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第268章(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1924 字 7個月前

麵對新帝的匆匆離開, 下麵一眾朝臣麵麵相覷。

戶部侍郎彭俊毅站出來, 道:“茅禦史,大家都是在朝為官多年,彼此都還算有些了解。想出風頭沒錯,可如你這般作為,就有些讓人不敢苟同了。”

“下官怎麼作為?下官是偷了搶了, 還是貪贓枉法殺人害命了?至於彭侍郎如此貶低?!誰人不知我茅文浩身無長物、兩袖清風,唯有的就是這一身錚錚鐵骨, 即使當年先皇在世時, 也誇下官剛正不阿,敢言人不敢言。”

茅文浩不避不讓, 一臉正氣:“先皇遺詔乃是我大昌未來之根本,作為臣子的不敢質疑, 也不能質疑。今日若不是譚大人拿出一份與之相駁的手諭,下官也不會因此產生疑問。這滿朝文武數百官員,恐怕有所疑問的不止我茅文浩一人,彭大人又何必來指責下官。”

彭俊毅被氣笑了:“楊大人說得沒錯, 你真是不知所謂!”

“是不是有所謂, 自然由世人分辨, 還輪不到彭大人來指責下官。若是下官沒弄錯,彭大人是戶部的人, 怎生倒是對我都察院的人指指點點了。”

“你、你——”

“行了, 你彆與他多費口舌,他不過是受人唆使罷了。”楊崇華走過來, 冷冷地看了薛庭儴一眼。

“楊大人你看下官做甚,你看這事弄的。”薛庭儴摸著鼻子,對其他官員尷尬地笑了笑。

新帝剛離開,許多官員都還來不及走,都是三三兩兩圍站在一旁。見此不免回以尷尬的笑容,一時分不清立場,不過倒是沒什麼人聲援楊崇華和彭俊毅,若是換做以前,估計茅文浩早就被人圍攻了。

“什麼叫受人唆使?我茅文浩在朝為官十幾年,能唆使我的人倒是有,但絕不是薛庭儴,這人楊大人也認識,就是先皇。”茅文浩梗著脖子道。

聞言,楊崇華下意識瞳孔緊縮,緊緊盯著對方。

“我茅文浩受先皇聖恩,在朝為官十幾年窮得叮當響,連座宅子都沒有。是先皇賜了我一座宅子,我茅家人才在京城有安身立命的地方。我這人脾氣臭,又頑固,屢屢頂撞先皇,先皇從不與我計較,還讚我錚錚鐵骨。”

“古有一腔熱血酬知己,今有我茅文浩為先皇拋頭顱灑熱血。”茅文浩對著天拱了拱手,又冷笑對楊崇華道:“實話不怕與你說,我就是懷疑你私自篡改先皇遺詔,排除異己,打壓末學新進,楊大人你就說怎麼滴吧?遺詔之事一日不水落石出,我茅文浩就盯著你咬一日,一月不水落石出,我盯著你咬一月,一年不出,我咬一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不用汙蔑我為人唆使,身正不怕影兒斜,告辭!”說完,他對楊崇華虛拱了拱手,便大搖大擺走了。

可把楊崇華給氣的!

“簡直不知所謂,不知所謂!”楊崇華跺腳直罵,氣得渾身發抖。

有與他交好的官員上前勸他不要和茅文浩計較,這人就是個混不吝、滾刀肉。可對於茅文浩所說之事,卻並不做表示,而更多的則是站在一旁看著這麼一幕。

譚首輔也滿是歎息,道:“瞧瞧這事弄的,我不過是秉持先皇之命,怎就弄成這樣了。”

楊崇華明明氣得不輕,還得強笑著說此事與譚首輔無關,不過是小人作祟。

譚首輔也不知是沒聽清楚還是怎麼,並沒接他話茬,隻是連連感歎著,就搖著頭離開了。

文武百官各自散去,少不得有相熟之人邊往宮外走,邊交頭接耳說著些什麼。而換做以前,楊崇華身邊怎也要擁簇幾個官員,可今日卻隻有彭俊毅。

馮成寶看了楊崇華一眼,並未多說話,就匆匆離開。

費遷和沈學都是差不多的模樣,倒是薛庭儴身邊擁簇了不少官員,對之前發生的事是議論紛紛。

這種時候,薛庭儴說什麼錯什麼,自是不適宜插言。

匆匆說了句還有事,便也匆匆離開了。

*

乾清宮裡,自打新帝回來,就陷入魂不守舍之中。

隨著楊崇華的到來,殿中侍候的太監俱都被遣了出去,隻留下二人與新帝的心腹太監洪英。

“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陛下知不知道這一番頭疼不要緊,下麵的朝臣都懷疑上了?”

新帝何嘗不後悔,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隻能逞強道:“楊大人讓朕杵在那裡做什麼,若是那茅文浩再逼迫,朕該怎麼說?當日朕就說,這封遺詔有疏漏,葉莒幾人竟一人也無,你等為了排除異己,未免也做得太明顯。可遺詔是你等所擬,朕提前是不知道的,現在倒好,什麼都賴在朕的頭上了。”

新帝說得滿腹怨氣。

若是讓他來選,他自然不會弄出幾個顧命大臣來鉗製自己。可兩者之間本就是交易,楊崇華等人隻提前與他打過招呼,是時遺詔上會改作他之名,至於其他的,可是一字未說過。

如今倒好,本想排除異己,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連累了他。若是真被人起疑遺詔有假,那是不是代表他這個皇帝也是假的?

一想到二皇子還在旁邊虎視眈眈,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暗裡還有個失蹤了的先皇,新帝怎麼想怎麼害怕。

“楊大人,此事你得想想法子,你這個首輔當不當不影響什麼,若是影響了朕的皇位。若不這樣,你就先委屈一下,認了這排除異己之事,朕還在這兒,朕記著你的好,待一切平息之後,朕再提拔你就是。”新帝自以為想了個兩全的法子,說道。

聽了這話,楊崇華直接被氣了個仰倒跌。

他氣得渾身發抖,道:“那陛下就沒想想,若老臣真把這事認了,篡改先皇遺詔是個什麼罪名,會不會有人順道懷疑上您這皇位的真偽?”

“這——”

“陛下你還是先杵著吧,老臣與其他幾人商量商量,不過是個茅文浩,塌不了天。”

等他走後,旁邊的洪英替新帝抱屈:“陛下,這楊大人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

這事新帝當然知道,也因此他的臉陰沉得嚇人。

*

楊崇華回到內閣,馮成寶等人早就等著他。

內閣大堂中一片寂靜,氣氛壓抑至極。

“這事怎麼辦吧?你們也都說說,彆都悶著不出聲,看似針對楊大人,實則和我等也脫不了乾係。”馮成寶道。

費遷和沈學麵麵相覷一番,沒有說話。

楊崇華坐在一旁,臉色十分難看,誰也沒想到不過是一夕之間,他們辛苦維持的局麵就這樣亂了。

沈學看了看三人,躊躇地摸著胡子,道:“你們說先皇會不會是在茅文浩家中?”

看似表麵無事,實則暗地裡他們沒少讓人盯著各家各府的動靜,尤其之前二皇子曾派禁衛軍各家搜過,並沒有找到先皇。

倒也有幾家是硬茬,沒搜成,茅府就是其中之一。

“我方才觀察過他,他的樣子不像是知曉內情。”楊崇華道。

聞言,沈學等人想了想,覺得也並不是沒道理。

若是先皇藏在哪家,哪家巴不得能有多低調就多低調,怎可能還不怕死的主動惹上來,生怕旁人不會懷疑。

“那你們說如今怎麼辦?”

寂靜中,馮成寶看了看費遷和沈學,又去看楊崇華,才猶豫道:“若不然這事就由你擔著?你放心有我三人在,待一切風平浪靜後,你再回來就是。如今認了,不過是挾怨報複,這是小事,可若是牽出其他的來,那可就是誅九族都脫不了罪了。”

楊崇華冷笑起來,蠢貨和蠢貨的思路果然是一樣的。

難道就不想想,對方還有後手怎麼辦?

認?能認嗎?挺著脊梁也不能認。

這些人恐怕把他當傻子了,文官最重名,若是這事讓他認了,還東山再起?恐怕被人戳脊梁骨,就足夠他以死謝天下了。

“若不,楊大人就聽馮大人的?”沈學在一旁插言。

費遷雖沒有說話,顯然也是讚同的。

楊崇華站了起來,冷笑道:“這種主意你們就彆想了,打算犧牲我一個,成全你們?都在朝為官多年,彆來這一套,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跑不了我楊頤之,也少不了你們。”

說完,他就拂袖而去了。

留下三人麵麵相覷,馮成寶道:“瞧楊大人這說的,好像是我害他一樣,這不都是為了大家好。”

“楊大人一時想不開,也是正常。”

“既然楊大人不讚同,那就另做他法也並不妨礙。”

四人看似同盟,不過卻是暫時合作,在這次的事沒生出之前,四人之間內鬥可從來不少。所以明知道彼此所言有虛,還都是湊著趣,把這茬揭過了。

*

之後的數日裡,茅文浩果然不負自己所言,一直盯著楊崇華咬。

不論早朝上議著什麼事,但凡茅文浩說話,最後必然會亂成一鍋粥。

而楊崇華對遺詔之事,也不是沒給過回應。他咬死了這份遺詔乃是當著幾人麵口述,雖由他起草,但內容卻是依照先皇的意思所寫。

為此,甚至不惜拉出沈學、馮成寶、費遷和鄭安成等人。

這種情況下,四人自然是要與他作證,可有木有人相信,抑或是有多少人相信,那就不知了。

而與此同時,薛庭儴一係的人也開始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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