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186章(1 / 2)

這兩日薛庭儴也不是待在衙門裡, 哪兒也不去。

他每天都會出衙門巡視一趟,以前該乾什麼, 現在還乾什麼, 唯獨就是屁股後麵多了幾個跟屁蟲。

這幾個兵倒也不是拘著他,似乎就是提防他跑了。他到了什麼地方, 就在外麵守著,讓人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來監視他,還是來保護他的。

又是一天過去,金燦燦的晚霞將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紅色。

明明已是夏末,天還是熱得讓人難受。

薛庭儴回到後宅,屋裡冷清清的, 便讓下人搬了張躺椅去外麵納涼。因為有蚊蟲,便在不遠處點著驅蚊香, 有陣陣微風拂來,倒是能平添幾分涼爽。

晚飯吃的麵, 不同於在山西用肉做澆頭,這裡則是各種魚蝦。自打招兒走後,薛庭儴吃飯就是有一頓沒一頓,幸虧縣衙廚婆子的手藝還不錯, 來了兩年多,倒也能習慣這裡的口味了。

等外麵黑下來,薛庭儴就回屋了。

包宜興來找薛庭儴說了會話, 期間胡三來了一趟,薛庭儴回房換了一身衣裳, 便去了前衙。

像定海縣這種小縣城,一到晚上城裡是非常安靜的。

有宵禁,過了時間還在街上遊蕩,被縣衙裡的人抓住要打板子。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這個例外整個縣裡的老百姓都懂,可自打薛知縣來了,夜裡乾活兒的事就沒了。

所以現在晚上守城門的活計非常輕鬆,到了時間關上城門,不是上麵發話誰都叫不開。

可今兒晚上反倒出了奇,先是縣衙那邊讓開了一次,守城門的門吏正打算睡下,又有人叫門了。

城門被人擂得通通直響,聽動靜像似有不少人。

門樓上一陣腳步聲,幾個門吏出了來,順著門樓上往下看。

赫,好家夥,外麵竟來了幾十人。

都騎著馬,手裡拿著火把,看其穿著打扮儼然是哪裡的官兵。

“我們是臬司衙門的,因公辦差,速速開了城門。”

為首的人從懷裡掏出一麵令牌,虛晃了下,便收了回去。

門樓上幾個門吏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門吏猶豫道:“各位大人,縣衙裡的有規矩,沒有上麵人發話,這城門不能開。您看能不能讓小的們先去問個話,諸位大人稍等片刻!”

為首的是個武將模樣打扮的人,似乎脾氣十分暴躁,從腰間拔出了刀:“瞎了你們的狗眼,我臬司衙門辦差,還要等著你們縣衙發話!上次你們那縣太爺不是說等著上麵的羈押令,現在羈押令來了,速速開門,不然等老子進去了,治你們個阻撓臬司辦差的大罪。”

聞言,這幾個門吏當即慌張了。

這是來抓大人的?如果大人被抓了,他們可怎麼辦?

卻也不敢再生阻撓之心,兩個門吏下去開了城門,還有個則是匆匆趕回了縣衙。

可惜他腿腳沒有馬快,剛到衙門口,就被這一行人馬給趕超了。

縣衙的大門被拍得通通直響,剛有人從裡麵打開門,這些人就宛如餓狼也似撲了進來。

“快讓你們的薛知縣出來回話!”

樊縣丞、周主簿都被叫起來了,兩人衣衫不整,麵色惶惶。

“您看這半夜三更的,我們大人已經歇下了,諸位大人這樣可好,下官先安置各位歇下,有什麼事明天天亮以後再說?”

周主簿被搡了個趔趄,為首的那個千戶模樣的人大步往裡麵走去,邊道:“少給我拖延時間,上次曹僉事來跟你們好言相商,倒是弄個铩羽而歸。今日老子來可不會跟你們客氣,我就想看看那姓薛的知縣到底有多橫!”

一旁還有兵卒附和道:“快讓薛知縣出來,讓我們千戶大人動了怒,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樊縣丞努力穩住撲通撲通跳的心,理了理衣衫,上前一步道:“既然各位是來抓人的,不知可有上麵的文書?”

那滿臉橫肉的千戶嘿嘿冷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砸在樊縣丞臉上。

樊縣丞攤開一看,麵色大變,慢慢又轉為了死灰色。

“現在沒話說了?讓你們薛大人趕緊出來,再磨蹭我讓手下的人去了,到時候鬨出什麼有辱斯文的人,那就莫見怪了。”

“下官這便去請。”

樊縣丞去了一旁,叫來一個同樣心慌意亂的衙役,讓他去後麵請薛庭儴。

大堂中的氣氛十分壓抑,正中那副山水朝陽圖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幾分詭異之色。其上書著‘明鏡高懸’的牌匾掛在最上方,泛著一種冰冷的金光。

樊縣丞心中一片茫然失措,甚至不知明日的太陽還會不會升起。

那衙役很快就來了,卻是滿臉怯怯。

“大人說了他不來,他是朝廷命官,你們這等強盜行徑,半夜前來,打得是什麼主意。”

那千戶被氣笑了,道:“我等從府城而來,連趕著幾日的路,到地方還要給你們挑個時間?就知道這些文官們屁事多,既然給臉不要,那就彆怪我們不給臉了。”

說著,他就往後走去,顯然是打算強行拿人。

沒人帶路,便有兵卒拿著刀,逼著那衙役在前麵帶路,於是這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去了三堂。

此時三堂中,薛庭儴一身筆挺順滑的青色官袍,烏紗帽也是端端正正戴在頭上。

官服作為大昌數萬官員製式的常服,其實並不是適合所有人穿,有的人穿著還不如穿便服美觀,可也有人能把這一套冠服穿得很好看。

薛庭儴就是例子,他穿便服時氣質清朗,因為臉白,所以稍顯文弱。可穿上官服,官服的威嚴就綜合了他的文弱的氣質,而顯得威嚴英挺。

此時,他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兩盞茶。

燈光的襯托下,他脊背挺直,卻略顯單薄。

聽到外麵的動靜,他抬頭看過來,苦笑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不死心啊。”

那千戶走了進來,立在堂中,雙腿微叉,麵上帶著居高臨下的冷笑:“薛知縣,公務不等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期間伸手做請坐的姿勢,可惜被這千戶給忽略了,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視著他。

“還未請教這位大人名諱?”

這千戶冷笑了一聲,昂首道:“我乃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下千戶,姓李。至於名諱薛大人就彆問了,本官隻是來辦公,奉命請薛大人去臬司衙門走一趟。待公務辦完,誰也不識得誰,你們這些當官的應該祈禱不要見到我們,因為但凡我等出現,就是你們倒黴的時候。”

薛庭儴微哂,又道:“那還不知李千戶可有羈押令?”

自打來後,已經有兩個人問起這事,所以李千戶格外不耐煩。不過他也清楚這是應該走的過場,眼神往後一斜,樊縣丞就從後麵走進來,捧著一張紙,送到薛庭儴麵前。

“大人,您看看。”樊縣丞聲音裡帶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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