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兒拿了布巾,就回到炕沿,解了頭上的包巾擦發。
她的頭發又黑又密,長及腰間,她將長發捋到頸側,就微微斜著頭坐在炕沿上,讓長發低垂下來,拿著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
少女穿著丁香色小碎花的夾衣,下著醬紫色的闊腿兒褲子。她要挺直了腰杆,斜歪著頸子,才能避免讓濕發上的水打濕衣裳。這都是下意識的動作,擱在薛庭儴眼裡,卻讓他莫名心跳加速,有一種的血脈僨張感。
無他,皆因這種姿勢,把少女的身段淋漓儘致都顯現了出來。高/胸/翹/臀,纖細的一把小腰,薛庭儴哪裡見過這種場麵,一種極為陌生的燥熱感自身體內攀升而起。
可同時卻又不陌生,他腦海裡出現了一副畫麵,正是兩人洞房花燭夜之時。
在夢裡,那時候他是不喜歡她的,卻又覺得娶她是理所當然。
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她該是他的妻。
隻是這種潛在最深處的情緒,都被他彆扭與愚昧遮掩,尤其他之後去了學館念書,讓同窗知道他有個鄉下的童養媳,更是招來了許多嘲笑。
可實際上,他內心深處是喜歡她的,所以洞房那夜她被他折騰慘了。
本來他就是懵懵懂懂,她又是初破瓜,他疼她也疼。可他疼還是想,她哭得眼淚鼻涕直流。那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那般示弱,從此他便喜歡上了這種欺負她的方式。
彼時他在學館宿讀,十日才能回來一趟,每趟回來她都怕得直躲。卻又不得不依著他,讓他任意施為,他明明喜歡,卻又裝作不喜歡。
此時想來,那時候他真是混賬得可以。
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他突然開口道:“我幫你擦。”
招兒詫異地側頭看了他一眼,下意識拒絕:“還是不了,我自己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糾正,她已經慢慢學會不用姐作為自稱了。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薛庭儴已經一把奪過了布巾,又拉著她讓她背過身去,招兒也隻能僵在那裡,讓他擦。
認真說來,薛庭儴現在還要矮招兒半頭,所以他隻能半跪著坐起為她擦發。兩個人離得很近,招兒毫無所覺,薛庭儴卻是覺得血氣翻湧得厲害。
招兒的發很黑很密,也很順滑,像一匹上好的緞子。他笨手笨腳的,方開始扯疼了她好幾下,直到聽到她不自覺吸氣,他才將動作放慢放輕了。
感覺他夠得有些艱難,招兒有些心疼他一直伸著胳膊:“若不我趴在這兒?”
嘴裡說著,她就去試了一下,果然趴在炕上更方便他,且這樣兩人都不累。她不知道的是,她這種姿勢從身後看去更是撩人,尤其對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
薛庭儴頓時後悔應下此事了,感覺就是一種折磨,他需要努力的穩住自己,才能不胡亂看。
“若不,你還是坐起來吧?”他問。
卻沒得到她的回答。
去看,才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少女似乎很累,睡得也很香甜。她趴伏在疊成長條的被褥上,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及至腰下。因為被子墊著臉,將她的臉擠得有些變形,但粉唇卻是嘟翹了起來。
剛洗過澡的招兒臉上還帶著水汽,飽滿細膩的臉頰,一看就是年輕鮮嫩的,粉色的唇瓣帶著一種水光,引人擷摘。
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叫囂,人不自覺就靠了上去。兩人的臉頰越來越近,近到他能看見能嗅到那股香甜味兒。
突然,她動了一下,他連忙退了開,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嘴裡還小聲嘟囔著怎麼就睡著了,實則心裡卻緊張地在看她反應。
幸好,她就動了一下,並沒有醒來的跡象,他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心裡那股衝動也沒了,他看了她好幾眼,伸手拿了床薄被褥給她蓋上,拿著布巾繼續給她擦著濕發。
*
餘慶村本是前朝戰亂時,一幫災民逃難而來,在此紮根落腳建立的村莊。
起初也不叫餘慶村,而是是叫鄭家莊,莊子裡都是姓鄭的,不過人數並不多,隻有十來戶人家。後來陸續過了很多年,有一年鬨災荒,官府將逃災自此的一群人安排在這裡落腳,這些人就是薛家的先人。
鄭姓人不多,薛姓人也不少,開始是鄭姓人做主導,日子久了,兩姓人便開始分庭相抗。
大昌朝實行的是裡老製度,百戶為一裡,設置甲長,也就是俗稱的裡正。又置耄宿數人,也就是俗稱的鄉老。
在餘慶村的所轄範圍內,村裡的一切事物,例如理斷民訟、仲裁是非、引導民風、勸課農桑、上情下達等等,乃至催納賦稅、兵役徭役,都是由當地裡正和鄉老共同主持完成。
裡老的權利可謂是相當大,能做上裡老的,無不是當地德高望重之人。
其實這種製度也就相當於是一地人管一地民。
時下有這麼一種說法,所謂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造鄉紳,就是如此。
這些年來薛鄭兩姓看似表麵和諧,一直相爭不下,而其爭的就是在村裡的話語權。雖是因為之前薛姓人裡出了個秀才,讓薛氏一族一改早先頹勢,族裡連著出了好幾個鄉老,可裡正的位置卻一直在鄭姓人手裡。
現如今餘慶村有裡正一人,鄉老四人,這四位鄉老中有三人都是姓薛的,也就是說二對三。不過因為有鄭裡正這個裡正在,依舊算不得占優。
薛族長有自信若是族裡再出個秀才,就一定能徹底壓倒鄭家,所以當他聽說這兩日村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當即就炸了開來。
薛老爺子還在地裡,就被叫去了薛族長家。
看著薛族長黑得像鍋底的臉,薛老爺子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海子哥,這是咋了?”從輩分上講,薛族長算是薛老爺子的堂兄。
“你還問我咋了?外麵最近流傳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
薛老爺子還真不知道。
見此,薛族長黑著臉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於薛家的事情就在外麵流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