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寬敞的艙房中, 此時站滿了人。
這些人衣著打扮皆是不同,有穿文士衫的, 有穿輕裝短打的, 有穿僧侶道服的,還有的穿著麻衣麻褲, 手腳都□□在外麵。
靠著一角站著幾個人,這七八個人身上皆穿著水靠,正是方才襲擊招兒他們的人。牆壁上的鐵環裡插著一根根火把,這跳躍的光映照在這些人臉上,平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息。
這緊張自是源於首位上的兩個人,一個居中, 乃是名相貌妖異俊美的年輕男子,他穿一身深青色的錦袍, 若不是不合時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兒來的世家公子。
靠他下首的位置, 則坐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長著一對吊梢眼,留著八字胡。
正是幺爺。
“莫堂主,上麵的命令是要了此女的命, 你卻讓人將她帶了回來,不知你是為何意?”幺爺的言語頗有幾分不客氣,話裡話外的意思讓莫伽不要多管閒事。
“上麵的命令?誰的?魯岐的?”莫伽端著隻茶盞, 那茶盞白裡透著青碧,溫潤光澤, 看著著實與這地方不符。事實上,莫伽此人從頭到腳,乃至他身上每一個物件,都與紅幫這種刀口舔血的海盜們不符。
他神情清淡,眉眼不驚,似乎並沒有將幺爺放在眼裡。
可他身邊的黑子就沒那麼好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一臉凶相:“你什麼身份,這麼跟我們堂主說話,幫規不記得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下?”
隨著黑子的話語,旁邊圍站著的玄字堂的人,當即上前了一步。
“你——”幺爺的臉,氣成了豬肝色。
莫伽擱了茶盞,往下看了一眼,玄字堂的人才往後退去。他麵無表情對幺爺道:“魯岐既然請我走這一趟,就是以我為主,自然是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若是有什麼意義,就回去和魯岐說。”
幺爺站了起來,麵色僵硬:“那還請莫堂主是時和堂主說清楚,可千萬彆連累了屬下才是。”
他拱了拱手,便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隨著地字堂的人離開,艙房裡空了下來。
黑子有些猶豫地看著莫伽道:“堂主,這女人真留著?恐怕是個燙手山芋,還不如照他的話,處理了算了。”
“你以為這船上就隻有我們的人,沒有其他人?”莫伽反問,又道:“此女乾係重大,殺不殺可不是由那姓邵的說了算。”
黑子一愣,下意識問:“堂主的意思是——”
“是與不是,明日就能見分曉。”
*
怕橫生枝節,紅幫的船趕了一夜的路。
臨到天方破曉時,才到了一處荒蕪的海島。
紅幫的人吃的就是海上這碗飯,在東南兩海像這種補給之地有許多。都熬了一夜,也得歇一歇緩緩精神,且此時已經出了東海範圍,料想那浙江水師也追不到此處來。
可就在他們到時,已經有一艘船在這裡等著了。這船上掛著一艘血紅的旗子,旗子上寫著‘天’字,正是紅幫的船,還代表是天字堂的人。
天字堂乃是紅幫大龍頭座下的堂口,紅幫一共分了八個堂口,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區分,另還有刑堂,獨立於八個堂口之外,專司刑責之事。
紅幫看似是一群海盜,其實紀律嚴明,幫規極為嚴格,違背者輕則割耳廢手,重者以死罪論處。
天字堂乃是大龍頭坐下的堂口,在八大堂口之中又屬前列,所以地字堂的船在見到天子旗,就將地字旗掛上了。
根本連想跑的想法都沒有。
兩船接舷,天字堂副堂主羅釗帶著幾個人來到這艘船上。
幺爺蔫頭耷腦地走了上來,其身後不遠處跟著莫伽。
羅釗並沒有理會幺爺,對莫伽拱了拱手:“莫堂主。”
“羅副堂主。”
之後也沒有多客套,羅釗便點明來意。
大意就是獲知地字堂私下行動,受大龍頭的命令前來帶所有人回去。
“有什麼話不用與我說,還是回去和大龍頭說吧。”
羅釗說著,就命人帶路,往船艙裡去了。
正是應了莫伽昨晚所言,這船上不止地字堂和玄字堂的人,還有其他堂口的眼線,也就是說地字堂這次行動,可能早就為人所知。
*
而與此同時,剛蘇醒過來的招兒,正麵臨平生最大的危機。
一般船最下層的船艙,都是用來堆放雜物,或者關犯錯之人。此地常年不見陽光,又不通風,陰暗而潮濕。
招兒就是被關在這裡。
負責看守招兒的乃是船上最下等的海盜,像他們這種人無一技之長,出風頭掙功勞的事,從來輪不上他們,就隻能在船上做些打雜之事。
海盜常年漂泊在海上,經常幾個月見到不到陸地。海上的女人少,僧多粥少的情況下,見到個女的,就蠢蠢欲動。
尤其這女的身段十分不錯,那胸鼓囊囊的,那腰肢細細的,那一雙長腿又細又長。用黃大牙的話來說,這樣的女人是個吸/精/窩,夾起來搖起來男人受不了。
招兒落了水,本是要她命的,誰曾想因為各自心思不同,暫時將小命保了下。上麵交代將她關起來,就隨便找了個地將她關著,自然沒有人給她收拾。
她渾身濕了透,衣裳浸了水粘連在身上,曲線畢現。
黃大牙和李大錘已經來回幾次了,兩人一夜沒睡,就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弄了這個女人。
黃大牙的意思是弄,不弄白不弄,反正幺爺是要讓她死的,就算被莫堂主攔了下,之後也是要死的。與其便宜了閻王,不如便宜自己。
可李大錘卻是個膽小的,紅幫有一禁,就是禁止□□婦女,犯者死。
黃大牙幾次都想解了腰帶上,都被李大錘給攔下了。
“你他媽再攔我,老子跟你拚命!怕死就滾遠點,老子死也要死在女人身上!”黃大牙一把將李大錘掀開,就往那邊走去。
見此,李大錘有些垂頭喪氣的,可看見躺在那邊的女人,心也怦怦地跳了起來。
招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醒來的,她感覺頭很疼,還有些暈。正在想著自己在那兒,就見模糊中有個醜陋的男人臉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