獄門疆裡麵嗎?”
“不完全是,”練度最高,經驗最足的蜻蜓切接過話題,“五條閣下的那個空間屬於被切割了部分,融入到了這個新生的空間。”
被接過話題的五條先生樂得輕鬆,此人掩蓋情緒能力一流,不一會功夫就自我轉換了角色。
“提——問——”他學著我的模樣高高地舉起了手,“千手,你進來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啊這個……
這就問到了點子上了。
雖說我的理由很正當,但麵對這麼一群刃好奇的目光,我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事實上,嗯,我身上有舊傷,近階段勞累過度,缺乏充足的休息,所以,”我忍住捂臉的衝動,越說越輕:“想要找一個封閉的,安逸的,沒有紛爭的世界……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幾個刃聞言,動作統一地轉頭看向了門外——
封閉的空間,無法受到乾擾等環境,大院子大建築,甚至沒有時間的流逝感。
幾個腦袋又一致地轉了回來。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乾巴巴地說:“這裡,的確挺適合休養。”
“是啊是啊。”
“……”
“……”
“這個,不如暫且略過,”我艱難地打破了這一份詭異的沉默,“幾位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據我所知,每一座本丸應該配備有修複池——一點靈力都沒有了?”
當然有的。
幾個不擅掩飾的刃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答案,然而——
“可支配等靈力在越用越少,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等情況下,修複池還是暫且留著給重傷員使用。”
蜻蜓切,這位在場唯一的中傷員表情凝重,說出口等話有理有據,對上一眾擔憂的視線,露出了安撫意味的笑,“在下的傷勢多為外傷,沒有傷及根本,完全可以靠著汲取本丸空氣中的靈力緩慢自愈……”
“異議!”我又一次舉起放下沒多久的手,大膽發言:“既然本丸空氣含有靈力,那土壤呢?”
“土壤?”這是總算擦好了刀狀況外的同田貫正國。
“土壤!”這是同樣狀況外,但不妨礙嗅到搞事氣息,躍躍欲試的鯰尾藤四郎。
“哦——土壤~”這是唯一GET到我的意思等五條先生。
“什麼土壤?怎麼突然提到土壤了?”這是眼睛放空的秋田藤四郎,“——五條先生知道嗎?”
“不知道哦~”理論上腦子最好使的五條先生眯眼,把問題拋給了我,“為什麼不問問神奇的千手呢?”
行吧,我就知道,還是躲不過。
“是這樣的,介於某些比較複雜等原因,我在土壤、植被方麵的感知能力要強過平均水平,”
體力派的我被迫接過了腦力派的活,麵對著某個腦力值在我之上卻隻想摸魚的存在,隻得仔細斟酌發言:
“不同於留不住靈力的空氣層,整座本丸內差不多三尺之下的土壤,還保留著曾經被高濃度靈力滲透的狀態,所以——”
“所以!也就是說,”第一個想明白了的鯰尾藤四郎頭上的呆毛“咻”地豎起,眼睛閃閃發光,“吃空氣不如埋進土裡?”
“沒錯。”我篤定地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概括。”
“原來如此,小狐懂了。” 這是已經悄無聲息立在蜻蜓切身後的小狐丸。
“什麼?”被包圍的蜻蜓切後知後覺地覺察到了危險:“等——”
“喝!”行動派同田貫正國的眼睛爆發出了精光,迅疾出手,動如雷霆,“有破綻!”
五分鐘後。
反抗不能的蜻蜓切閣下被埋入了院子外的土壤中。
我指的是本體。
挖坑的是行動矯健的五條某,埋土的是動作慢了一步的鯰尾某某某。
一人一刃某種程度上一拍即合,一個管挖,一個管埋,哭笑不得的蜻蜓切本刃被小狐丸和同田貫正國一左一右架住了肩膀。
“倒也不必這麼迫切,我又不會跑……”付喪神表情在最後一掊土蓋上之後呆滯,“……嗯?”
自愈的速度暫且還看不出來,但是在付喪神敞開的衣襟處,來自肩頭、鎖骨以及側腹的幾道槍傷擴散的炎症反應,已經開始以裸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有用。”我放下了暗暗提著的心,鬆了口氣,後退半步。“怎麼樣?”
“是好事啊。”我的身側是驟然得知好消息,下意識地露出笑臉的秋田藤四郎。
但很快,這份笑容被凍結,顯然想到了什麼的小短刀猛地抬頭看向我:“土壤——”
“嗯。”我沒有嘲笑他的慢半拍,隻是肯定而堅定地點頭,“你也看到了,任何一寸的土壤都可以。”
下一秒,一陣風從我身側刮過,我的麵前已經沒有了秋田藤四郎的身影。
短刀的機動在此時體現的淋漓儘致,顯然,這位穿著常服的秋田小朋友,很大概率是一振高練度的極短。
沒一會,托著大箱子的極短秋老師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沒有顧得上臉上和身上蹭上的臟汙,小心翼翼地將比他還要大的箱子放下。
落地的一瞬間,哪怕再慎重,箱子裡還是傳來了幾聲輕微的刀劍碰撞的聲音。
秋田藤四郎的臉上立刻出現了緊張和自責。
“你的同伴,你的戰友?”我的手隔空貼上了層層纏繞的符紙,許許多多或孱弱或斷續的呼吸波長輕觸掌心,我伸出去的手一瑟縮,收了回來,“靠陷入沉睡來保持最後的意識嗎?”
“嗯。”粉發的短刀付喪神低低地應了一聲,伸出手,一圈一圈地將符文解下,“靈力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刃為了減少消耗選擇帶傷沉睡。隻剩下當時進攻突圍時,傷勢最輕,作為留守後方的我。”
“還沒有向你正式介紹——我,秋田藤四郎,短刀名手吉光的眾多作品中最小巧纖細的一把,”名為秋田的短刀昂起頭,天藍色的眼睛倒映著迷幻的天空,自豪道:“因為被珍藏多年,所以能耐得住寂寞,也經得住等待。”
“在最後一次會議中,我自請留守,”淺藍色的眼睛有水光閃過,周圍不知何時都安靜下來,隻有這位直麵過正麵戰場的戰士稚嫩的聲線,鏗鏘有力:“帶著溯行軍所有的情報,以及我方付喪神全部的前線戰報,等待總部的召回。”
“但是——”他打開了封存的箱子,露出了裡麵堆疊的斷刃殘槍。
他們就快等不了了。
“但是。”我按上了他的肩,很輕鬆地帶著這位強撐站立的刃轉身,讓他看身後不知何時被大家協力挖出的大坑。
“天空是和你的眼睛一樣的藍色,歸鄉的候鳥在鳴叫,秋田——”
秋田藤四郎注視著瀕臨消散的夥伴被浸滿靈力的土壤包圍,長久以來被拷打的內心竟然奇跡地得到了片刻休憩。
一如曾經安逸的本丸,第一次作為近侍時,多年後第一次看到外界他快樂地發問:“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呢”,“剛才是什麼鳥兒在叫呢”,無憂無慮。
“你的同伴會得到安穩的睡眠,而你,可以選擇插上翅膀,不用等待,做一隻主動歸鄉的候鳥。”
意外闖入的人類少女笑得自信而張揚,在她的背後仿佛有一把大薙刀的輪廓一閃而過,是岩融,巴形,還是靜形?
那都不重要了,因為——
“因為我來了。”
“好!”空氣中微薄的靈力在這一刻似乎聽到了召喚,紛紛聚集在短刀付喪神的周圍,凝聚而出的——
刀橫交錯的盔甲,以及擁有兩振高高豎起如同鳥之羽翼的頭盔,是秋田藤四郎的極化出陣裝。
“秋田藤四郎,以編號BW0001最後清醒的幸存者之名,特提出請求。”
“請求——協助脫離這份空間,附加條件,擊殺或避開後續溯行軍追兵,直至關鍵的戰略情報送達至總部,此後所有報酬,凡不涉及底線,皆可由吾之上級,時之政府支付!”
我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千手花,接受。”
在我話音落下,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蓋了上來,中村悠一這一支的聲線帶著少有地鄭重且肅穆,重複:
“五條悟,接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