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爺子點點頭,又看向薛庭儴:“既然不如,還是去那清河學館,畢竟你大伯曾在那裡學過,裡麵多少是有好處的。”
薛庭儴心情有些複雜。
認真來說,他阿爺還是挺關心他這個孫子。
當然,這是沒和大房父子比。
其實薛老爺子對薛家人都不錯,平時處事有章有法,偶爾趙氏犯渾,就靠他從中管著,唯獨就在一碗水端不平上容易犯糊塗。
可認真說來,這算不得犯糊塗,一個大家庭的家長想問題要從大局上考慮。於薛老爺子來說,大房是長子長孫,又是家裡最出息的人,自然是偏向的。
寒門小戶就是這樣,若想出頭,隻能拚儘全家力氣去供。一旦出頭,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道理是這樣講沒假,可人是人,不是冷冰冰的道理,誰願意永遠為他人作嫁衣裳?誰願意永遠受人擺布?
尤其就這麼一年一年的熬下來,仿佛永遠看不到儘頭,人心都浮動了。
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都沒錯,錯的不過是人心各異。
這些道理還是薛庭儴經曆了那場夢才心有體會,實際上夢裡的他,也是直到多年後才終於看明白這一切。
“孫兒……”
薛庭儴正想說話,被薛青山出言打斷了。
“爹,這事您就甭操心了。狗兒他本就學問不精,即使去了清河學館也瞎糟蹋錢,還不如隨便找個學館先學著再說。”
“可……”
薛庭儴微微一抿嘴,眉眼不動:“爺,我去那學館看過了,挺不錯的,我決定就在那裡學。”
“瞧瞧,連他自己都這麼說了。”
薛庭儴點點頭,建議道:“大伯,其實我覺得大哥也可以去這家學館。家裡不寬裕,實在用不著上那麼貴的學館。”
“你懂什麼!”薛青山滿臉鄙夷,他還想說什麼,卻在薛老爺子警告的眼神下噤了聲。
其實薛庭儴之前沒打算說這話,也是心知大房人會是什麼反應,可薛老爺子這番勸阻的話卻讓他改變了這個想法。果然說出來,他們是這種反應。這樣也好,索性他問心無愧。
“既然你已決定,阿爺就不多說了。望你日後能有大出息,彆辜負了你爹的一片期望。”
薛庭儴點點頭:“孫兒一定會勤勉用功。”
之後,薛老爺子又就分家的事做了一些交代,一屋子人才各自散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薛老爺子一個人坐在炕上,神色落寞地抽著他的旱煙。繚繞的青煙在空氣中盤旋著,掩在其後是他溝壑縱橫的的老臉,和一雙略顯蕭瑟的眼。
*
薛家的地並不愁賣,放出風聲,村裡便有幾戶人家上門來問。
薛老爺子選了出價最高的一家,賣了兩畝地,共計得銀二十四兩。
現如今地價也就這樣,若是想往高處賣也不是不能,可頂多也就一畝能多賣一二兩,薛家等著用銀子,自然等不了那時候。
拿到銀子,薛青山就匆匆帶著薛俊才往鎮上去了。
不同清遠學館,清河學館每年都有大量學子來此求學,去晚了就怕人家不收,所以越早去越好。
到了傍晚,薛青山帶著兒子回來了,臉上帶著笑。
薛俊才麵上也難掩喜色,他身上多了一個陌生的書袋,其上繡著清河學館的字樣。裡麵鼓鼓囊囊的,似乎裝著什麼東西。
父子二人進了屋,過了會兒又出來,薛俊才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
原來竟是清河學館發了學子衫,不同於普通的學子衫,這身衣裳彆具一格。蒼青色的底兒,寬袍大袖的式樣,衣襟和袖口還多了條皂色的寬滾邊,腰間是同色的腰帶。有些像似生員衫,卻又不是。
但不得不說這衣裳很能提升人的氣質,薛俊才穿上格外多了一種儒雅風流之感。他本就生得俊,如此一來更是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真好看!”楊氏笑眯了眼睛說。
趙氏也連連點頭,說這衣裳好。薛青山站在一旁臉上格外有光,笑嗬嗬地問其他人怎麼樣。連坐在門前的薛老爺子,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笑容。
這種情形,院中的其他人自然也要說幾句好聽的,畢竟也算是好事。
大夥兒輪著誇了一番,薛俊才昂首挺胸,但還要強做幾分謙虛之態。
他看了薛庭儴一眼,問:“庭儴,那清遠學館可是發了衫子?”
薛庭儴微微搖頭:“先恭喜大哥了。學館還未開館,不過束脩如此低廉,應該是不會發的。”
“這倒也是。你是不知,這學館可不光發了衫子,還發了書和筆。那毫筆比我平時用的都不差,鋪子裡一支要賣幾百文。”
這是明晃晃的顯擺。
招兒心裡慪得不得了。與其計較吧,感覺就像和小孩兒計較,不計較吧,怎麼就這麼膈應呢!
她從來不是任人酸了不還擊的性格,當即笑得假假的道:“那麼貴的束脩,也就俊才你覺得是占了人便宜。”
薛俊才眼神一動,看向她:“招兒,你也覺得好是不是?若不你讓狗兒也來清河學館,我這做大哥的怎麼也要照顧他一二。”
誰稀罕你照應!
隻是這話肯定不能當麵說,招兒暗瞪了他一眼:“不用了,咱可舍不得賣地!”
這話把薛俊才堵得當即麵紅耳赤了起來,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隻能去拿眼睛瞪薛庭儴。
薛庭儴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想對方為何會如此,就聽招兒道:“咱們回屋列單子,再過兩日你便要去學館了,要買的東西多,可彆漏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氣溫突變,寶寶又病了,下午要帶他去醫院,此乃存稿箱發射。
明天就進學啦。麼麼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