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0703 字 7個月前

==第一百章==

“讓老夫看,你這是身上的濕毒太重, 才會引發毒瘡。我給你拿些藥, 再弄幾張膏藥, 你內服外敷, 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好了。”一個留著三撇胡須的遊方郎中, 在看過薛青山身上的毒瘡後說道。

趙氏憂心忡忡:“郎中,那這到底有沒有用?之前我兒也找過一個遊方郎中看過了,跟你的說法差不多,可藥也喝了,膏藥也貼了, 實在不起什麼作用。”

郎中撫了撫下巴上的胡子:“那是因為身上的濕毒沒清乾淨,如果清乾淨,說不定現在已經好了。他去年冬日裡是不是受過寒, 如果是那就對了,就是濕毒沒清乾淨的緣故。”

趙氏想起去年冬天,薛青山總是跟他埋怨說家裡冷, 也沒有柴火。為此她背著老頭子每天往這裡扛柴, 多了她扛不動,也太招眼,隻能一點點的拿。後來老三還說家裡的柴怎麼用這麼快, 天寒地凍還上山打了一次柴, 趙氏一直沒敢說是拿到大兒子這裡了。

“郎中你說的是,我這兒可憐,去年冬日裡差點沒給凍壞了。”

“那就是了, 身上染了寒氣,寒氣壓在體內沒逼出來,等把這幾劑藥給吃完,膏藥彆忘了貼,差不多也就好了。”

郎中給拿了藥,也沒見他配藥什麼的,就是從他隨身帶的箱子裡現成拿的。幾個紙包加上幾張狗皮膏藥,要了趙氏五十文。

趙氏心疼的直抽氣,可為了兒子還是得掏。

其實找遊方郎中看比請大夫便宜多了,讓趙氏來看,那些大夫們就是死要錢,開的那些藥又貴又不起用,不花個一兩半兩的,就彆指望能全乎。還是遊方郎中便宜,看一次幾十文也就夠了。

這麼想著,趙氏也沒有那麼心疼了,把錢給了,又把藥接過來後,就把郎中往外麵送,順道還問問服藥貼膏藥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講究的。

等扭頭回來,她就指使著薛寡婦讓她幫忙給薛青山貼膏藥。

薛青山身上的毒瘡太多,需得把膏藥剪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才夠他把那些毒瘡貼上。

薛寡婦嫌太埋汰,不太願意,就借口妞妞該吃奶了,抱著女兒就出去了。

妞妞是薛寡婦去年秋天生下來的,如今也有大半歲了。像這個年紀的奶娃子都是又白又胖的,可妞妞卻顯得有些瘦弱。

為了這事趙氏沒少罵薛寡婦,說她白生了兩個奶卻沒有奶,害得她孫女得靠喝米湯才能度日。

其實薛寡婦也不是沒奶,就是奶水少,不夠妞妞吃。小女娃總是被餓得咩咩直哭,趙氏你彆看她從來不稀奇孫女,對這個孫女倒是稀奇,去年薛家好不容易攢了些細糧,都被她偷偷拿去換了白米,就是為了給妞妞熬米湯。

趙氏要給薛青山貼膏藥,薛青山不讓,說是晚會兒自己弄。到底讀書人,還是知道些禮義廉恥的。

趙氏也沒強求,見薛寡婦抱著孫女出去了,就開始絮叨起來:“瞅瞅,就這樣的,你當初還稀罕,連奶水都沒,白生了個女人身子。”

薛青山解釋:“娘,你也彆怪她,還不是家裡沒吃的。大人吃不好,哪兒有奶水喂娃娃。”

趙氏就不願意聽這些,罵道:“那老娘拿來的蛋肉都是你吃了不成?!”

還彆說,真是薛青山吃了。

日裡飯菜總是清湯寡水,薛青山免不了會饞。薛寡婦也不太待見吃這些葷食,可不就是填了薛青山的嘴。隻是這話可不能說,再加上這會兒薛青山又覺得身上癢了起來,當著娘麵撓癢癢太醜,他便支著趙氏出去。

“那我去給你熬藥。”

“彆!娘這會兒不是快中午了,那後山肯定又做飯了,你去吃點,順道再給我弄些吃的來,剛好也能給她沾沾油水,免得妞子沒奶吃。”

趙氏嘴裡罵了兩句,便顛顛的出門了。

留下薛青山得意地往炕上一靠,翹著二郎腿哼起小曲。哼著哼著,那股瘙癢又來了,他不禁伸手進衣裳裡撓了起來。

*

趙氏走後,所有人都歎了一口氣。

自打那次後,趙氏就對小山頭這裡愛上了,隔三差五就來,且每每都趕在飯點上。

來了之後,不能說大家吃著讓她看著,隻能客氣幾句。可她卻不懂什麼叫做客氣,自己吃了也就罷,吃不完還兜著走。

按理說,自己親娘吃點兒也沒啥,可每次她借口給老爺子帶回去的飯菜,從來不是薛老爺子吃了,而是轉頭就送去了薛寡婦家。

“這親家母是不懂還是裝不懂,她就不怕哪天露餡?”

王招娣可素來嘴毒,自打前陣子能下炕了,她就不再單獨吃小灶,而是跟大夥兒一塊吃。這些日子她也恢複了以往的精神氣兒,見此招兒終於放下心來。

此時這桌上可不光就招兒姐妹倆,三房四房兩房人都在,二姐當著自己怎麼說都行,當著薛青柏兄弟倆也這麼說,招兒就怕生了嫌隙,忙從中間打岔說就是一些飯菜,也不當什麼。

確實不當什麼,以如今王記菜行的生意,再來一百個趙氏也能養,關鍵就是大家心裡都不怎麼舒坦。

事情經過這麼一打岔,就過去了。另一頭趙氏把飯送到薛寡婦家後,就忙顛顛地趕回去給老頭子做飯,哪知回去後楊氏已經把飯給做好了。

她當著老頭子可不敢說自己乾了啥,明明吃得嘴角冒油光,還得佯裝沒吃陪著吃點兒。

薛老爺子瞅瞅她嘴邊的油,無聲的歎了口氣。

*

薛青槐和薛青柏商量後,就兩家合夥花錢請了兩個幫工,把薛青山那兩畝地種了。

因為怕被村裡人議論,所以請的是鄰村下河村的人。

幸好當初薛老爺給薛青山分地時留了心,安排在村尾偏僻處,這樣一來倒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既然請了人,自然要做全套,從犁地到播種插苗,都是這兩個幫工給包了。

到了最後一日商定要結工錢的時候,哪知這兩個幫工卻沒有來。薛青柏也並未放在心上,隻當對方是一時有事,哪知回了村卻聽人說下河村來了許多官府的人。

餘慶村的村民隻當是有人犯了事,所以官府特意前來抓人。正是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的時候,有外出的村民回來,臉色有些蒼白,說是下河村有什麼疫病,所以被官府給封村了。

這下事情可鬨大了,兩個村毗鄰著,來回也就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下河村有了疫病,餘慶村能跑得掉?日裡在兩個村來回的村民也不少,一時間村裡人心惶惶。

見此,鄭裡正坐不住了,主動來找薛族長商量。兩人摒棄前嫌把村民都號召到了一處,說了些穩定人心的話,又命各家嚴守門戶。同時也命各家自檢,有最近去過下河村,或者和下河村的人有過來往的人,一律要報上名來。

這些人暫時是要隔離的,若是沒出事自然好,若是出了事也不能連累全村人。

村裡當即沸騰了。

有說還沒怎麼著,怎麼就要關人了。還有的說若是有疫病,早就傳上了,現在說這會不會太晚。

總而言之,說什麼的都有,可到底是土生土長,誰也不願意害人,大部分的人都主動出來了,這裡頭也包括薛青柏。

當初去下河村請人是他出麵的,平時和那兩個幫工打交道也是他。周氏哭得不成人形,可說什麼都沒用。薛青柏也堅持要出來,若沒事還好,若是有事,他可不想連累一家子人。

當然也有不太自覺的,可餘慶村就這麼大,誰乾什麼了,去了哪兒,隔壁鄰居或者村民多少有些數。經過彆人的檢舉,又有幾個村民被挑了出來,丟人了不說,也被不少人給罵了。

攏共有幾十個人,因為沒什麼地方安置,就被使去了麥場。

每人從家裡搬些麥秸、茅草啥的,搭個草棚子,平時吃飯都是各家送來。還專門砌了灶台用來燒水吃用,排泄物都是拿到地裡掩埋的。

能處理得這麼有條不紊,這多虧村裡的幾個老人。活了這些年,也經曆了不少事,對於疫病的一些防治,都還是懂些的。

整個餘慶村一片氣氛低迷,薛家也沒好到哪兒去,畢竟薛青柏還在麥場上待著。周氏一改往日的賢惠,坐在院子裡哭罵了整整一個上午,也不指名道姓,可話裡話外都是衝著趙氏去的。

因為恐懼,現在周氏已經深深地恨上了趙氏。若不是她作天作地逼著老三老四給薛青山乾活,薛青柏不會去下河村請人,自然也就沒這檔子事。

“三嬸,三叔肯定沒事的,你也不要太上火。”

薛桃兒哭紅了眼睛,也幫著招兒勸周氏。

周氏靠著兩人的攙扶才能站起來,她對正房的方向冷笑:“作吧,把自己二兒給作死了,如今再把老三作進去。為了你一個大兒,你恨不得把所有兒子都折騰死,真不知道是不是你親生的!”

正房裡,薛老爺子盤著腿坐在炕上抽煙,煙霧彌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屋裡失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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