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第237章(1 / 2)

之後, 薛庭儴對籌糧之事進行了分派。

他的意思是由官府出麵購買那些大戶手中的存糧,按之前市價計算, 若是大戶們不願要銀, 事後補糧也可。

總而言之,糧食必須拿出來。

有糧就能好好說話, 沒糧讓他們各自掂量著辦。

這還是薛庭儴一貫的套路,強買強賣。隻是這次不用他親自出麵了。

待一切都安排罷,連著幾日未曾合眼的薛庭儴,回到安頓的住處中。

招兒正在房裡,她依舊穿了身男人衣裳。

燭台下,紅妝扮男裝, 端得是異種風情。尤其招兒體貼,見他回來, 就上前為他摘下官帽,並寬衣解帶。

換做以前, 薛庭儴早就按捺不住了。

這廝是個表麵正經,私下浪蕩的,曾不止一次在內帷中,讓招兒穿了男裝。可五次裡, 招兒能有一次答應就不錯了。

今日他卻毫無興趣,也是累的。

其實招兒也累得不輕,隻是還有許多雜事要安頓, 她也是剛忙完,薛庭儴就回來了。

“就這麼饒過他們?”招兒臉色有些不忿。

薛庭儴揉了揉眉心, 歎了一口道:“暫時也隻能這樣。這些人裡其中有多少蠹蟲碩鼠,咱們且不知,無憑無據也不能因自己猜測,就興師問罪。再說,賑災還要用人,把這些人處置了,人手從何而來,到時候下麵隻會更亂,而且我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招兒好奇地看向他。

薛庭儴又道:“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倒不是以武力而論之,而是強龍初來乍到,地頭蛇卻盤根錯節,他們彼此守望相助,方方麵麵都能打點到。若是無事也就罷,我不介意陪他們玩一玩,可如今賑災之事不宜耽誤,與其把他們都處置了,不如讓他們先下去乾活。”

“你的意思是——借力打力?”

薛庭儴笑著點點頭:“就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我先歇著再說。”

“歇一歇也好,你最近也累得不輕。”招兒心疼道。

“你最近也辛苦了。”薛庭儴攬著她的肩,兩人去床榻歇息。

*

薛庭儴的一番隔山打虎,攪動地何止是一兩個人的心。

從布政使衙門出來,有靠山的都去找靠山,沒有靠山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發愁。其實欽差大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拿著聖旨壓著他們去對付那些當地大戶。

隻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借’來糧食,要麼自己掂量著辦。有把柄在手的,還能怎麼掂量,隻能先保命再說。

巡撫衙門中,薑誌毅和呂延壽都來找了項竘。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走正門,而是走後門。項竘也沒在前衙見他們,而是在後衙的書房中。

“我說兜兜轉轉鬨什麼,原來都應在這兒!”呂延壽冷笑。

可問題是這招打得他們有苦說不出,武胥那邊就不提了,該掃尾的已經掃乾淨了,問題是那個糧官還在欽差的手裡。

那糧官是武胥的人,武胥有沒有對他說過什麼,誰也不知道。還有欽差說盤了廣濟倉曆年來的賬目,這些賬目他們平時從沒關注過,賬目上會反應出來什麼,會不會跟他們扯上什麼關係,這些都是未知數。

事到臨頭,他們才發現百密總有一疏。而這一疏就像頭頂上懸著的大刀,誰也不知會不會掉下來。

薑誌毅心情不好,項竘心情何嘗好。

為了避嫌,他才刻意沒出麵,即是心存給欽差一個隱晦的下馬威,也是想安撫下麵人心。

不要驚慌,就算欽差來了,還是他來見自己,而不是自己去見他。欽差要想把賑災的差事辦好,必然要求到他頭上。

既然求到他的頭上,就說明對方不想大動乾戈,還會去用下麵的人,下麵自然可安枕無憂。

可如今倒好,欽差一聽說他抱病,就好像避瘟神一樣避去了布政使,連巡撫衙門都不踏。而呂延壽建議要不要去請巡撫,欽差竟然說既然項中丞病了,那就好好養著吧。

這話裡的意思太多,讓他養病,是不是想架空他?

現在已經有這麼個趨勢了。

項竘倒想跳出來說一句,本官寶刀未老。問題是欽差竟布置下這種差事,若他病愈了,對方會不會同樣對他提出這種過格的要求,若是提出了,他是應還是不應?

不應是抗旨不遵,應了是人心不穩。

且項竘還有另一層考慮,下麵的關係盤根錯節,此事一生必然會生出矛盾。攀到他門下的關係並不少,是時找上門來,他如何推脫?

那些大戶們看似不起眼,實則哪個不是手眼通天,所以還是病著吧。

即使這個病,有些憋屈。

這邊兩人各自思索自己的難處,那邊呂延壽道:“下去借糧是勢在必行,這事暫時不用我等下去辦。可有一事——”

“什麼事?”

呂延壽恨不得一巴掌把薑誌毅給打了,他怎麼就攤上個這樣的豬隊友。

“你彆忘了,當初朝廷下命賑災,咱們往上報的是已賑了,可糧食不夠。廣濟倉那邊走的是空賬,我們對下賑的也是空糧,唯一該發下去的那些糧食,都被你攔截到了開封。如今那姓薛的按黃冊的人口和廣濟倉的賬目來算,本該借來一百萬石糧食就夠賑災了,如今卻要被虧空掉的數目給湊出,等於這些死賬都要讓我們來背上。”

薑誌毅愣了下:“可這糧食又不是我三人吃的,這開封上上下下,哪處沒吃。”

呂延壽氣笑道:“那你去跟欽差說,那空賬都是被你吃了,也是你截下賑災糧到開封,所以廣濟倉那邊的放糧賬目不作數。”

敢這麼去說,那是明擺著找死,主動把把柄往人手裡送。

也許欽差就是洞悉了這些,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招數來對付他們。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這糧食不是我一人吃的啊!”大抵是這幾日受到的打擊實在太重,薑誌毅一屁股坐在地上,以袖掩麵大哭起來。

項竘直皺眉頭,若不是還指著薑誌毅辦事,若不是他也是一方大吏,真恨不得把他也給治死了。

“你趕緊起來,你現在要操心的是,下麵那些官員找上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

“你覺得他們會自己背了被空賑的糧食?”呂延壽氣急道。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先是項竘的人說話,跟著則是薑誌毅的心腹。

“大人,您還是快回去一趟,汝寧府、南陽府的二位府台大人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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