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0101 字 7個月前

==第八十五章==

“你、你說啥?”

“我說你家狗子過了府試,這次又是案首, 就是頭名, 咱整個平陽府的頭一名。縣太爺來咱村裡了, 在裡正家, 族長讓您過來!”

薛老爺子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怪異, 像是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又好像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手都是抖的,他下意識摸腰間的旱煙,摸了幾下都沒抽出去。

“縣太爺來了?”

報信的人這會兒終於順過氣兒來了,直起腰連連點頭:“您快去, 族長也去了。”

“哎,哎,我這就去。”他當即就想走, 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來似的,轉身回了屋裡。

“我這衣裳太埋汰了, 回屋換一身。”

不多時, 人便出來了,腳下仿若踩了風火輪也似。此時,薛家屋裡的人都出來, 都是滿臉喜氣的, 薛青柏見他走得快,怕他摔了,忙上前扶住他。出了大門, 他猶豫了一下,問:“爹,那我還去接大哥麼?”

“現在是說這事的時候?回頭再說!虧你還比你爹年輕幾十歲,腳程還不如你爹。”說著,薛老爺子就幾個快步,將有些怔忪的薛青柏甩在身後了。

此時鄭裡正家門外全是人,但不是像以前那樣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們都是離得很遠探頭探腦的,卻是懼於大門裡站著的那些衙役不敢靠近。

堂屋裡,徐縣令一身便裝,笑容和藹地將要給他下跪的薛老爺子扶了起來:“老人家,就不用多禮了。本縣這次輕裝簡行,彆無他意,不過是想來看看能養出庭儴那樣的少年才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

“您大概不知,庭儴給咱們湖陽鄉掙臉了,本縣就任第一年,屬下就出了府試的案首。赴考的學子幾千,唯獨他獨斬魁首,當初本縣見他氣質不同尋常,料想以後定是前程不可限量,沒想到真讓本縣一語中的啊。”

徐縣令似有感歎,像似在回憶當日點了薛庭儴為案首的情形。這一群鄉下人可不知道當官的最是擅長做表麵功夫,他們若是想做個什麼人情,可謂是麵麵俱到。

連徐縣令都沒想到薛庭儴那小子能再拿個案首,當初他隻料想他一個秀才是穩當的,再磨礪幾年,舉人進士也不再話下。

可誰曾想人家竟是一飛衝天,連奪兩個案首,寓意為何,不用細表,秀才是穩當了,而舉人似乎也是囊中之物。

當日府試放了案,消息就從府城那邊傳了過來,不光是這次夏縣赴考學子的成績,隨之一同的還有府台大人的親筆書信,詢問這薛庭儴出身如何。

這種情形還用徐縣令去猜?自然是府台大人欣賞那薛庭儴,這是打算提拔他。

能在府台大人那邊掛上號,就等於一條通天大道擺在麵前。徐縣令雖是才走馬上任沒多少時日,卻是清楚府台大人的背景不凡。

多個人情,多條路,童生是小,無奈人前途不可限量。這不,本來縣衙那邊是要派專人來報喜,卻被自家縣太爺給搶了差事。

薛老爺子受寵若驚不用提,連薛族長和鄭裡正都震驚縣太爺對薛庭儴的看重。

這真是不得了了啊,當年薛青山考中童生時,也沒見能有如此殊榮。

鄭裡正家門外,有不少村民遠遠瞧著這邊,有人提出這樣的疑問,當即就被旁邊人給嘲笑了。

“說你是個土包子還不信,童生跟童生也有不一樣的,就跟官和官也不一樣。”

“那有什麼不一樣,總不至於童生成了秀才公。”被嘲的人反駁。

“這道理差遠了,瞧見沒。”那人指了指大門外站的幾個衙役,這幾人頭戴圓頂巾,穿青衣,外罩一件紅布馬甲,腰係青絲帶。正是衙門皂隸雜役所穿的服飾,可在一群鄉下老百姓眼裡,就是威風。

“他們對咱們來說,那就是爺。可對裡麵的縣太爺來說,就是個站門子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薛家庭子就是縣太爺,他大伯就是站門子的?”所以說鄉下人也有自己的小智慧,這還沒咋樣呢,坑都給人挖好了。

“那是你說了,可不是我說的,我就是給你打個比方而已。你要是與我頂牛,那你看薛青山當年考中童生時,縣太爺咋沒來咱村,這就是區彆。”

一群人在外麵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屋裡薛老爺子正在對徐縣令回憶以往。

說得大多都是薛庭儴幼年的事,譬如這孩子小時候身子弱,卻是個好強的,打小就喜歡讀書;譬如薛庭儴是如何如何的刻苦,家裡窮,孩子就蘸著水在桌子上寫字,用沙土在地上寫字;還譬如孩子孤苦,父母早亡之類的話。

薛老爺子說得是老淚連連,徐縣令也滿是唏噓:“怪不得他字寫得那般出眾,本縣當初料想肯定是苦練多年,沒想到竟是下了這麼大的功夫。”

“可不是。”薛老爺子還想說什麼,被薛族長眼神製住,他忙了噤了聲。徐縣令似是毫無所察,又和眾人說了些話,方站起來道:“今日就叨擾到這兒,本縣事務繁忙,還得回縣衙。”

說著,他看了薛老爺子一眼,道:“當初庭儴為我所取,本縣也算是他的座師,家中若是有什麼難事,可去縣衙尋本縣,本縣能幫自然是幫的。”

“謝大人。”

徐縣令點點頭,便往門外行去。

縣太爺說走,自然沒人敢攔著。一眾人陪著出了大門,已經有衙役驅了馬車前來,徐縣令上車後,道:“不用多禮,本縣早就說這次輕裝簡行,你們也就不用送了。”

一行車馬漸漸遠離這座小村莊,車中一個師爺模樣的人道:“東翁,即想做人情,為何不多留一會兒,怎生——”

這師爺跟了徐縣令已久,也算是左膀右臂,所以在徐縣令麵前說話算不得拘謹。

“你沒看出來?”

師爺洗耳恭聽。

“我估摸著這薛庭儴家中算不得單純,你可還記得之前下麵人報來的消息。這薛庭儴父母所亡,他所在的二房除了他,隻有一個童養媳。薛家不止他一人讀書,還另有一房,似乎出了個童生,那童生也有一子,跟隨父親讀書。可你再聽方才那老漢所言,似乎從始至終未曾提到這父子二人,而薛家似乎頗為含辛茹苦,才將這薛庭儴供了出來,也是祖慈孫孝,全家和樂。

“要知曉本縣雖隻是七品官,對這些人來說也是天了。本縣乃是當地的父母官,親自上門來到這種小門小戶,又擺出那般和藹可親的態度。換做一般人,怎麼可能不提提自己那童生兒子,哪怕是本縣隨意一句話,也足以讓其受用無窮。可那老漢竟是提都沒提,再加上本縣見他說話,俱是隨著旁邊那個薛族長的眼色,料想這期間必有什麼蹊蹺。”

隻是這蹊蹺是什麼呢?師爺表示不解,徐縣令哈哈一笑:“你可彆忘了本縣的出身。”

是啊,認真說來。這徐縣令也是出身寒門,曾也是一名農家子弟。

“你隻當官宦之家競爭慘烈,殊不知慘得卻是靠天吃飯的莊稼人。”一輩子心心念念就想改換門第,可家境如此,偏了這一個,自然少了另一個。若是偏的那個有出息也罷,可若是被少的那個出人頭地,那樂子就大了。

思緒轉換之間,師爺已是大悟,當即作揖道:“東翁睿智!”

徐縣令似乎十分受用,撫了撫胡子道:“本就是做人情,本官隻需有人告知他本縣來了,至於具體如何倒是不講究。人情這東西做得好也罷,若是做不對地方,還不如不做。”

另一頭,待上前來賀喜的村民散去,薛族長才領著薛老爺子往回走。

薛族長一直沒說話,麵色沉著,薛老爺子惴惴不安,唯恐莫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你倒是沒說錯話,隻是為何縣尊大人竟沒留下來用頓飯?之前我聽他那意思,似乎還想去你家看看的。”

這個問題兩人怎麼想也沒想明白,他們自是不知道徐縣令也是人精,隻不過憑著隻字片語和一兩個眼神,就差不多看出內裡究竟了。

“看來縣尊大人可能真是事務繁忙,才沒有留下來。”想了半晌,薛族長道。他側首看了薛老爺一眼:“也算你不傻,方才沒提青山。”

薛老爺子乾澀一笑:“這種情況,我怎麼可能提青山,再說了青山不是已經被除名了。”

薛族長點點頭,突然又道:“我聽人說你家最近鬨得不消停,彆說我這個當族長的沒提前警告你,讓你家那老婆娘絕了把青山弄回來的念想。”

說著,他就背著手走了,留下薛老爺子站在那裡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

回去後,薛青柏迎上來:“爹,還去接大哥嗎?”這老實人還記著之前薛老爺子說的話。

“接什麼接,誰讓你去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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