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259章(2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4281 字 7個月前

倒是陳堅機會不錯,此次正好趕上。

對了,還有林邈。

不過林邈的意思是這一次他就不湊熱鬨了,也是怕他和陳堅都離京,薛庭儴一人在京中孤掌難鳴。

可薛庭儴的意思卻恰恰相反,林邈雖已入閣,卻是墊底的存在。出任考官乃是積累資源的好機會,萬萬不可舍本逐末。

經過薛庭儴一番勸,林邈倒也改了主意,隻是到時候能不能選上,那還得看嘉成帝是不是願意給他機會了。

試差整整進行了一個月,才選出這次入選的官員,不過對其所出任的地方,卻是並沒有公示。

七月十五這日,林邈突然招了薛庭儴和陳堅去林府。

原來這次嘉成帝打算派林邈出任主考官,隻是暗示了一二,對於地方並沒有點明。而林邈之所以會叫來兩人,一是吩咐離京之後京中事宜,二來也算是提前通個氣,免得兩人沒有心理準備。

而陳堅這次也是應選範圍之內,也就是說兩人都要出京,京中隻剩了薛庭儴一人。

對此,薛庭儴渾不在意,隻道兩人放心出京就是。

雖是如今新政已經進入了關鍵地方——江南一帶。但整個大昌也就隻剩江南一地,想必那些人不會負隅頑抗,再說了還有嘉成帝呢。

嘉成帝可比他本人更上心。

之後,三人又就著此事商議了一二,便各自歸家。

*

七月十八日,正是朝廷公示各省考官之日。

凡試差應選之官員,皆自備行李奔赴午門,聽候宣旨。

而主考官則是在次日聽宣,由內閣發下中選之人,聽宣之時方知監考之地。

所有官員接到聖旨後,必須立刻啟程,不準攜帶家眷,不準辭彆親友,也不能過多攜帶隨從,行在途中不得閒遊,不得當地官員接待。抵達所差之省,由提調官即刻迎入公館,不得接見當地官員,直至入貢院。

就這樣,嘉成二十一年的大考終於緊鑼密鼓的在各地開始了。

而與此同時,順天貢院的鄉試也開考在即。

這次薛家有兩人要參考,正是薛耀弘和王葳。

之前兩人順利拿到生員的名頭,又在國子監攻讀一年,心中頗有自信,便想下場試一試手。

對此,薛庭儴是不反對的。

能不能考好,其實不光看學識,還看臨考的反應和經驗。這些東西是教不來的,隻能自己去實踐。

如若考不上,就當是積累經驗了,反正二人還算是年幼。

招娣和沈平不在京中,平時王葳都是招兒管著的。這次兩個孩子一同下場,招兒又開始忙了起來,除了多給兩人安排好的吃喝,臨考前補補腦,還忙著給二人收拾行李用物。

這鄉試不同其他,一考就是多日,兩個孩子沒吃過苦,又才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她難免就會擔心。

這種擔心一直持續到順天貢院開考,將兩個孩子送入貢院之中,才算是歇下了,剩下的就是儘人事聽天命。

第一場結束時,招兒親自在貢院門口等候。

果然兩個孩子是沒吃過苦,從貢院裡出來都是麵色慘白,腳步虛浮。

問過之後才知曉,兩人是被餓的。

也是薛耀弘和王葳,打小日子就過得富貴,兩人雖是勤奮好學,溫謙有禮,卻也是真正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彆說是做飯了,連火都沒有燒過。

基於這些,招兒在兩人進貢院之前,專門給兩人準備了做好的乾糧。

可惜天氣太熱,第一天還能吃,第二天已經餿了。兩人隻能拿出行囊裡的小鍋煮粥,幸虧招兒之前為了以防萬一,給兩人帶了鍋具和米。

問題是兩人不會煮,好不容易燒了火,卻是煮的半生不熟,還有一個直接煮糊了鍋。也就是說後麵這兩日,兩人就靠著吃了點煮的半生不熟的粥,就這鹹菜熬過來的,不怪兩人會是這般模樣。

回到薛府後,先是梳洗了一番。

等梳洗完,招兒已經命人準備了吃食,都是好克化的,且油水不多的。兩人多日不食油,唯恐突然大油大葷,鬨得腹瀉。

薛庭儴從戶部回來,得知這一切,滿是調侃地跟兩位少年郎,分享了自己早年下場的經曆。

聽聞爹(姨夫)當年在貢院裡,煮粥做飯還煎蛋吃餅夾肉,兩個少年滿臉都是羨慕,暗暗發下狠心這趟考完回來一定要學會做飯。

二人已預感這次考得不好了,實在是腹饑難忍,又哪裡有心思去做題。

次日,兩人再入貢院考第二次,招兒又閒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朝廷卻是出了事,還是一件不小的事。

蘇州貢院考生罷考了。

*

曆來各地鄉試都是順天先考,各省次之。

並不是特意安排了時間,而是順天貢院就在京師,考官都是直接入場的。其他各地還需要有個考官到當地的時間,也因此會遲上數日不等。

不過一般不會遲上太久,也就是三五日的模樣。

也因此順天已經考上了,蘇州還沒開考。

到了開考當日,蘇州貢院慎重以待,可惜考生在奔赴考場後,卻拒絕入場,而是在貢院門前靜坐罷考。

此事引起蘇州當地官員重視,規勸無效後,當即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將消息遞往京師。

獲知這一消息,滿朝嘩然,嘉成帝速召眾官,在乾清宮商議這件事。

乾清宮裡,嘉成帝麵色鐵青,高坐龍椅之上。

其下站了二十多個官員,俱是一水的緋色官袍,皆是高官重臣。

“鄭贇傑,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已經晉升至都察院左都禦史的鄭贇傑,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複雜,竟是和新政有關,同時也和司禮監有些關係。

當初司禮監半路截胡攬下加征商稅之事,並將試點定在蘇州。

蘇州曆來繁榮富饒,當年沿海還沒開阜時,朝廷每年的賦稅一半來自江南,其中蘇鬆兩地就占了整個江南的近七成。

所以蘇州的富,天下皆知。

司禮監會將此地作為試點,明擺著是想乾場大事,立一場大功,也免得人們提前宦官,都覺得他們就是群閹奴。

想法是挺好,可惜蘇州當地的情況太複雜,且這也與用人有關。

事就出在鄭安成的乾兒子,一個叫做李金忠的太監身上。

這李金忠在鄭安成麵前,可是頭字一等有臉麵的人物,這些年來也幫著鄭安成乾了不少事。

鄭安成的幾個乾兒子都被派出了京,唯獨李金忠一直留在他身邊侍候,就是因為這李金忠會來事、懂眼色。

這次加征商稅乃是重中之重,鄭安成去不得,就隻能派心腹去,便挑中了李金忠。李金忠當著鄭安成麵是直拍胸口,發著毒誓道絕不讓乾爹失望。

事實上李金忠確實忠心,問題他就是太忠心了。

到了江南後,他哪兒都沒去,就先去了上海一趟,見了鎮守在上海市舶司的順喜。兩人促其長談數日,李金忠心裡終於有章程了。

在李金忠心裡,他本就覺得蘇州富,經過和順喜的一談之後,更是覺得蘇州富得流油。

他若是將在蘇州加征商稅的事辦妥了,可是大功一件。

可惜此人忘了一件事,他即是先入為主覺得蘇州富得流油,又衝著加稅而來,這差事打從一開始就注定辦不好了。

李金忠躊躇滿誌到了蘇州,卻遭遇了極為尷尬的境況。

地方官都懶得搭理他,他去見人家,人家倒也見他,可對於加征商稅之事,卻是連手都不伸。隻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再說了商稅之事繁瑣,人家也不懂,自然不敢攙和。

李金忠屢遭冷遇,受儘白眼。

就在這時,他經由人介紹認識當地的一夥幫閒,就在這群人的出主意之下,開始了自己的加征商稅之舉。

他先是在當地設了稅收所,同時將自己從京裡帶來的人,一一給了稅官的名頭,同時又讓這些幫閒充作參隨,開始在蘇州設置稅關稅卡。

蘇州的紡織業最為繁盛,李金忠並未忘記這茬。

他命人統計了當地所有的織坊和織戶,定下每張織機加收稅銀兩錢的章程,又規定緞一匹,稅銀三分,紗一匹,稅二分。所織紗緞,必須繳稅後由稅官加印,方準發賣。

同時又在城門處設稅卡,凡進出城門者,隻要是和商有關,皆需納稅。

一時間,民怨沸騰,許多織戶因不堪重稅,已經停機不乾了。

曆史在這裡進行了詭異的重合,若是李金忠熟讀史書,當知在前朝萬曆年間,有一個叫孫隆的太監,也乾了與他差不多同樣的事,因此致使蘇州發生□□,又稱織傭之變。

可惜他並不知曉,正在因替朝廷多收了商稅高興著呢。尤其蘇州富饒,有許多都是他在皇宮裡沒見過的世麵,在那些參隨的引領下,他過得醉生夢死,大把的銀錢花不完,並不知曉黃泉路已經在他腳下鋪開。

□□的起因是稅收所一位參隨,帶著人去織戶家收稅,要了錢不說,見戶主妻子生得貌美,一時沒按耐住調戲了對方。

戶主不堪受辱,當即和這些人打了起來。

這些幫閒原不過隻是一群地痞流氓,因熟悉當地事為李金忠所用,這些日子在蘇州城裡橫行無阻,早就忘了自己是誰,見這戶主如此大膽,當即將之一頓痛打。

可惜下手沒輕重,將人打死了。

這些人見打死了人,也有些驚慌,當場就想逃逸,卻被戶主之妻死死拉住。而此時,聽聞動靜的街坊鄰居都出來了。

這些街坊們大多都是織戶。蘇州當地人為了維持生計,少不了在家中置一兩張織機,一年到頭織緞換銀,也能養得一家老小,還略有剩餘。所以從事這一行的人很多,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織機,家家戶戶都是織戶。

織戶痛恨稅官,又見打死了人,就和這些人打了起來。

人多手雜,織戶們打死了兩個,打傷了幾個。

見惹出人命官司,這些織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召集了城裡大量織戶、織工,一同去稅收所進行打砸。各處稅卡皆被衝擊,打死稅官數人,罪魁禍首李金忠也送了命。

這場□□發生在鄉試大考前幾日,發生後地方官員當即出麵,將帶著織戶鬨事的幾個人抓了起來,並查明事情原委,上報朝廷。

隻是當地官員辦事不出效率,等這份奏疏往京城送來時,正是蘇州貢院開考的日子。緊接著又發生蘇州貢院士子罷考之事,兩份奏疏竟是前後腳送到京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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