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8章(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0261 字 7個月前

樊大柱回去後, 本是心中忐忑等著薛庭儴接下來的動靜。

哪知他卻一點動靜都無。

每日都是瘸著腿上公堂,裝腔作勢擺著他的官架子, 可扭頭後宅裡卻會傳來大人惹了夫人生氣, 又是如何和夫人討饒的消息。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而因為衙門裡的人都太能乾,也是入了冬事情便少了下來, 薛庭儴竟是一改早先積極的模樣,上前衙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幾日才會過問一二。

他這般如此,也能讓人放心,巴不得他什麼事都不要管。

當然薛庭儴也不是閒著的,隔三差五就會出去一趟。樊大柱也派人盯過, 卻發現這個薛大人性子很詭異,似乎對他那日所言十分上心, 竟是頗有興致的喬裝起普通老百姓來,探聽那些以前的事。

樊大柱還真不怕他探聽, 也許他那般說辭確實帶有為自己解釋的私心,也是想說服對方,但他所言非虛。

薛庭儴出去過幾趟,似乎就失去了興致, 竟是顯得意興闌珊起來,越發在政務上顯得懶怠。樊大柱也沒派人再盯著他了,他想, 人有趨利避害之本能,誰會官還沒做兩日, 就自己找死的呢。

尤其又過了幾日,樊大柱往薛庭儴手裡送了筆銀子。

銀子並不多,隻有一百多兩,可對於一個一年俸祿才不過幾十兩的知縣來說,已經算是一筆不少的銀子了。

而據樊大柱所言,這不過是彆人孝敬過來的炭敬。

也就是說,一年之中,並不隻是這一筆。至少有炭敬,就還有冰敬,每年兩百兩打底,說不定還有更多。

而銀子,樊大柱也沒送到薛庭儴的手裡,而是送給了招兒。

招兒並未推遲,一把就接了過來,還對樊大柱的妻子毛氏說,以後會讓自家老爺好好的提拔樊縣丞的,將一個貪財而又眼皮子淺的小婦人扮演得極好。

可把毛氏給嘔的,表麵上笑嗬嗬,扭頭回家直對樊縣丞罵就這樣的人還是縣官夫人。

毛氏可不想巴結這樣庸俗的人,所以兩家的宅子就在隔壁,也極少上這邊來。可她不來找招兒,招兒反倒來找她了。

招兒十分憋足地裝腔作勢了兩日,終於坦露自己的目的。

招兒告訴毛氏,她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就是在京城開了個賣絹花的小鋪子。但她對做生意極感興趣,正確應該是對銀子感興趣,反正毛氏是聽出了這點兒意思。所以招兒特意向毛氏來討教,怎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銀子。

她雖沒有明晃晃地說想乾什麼,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打聽那見不得人得勾當。

毛氏可被她嚇得不輕,哪怕是她,也從來沒敢動這樣的心思過。不過為了不在招兒麵前丟醜,她特意掩住了這種詫異,扭頭卻把事跟樊縣丞說了。

就在樊縣丞還在琢磨,這事到底是夫人想的,還是夫人被大人授予,大人就主動找他了。

薛庭儴極力想掩飾自己懼內的本質,卻又佯裝一副被婦人所煩的無奈。

樊縣丞十分理解地同他感歎著,兩人話還沒說上,就各自感歎了一番家中的河東獅。

感歎完,似乎也有共同話題了,兩人也有了點心照不宣的默契。再之後進入主題,樊縣丞也隱晦地告知薛庭儴,他雖是知道些其中大概,可從來沒動過心思,也是不敢動。

薛庭儴當時沒說什麼,扭頭過了幾天,又找上樊縣丞,大概坦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按照薛庭儴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他即是這定海縣的父母官,這縣裡的一切都該是他主持。沒道理彆人吃肉,自己喝湯,乾係擔著,腦袋懸著,還落不下三瓜倆棗。

這些樊縣丞倒是心有感觸,想當初他剛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也是成天睡不著覺。可不是如薛大人所言,彆人吃肉,自己喝湯,乾係擔著,腦袋懸著,還落不下三瓜倆棗。

不過樊縣丞膽子小,背後也沒人,自然什麼心思都不敢動。

可薛庭儴不一樣,按他說的話,他曾經也是翰林院修撰,內閣誥敕房中書舍人,見過閣老麵過聖,還跟閣老們在一起喝過茶。雖然是人家喝著,他站著,到底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這話裡的潛意思很多,大抵就是在說自己上麵有人。

怕樊縣丞不相信,他還著重申明了一下,自己的老師如今在陛下身邊任中書舍人,每天侍奉在君側。若是那些人敢不讓他入夥,他就讓他們雞打蛋飛,不信試試!

說這句不信試試的時候,薛庭儴年輕的臉上帶著幾分貪婪的凶惡。

直接把樊縣丞給震住了。

不過這事也沒了下文,因為馬上就過年了。

這個年,過得頗為熱鬨。

到底如今不一般,也是個地方父母官。

且不提下麵這些人都得來孝敬,哪怕是拎一隻老母雞呢,也是份孝敬。有孝敬來,薛大人就受著。

現如今大家都學會了,給大人送禮彆送本人,大人是讀書人,讀書人視銀子為阿堵物。不過夫人喜歡,送給夫人就好了。

所以招兒的這個年過得十分快活,下麵那些官吏家的太太們連著來給她拜年,每天她都被人圍著捧著。就連弘兒,明明也不過就是個四歲的小娃,卻被人形容成觀世音娘娘座下的童子,文曲星轉世,以後要像爹一樣當狀元的。

好話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不怪招兒天天笑得合不攏嘴。

終於這個年過去了,天氣慢慢回暖。

進入三月,外麵又開始流言說縣裡哪兒出現了倭寇,惹得老百姓們成天惶惶不安。

而就在這個時候,薛庭儴的一項行舉卻是差點沒把樊縣丞嚇死。

他竟是不知從哪兒讓人送了一批生絲、絲綢、茶葉之類的物什,說這一趟就要下海。

不光如此,他最近每天都把衙門裡的皂、壯、快三班衙役,叫出來訓話。訓話的主要內容就是,老爺大如天,老爺讓你們乾什麼,你們就得乾什麼,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問題是這些不是廢話嗎?自然是老爺讓乾什麼,就讓乾什麼了。

可很快他們就知道老爺讓他們乾什麼了。

*

像定海縣這種小縣城,是沒有專門守城門的兵丁。

一般都是衙役們兼著,也叫門吏。

攏共就兩處城門,一處派個幾個人看著就成,當然這也是指的平時,逢著緊要時候,地方衛所就會專門派兵丁前來看守。

至於什麼緊要時候?自然是逢有倭寇作亂之時。

可這次倒是出了奇,當定海後所的人前來接管城門的時候,卻被拒了。據門吏所言,他們老爺說了,看守縣城之門戶,本就是縣衙職責範圍之內,衛所攏共就這麼些人,還要四處搜尋倭寇,還是不勞煩各位衛所的軍爺了。

衛所的兵卒無功而返,事情報上去後,耿千戶等人也沒當成回事。隻當是這薛知縣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拿人錢財□□,特意想表現一二。

可他們很快就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彆看定海是個小小的縣城,來往的車隊馬隊可是許多,往常進出城門,從來無人盤問,如今倒好,守門的卒子竟借著搜尋倭寇訛上了。

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大家心照不宣,過去也就算了。大庭廣眾之下,當著老百姓的麵搜,這不是明擺著沒事找事。

不就是些銀子的問題,既然能來到這兒,自然都不差錢,塞些銀子也就過去了。當然沒少有人抱怨,隻是暫時也沒個管事的,自然抱怨不為人所知。

到了出貨當日,大街上早就宵禁了,可當夜幕降臨之後,卻有一隊又一隊的車隊往城門處行去。

陣勢極為好大,宛若一條條暗夜出行的長龍,若是哪個老百姓半夜出門,估計要被嚇死。

與往常一樣,城門大開,不同的是,城門前攔了一些柵欄。

柵欄前圍站了十幾個衙役,個個手裡舉著火把,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見被擋著不準走,就有人下車詢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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