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2)

==第二十二章==

二房屋裡,招兒去倒了些熱水,兩人洗了腳後便上炕歇下了。

一張大炕,兩個被窩,一人一個。

可招兒今兒卻有些睡不著,打從正房那邊回來,她的情緒便有些亢奮。

她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

“你不睡?”

本來按理說不會歇這麼早的,可今兒兩人都忙了一天,所以招兒上炕後就把燈熄了。不過外麵有月,屋裡隱隱約約還是能看清楚的。

招兒半坐起來,湊到薛庭儴旁邊。

“狗兒,你跟姐說說方才你罵那老殺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招兒會罵人,也罵過人,可還沒見過這種罵人的法子,硬是罵得楊忠惱羞成怒,而薛家人連勸都不知該怎麼勸。在招兒來看,這不就是集罵人之大成,臟字不吐就能罵人嗎?

她想學會這個法子,總有用上的時候。

薛庭儴翻了個身,給了她一個脊梁。

招兒拿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咋了?咋又氣上了?”

他沒有動,她又往前湊了一些。

兩人本就隻隔了一人的距離,睡覺的時候穿得也單薄。招兒靠過來,即使薛庭儴背著身,也感覺到一股熱氣朝自己湧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淡香。

有一種奇異的柔軟微微貼在他肩頭上,薛庭儴僵著脊背,就聽她在自己頭頂上說:“你彆把那老殺才的話放進心裡,不是我說大伯和大伯母心眼未免也太多了,竟然鬨了這麼一出,難道真以為這麼鬨阿爺就會反悔?家裡人就算不說,外麵還有那麼人看著呢,所以你彆擔心,那學館咱們是去定了。”

她離自己很近,說話的熱氣噴灑在他耳尖上,讓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又一下。同時一陣熱麻感順著耳尖直往他頸子上竄去,引起一陣陣不自覺的戰栗。

他呼吸有些緊繃,忍不住翻過身來。

招兒還在說話,也沒預料到他會突然翻身,他的臉就這麼一下子撞進她懷裡。

薛庭儴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下意識往後倒去。明明就是一觸即離,卻分明感觸到一種讓人窒息的柔軟,隱隱還有什麼凸起。

他想起的夢裡的一些情形,隻感覺鼻子一熱,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你沒事吧?”招兒聽到咚的一聲響,見他一動也不動,還以為他被撞怎麼了,忙,湊上來看他臉。

“你說你慌啥!真是的。來,我給你揉揉。”

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去推她:“我沒事,不疼。”他趕緊翻了個身,支吾道:“時候也不早了,快睡吧。”

“你還沒跟我說那話是啥意思呢!”

“啥意思也沒,就是說讓他撒泡尿把自己照照!”

“啊?!”招兒愣住了,半晌才道:“原來是這意思啊,那你直接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唄,還多說了那麼些話。”

見他也不答自己,招兒坐了一會兒,也躺下了。

“好了趕緊睡,我不吵你了。”

*

楊忠在薛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走了。

因為正趕著農忙時期,薛家人又恢複了往日的勞作,也沒人去提之前那事,似乎那晚什麼也沒發生過。

一切都是那麼的忙碌,而又充滿了平靜。

這日,薛庭儴和招兒一大早就去鎮上了。

與往日不同,今天薛庭儴穿了一身新衣裳。

這衣裳是招兒連夜趕出來的,因為陳老板說了要帶薛庭儴去清遠學館。這趟前去意義非常,自然不能還像以往那般隨便。

灰藍色的棉布長袍,是招兒仿著鎮上那些學子衫做的,樣式雖是簡單,但做好後漿洗一遍,顯得格外的筆挺和服帖。薛庭儴雖瘦弱,但肩平背直,穿上這身學子衫,格外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氣質。

到了地方,陳老板便帶著薛庭儴出門了,招兒則留在東籬居。

兩人一路往鎮東行去,越往外行越是僻靜,又走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遠遠就看見視線儘頭矗立著一座粉牆黛瓦的建築。

見薛庭儴目光停留在那建築上,陳老板道:“那便是清河學館。”頓了下,他抬手一指,指向位於清河學館後方不遠處的一片屋宇:“那裡才是清遠學館。”

兩人往前走,行經清河學館,就見這學館可真是不一般。整個建築都透露出一種富麗堂皇的氣質,那門樓巍然聳立,門匾上書著幾個金色大字‘清河學館’,兩扇刷著黑油的大門緊閉,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勢。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陳老板道。

隨著說話聲,兩人越過清河學館,才看見不遠處那座明顯要破舊許多的小院。

小院嚴謹而樸素,清水白牆,灰黑色的瓦片。連門匾都要小了清河學館許多,幾個古樸大字書在其上——

清遠學館。

明明不管從什麼地方看去,都不如那清河學館許多,可站在那方門匾下,看著其上的字,薛庭儴卻感到一種寧靜祥和的氛圍。

“小子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後悔過。”

陳老板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上前去叫門。

不多時,一名年邁的齋夫將門從裡麵打開。

他似乎認識陳老板,並未過多詢問,就將兩人引了進去。

這學館看似不大,實則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與一般學館般無二致,過了影壁後,中軸線上是講堂,左右各辟兩齋,左邊建祠以祀聖人孔子,右邊的齋舍則是先生坐館休歇以及藏書之地。

講堂之後必然有射圃與號舍、廚房等,薛庭儴不用看便知道格局如何。因為在他那夢裡,他在清河學館裡求學數年,不過清河學館要比清遠學館寬敞氣派多了。

陳老板輕車熟路地引著薛庭儴往右邊的齋舍走去,到了一間廂房前,他理了理衣襟和衣袖,便帶著薛庭儴進去了。

這間廂房布置儉樸而素雅,迎麵中堂畫上掛著一幅大字,其上書著‘寧靜致遠’幾個大字。字前站著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人,穿一身深藍色文士衫,頭戴方巾。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來,就見其長眉若柳,麵容消瘦,留著幾綹胡須。從麵相來看是個十分嚴肅刻板人,但其目光沉靜而深邃,顯然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此人便是清遠學館的館主林邈。

“安齊兄,我又來叨擾你了。”陳老板笑嗬嗬地拱手道。

“墨之賢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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