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234章(1 / 2)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其實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殺人難免露了蹤跡, 可若是放火, 那相對就要簡單許多。

事後,完全可以推說是走水, 誰也沒有證據。

已是深夜,院外卻響起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院中雖亮著燈,卻是一片死寂,哪怕是這些腳步聲,都沒能引來裡麵人的驚醒。

魏大勇親自帶著人進了院中。

“薛大人?”

他先在外麵試探地叫了兩聲,見裡麵沒有動靜, 才做了手勢

一堆又一堆木材被堆放在牆角處,還有人不停地往裡麵搬著木柴。同時又有人搬來一桶桶油, 潑在木柴上,和門前和窗戶上, 竟是一條生路都不打算給對方留。

“下去做了冤死鬼,千萬不要怨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誰讓你要問那些賬冊。也怪你不直接去府城, 偏偏來了廣濟倉,聰明反被聰明誤,大抵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六元及第?真是可惜了。”

有人遞來火把, 魏大勇接過便扔在那堆木柴上。

火勢一下子躥了幾人高,而後變成熊熊大火燒了起來。魏大勇駐步看了一會兒, 直到濃煙彌漫開來,才帶著人匆匆離開。

暗夜之中,橘黃色的衝天火光格外醒目。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發現,一麵喊著走水了,一麵喊著人來撲火。

大家拿著水桶前來撲火,可惜火勢隻是控製不再蔓延,裡麵卻是根本進不去人,隻能任它燒著。

魏大勇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硬是要往裡麵闖,口中一口一聲欽差大人。還是旁邊的差役死死拉住他,才沒讓他衝進去。

“你鬆開,欽差大人還在裡麵,出了這樣的事,聖上一定會要了本官的項上人頭……”

“你也知道你項上人頭保不住了?”

黑暗中,突然有人這麼說。明明聲音並不大,卻是奇異地鑽入所有人的耳中。

一陣微風拂過,吹散了籠罩在月上的烏雲,這才讓人看見那邊陰影裡似乎站了幾個。

“你……”

魏大勇的上下牙齒哢哢直響,竟是驚詫到眼睛珠子都凸了出來。

“怎麼?很意外本官沒在那裡麵?”薛庭儴輕輕地笑著,往前走了幾步,其身影這才暴露在人眼底。

一身朱紅色的金繡蟒袍,那是位極人臣的表示,

“其實本官也是為你著想,你說你好生生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嘖嘖嘖,人啊,真是容易想不開,你說你做什麼不好,乾甚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把他給我拿下!”隨著另一個男聲響起,從黑暗中躥出十幾道黑色的人影。

卻是錦衣衛的人。

不過是須臾之間,魏大勇以及他身邊幾個人,俱被拿下了。隻剩一些手裡拿著水桶的差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看著這一幕。

“魏大勇意圖謀害欽差,現已將他拿下,從犯者速速認罪,不知情者一律挨著牆邊站。”

隨著撲通撲通幾聲響,那些差役俱都跪了下來,喊道自己絲毫不知情。

陶黑牛上前拍了魏大勇的腦袋一下:“好你個姓魏的,膽子不小,謀害朝廷命官,知道爺爺我是乾什麼的?瞅見沒,那是聖上欽派的賑災欽差,那是錦衣衛的鎮撫使,爺爺我是京大營的,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我們使這種下九流的招數。”

魏大勇臉上慘白,嘴唇翕張了下,卻什麼也沒說,隻是麵若死灰。

薛庭儴提前來到廣濟倉,也就帶了二十多個人。

不過把以魏大勇為首的一乾人拿下,下麵那些不知情的差役們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很快,他們就把整個廣濟倉給控製住了。

堂中,燈火通明,薛庭儴審問魏大勇。

這魏大勇長相不起眼,倒是個硬氣的,竟是緊閉了嘴,什麼也不說。

不過他這一套,在錦衣衛麵前可不好使。韋雲傑使了個眼色,便有錦衣衛的人上前將之拎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麵就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嚎聲。

那是疼到極致才能發出的嘶喊,讓人聞之毛骨悚然。

不多時,那人又將魏大勇拎了進來。

就見本來好生生的一個人,竟是渾身宛若無骨,身上也濕透了,卻是冷汗所致。

“說吧。”

然後魏大勇便說了。

……

提起這個,還是要說一說糧倉的事。

大昌兩京十三省共計八百多處糧倉,又分京倉、水次倉,以及地方倉。

京倉專司軍隊餉糧、官吏祿米、皇室宮廷享用,以及調控京師重地糧價等;水次倉則是轉運各地輸京糧食的臨時用倉;至於地方倉又稱常平倉,平時除了用來容納稅糧,每年每個地方倉還必須儲備一定數量的糧食,就是為了處理及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例如賑濟、例如平糶。

平糶指的是朝廷對糧食市場的一種調控,在市麵缺糧糧價上漲之時,將所儲備的糧食按作正價放入市場,壓低糧價,以免糧賤傷農又或是糧貴傷民。

不同府、州、縣,各有不等的儲備數目,而除此之外,每個省還設有督糧道。

這個督糧道意義有些寬泛,也不是標配之物。

有些省有,有些省沒有,例如江南一帶以及湖廣是有的,因為這幾地是大昌的出糧大省。而對於一些容易鬨出災情的地方,例如河南這個靠近黃河,十年九澇的地方,也設有督糧道,主要是統籌全省之糧,以備不時之需。

像廣濟倉便是充當這樣的角色。

每年各府縣收成之時,除了當地衙門會截留一些糧食充盈常平倉外,廣濟倉也會截留一部分,剩餘的糧食才會轉運上京。

儲備在糧倉的這些糧食是常年不動的,每年都是新糧下了換舊糧。

糧食這東西經不起放,所以各地都有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找個糧價合適的時候,將那些放了兩年以上的陳糧賣出去,換上同等數額的新糧。

世人都喜金銀之物,誰也不能免俗,白花花的糧食放在那,眼睜睜看著放成陳糧,市價立馬跌了一半不止,免不了就有人動心思。

明明當年的新糧就可以買一個很好的價錢,為何要等它放陳了,再折價去賣?

於是這糧倉中的糧便被人動了。

起先隻是從中撈個差價,後來是撈著撈著就忘了,糧倉的糧越來越少,隻能拆了東牆補西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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