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寧寧(五)(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3781 字 7個月前

十月初二, 薛顧兩家大喜。

按理說女方家是不用大擺喜酒的, 可薛府還是擺了,甚至絲毫不亞於當年薛家長子成親的陣勢。

這一日,薛府很熱鬨,連嘉成帝都派人送了大禮。

禮是魯王帶來的。

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留下喝喜酒。

這裡以他身份最為尊貴, 隻能薛庭儴親自作陪。

也是奇了,魯王今兒看似麵色清冷, 實則酒性大發, 已經喝了好幾壺酒,頗有一副要把薛家喝窮的架勢。

薛家怎麼可能被他喝窮, 再喝一百年也喝不窮,倒是鬨得一些想上來敬酒的官員勳貴們, 都不敢上來了,大抵也是看出魯王的情緒有些不對。

唯獨親自作陪的薛庭儴,躲不能躲,隻能陪著喝。因此喝了不少酒, 不知道的人以為這兩人有什麼宿怨, 擱這兒鬥酒呢。

寧熙院中, 寧寧一身大紅色嫁衣,正等候著新郎親迎。

薛耀泰突然來了, 想著這是兄妹之間有體己話要說, 一眾前來陪伴的女眷們俱都離開了。

“你真打算嫁了?”

寧寧沒料到二哥會這麼問,怔了一下, 旋即笑嗔道:“二哥你說什麼呢,我都這樣了,不嫁乾什麼?”

薛耀泰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妹妹。

其實有什麼事是能瞞過一胎雙胞的另一個?

薛庭儴公務繁忙,招兒要照顧他,還得忙著生意上的事,難免會疏忽兒女。而薛耀弘一直外放未歸,所以若論整個薛家誰最了解寧寧,還屬薛耀泰。

隻是他性格溫吞,平時話也不多,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你甘心?”

自此,寧寧臉上的笑終於掛不住了。

過了好半晌,她才輕聲道:“有什麼不甘心的?大哥有大哥的責任,你有你的承擔,我是薛家女兒,我也應該有屬於我應該做的。”

他們都是薛家的子女,雖然爹娘從沒有要求他們,可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

誠如薛耀弘踏上仕途;誠如薛耀泰早早顯露出經商的天賦,替娘分擔;誠如寧寧,這個薛家唯一的女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讓自己幸福,不讓爹娘哥哥們擔憂。

薛耀泰眼神複雜起來:“那你可快活?”

寧寧並沒有當即就答,而是思索片刻,才道:“我會快活的,二哥。夫君愛重,公婆疼愛,我肯定會很快活。而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快活起來,去過自己應該過的日子。”

隱隱有鞭炮聲響起,這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薛耀泰低低歎了口氣,撫了撫妹妹的烏發道:“如果有一天過得不開心了,告訴二哥,二哥帶你離開。”

寧寧說不出那個好字,隻能拚命的點著頭,眼中含著淚水。

已經有人在外麵敲門了,薛耀泰拿起蓋頭親手給妹妹戴了上,然後背起她。

……

鞭炮聲喧天,不絕於耳。

這是新娘辭彆父母,坐上花轎,前往夫家。

像魯王這等身份的,自然不可能去送嫁,一眾官員都是坐在堂中飲酒,嘴裡說著天賜良緣,珠聯璧合的喜慶話。

鞭炮聲終於歇了,明明四處嘈雜,卻讓魯王覺得空得嚇人。

薛庭儴送走女兒,再度回到這間廳堂中,又是一片杯盞交錯,恭喜聲不斷。

魯王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走去。他這一出實在太唐突,讓廳堂中的賓客俱是麵麵相覷,卻不知這是怎麼了。

唯獨薛庭儴臉黑如墨,覺得這人就是來故意搗亂的。

*

三朝回門,乃是新婚第三日,新婦帶著丈夫回娘家的日子。

也是為了讓娘家人看看女兒在夫家過得好不好。

看得出寧寧在顧家過得不錯,顧謙也是周全體貼,讓招兒和薛庭儴都十分滿意。

留著女兒和女婿在府裡整整待了一日,直到黃昏將近,才讓他們離開。

臨走時,堅強如招兒也忍不住抹了眼淚,雖明知兩家都在京城,女兒隨時都可以回來,卻總有一種失去女兒的感覺。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跟隨她多日,時不時想起來就要抹抹眼淚,讓薛庭儴是頭疼不已,卻又不忍心斥責。

就在這當頭,薛耀泰突然提出要離家外出,暫時拉回了招兒的注意力。

薛耀泰出門是去巡視各地生意,他早就有這種想法,無奈他娘總以他尚且年幼,不讓他單獨出門。

如今妹妹都出嫁了,明擺著接下來就是他,他自然不想再多留。

招兒倒是洞悉了小兒子的心思,可以後家裡的生意都是要嫁給小兒子的,她不可能一輩子攔著不讓他出門,隻能答允下來。

先是送走大兒子出京外放,再是女兒出嫁,如今又送走了二兒子,招兒格外覺得心累,又一次和薛庭儴感歎幸虧隻生了三個,不然她大概要愁死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招兒終於將分散了幾處的心收攏收攏,都放在薛庭儴一個人的身上。

讓薛庭儴連連感歎兒女都離家也是挺好的,不過這種想法都是偷偷的,被招兒知道他大抵要吃不了兜著走。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這一年多裡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值得一提的是,開了年魯王便出京雲遊四方了。不過這位主兒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要嘉成帝答應,旁人也說不得什麼。

而薛家這邊,徐氏給薛家添了第二個孫子,招兒不能遠赴親自照顧,隻能往那邊送人送物。心裡自然是想看到孫子的,卻又不忍讓兒子兒媳母子分離夫妻分離,她倒是想去,可薛庭儴這裡又丟不開。

至於薛耀泰,出門了又回來,回來了又出去,招兒倒是催過他婚事,可他都以大哥都是大齡才娶,自己並不著急借口擋之。

這二兒子看著是個溫吞的,其實跟他爹一樣犟,招兒逼迫不得,隻能隨他了。

而寧寧在顧家過得也不錯,夫君體貼,公婆疼愛,隔陣子了便回家一趟,以安父母之心。

一切都是順心如意,唯獨寧寧的肚子一直沒見動靜。

招兒倒是不急,但她免不了擔心顧家人會著急,畢竟女兒是嫁到彆人家。表麵上不好當著女兒說,暗地裡沒少四處燒香拜佛,讓薛庭儴嗤笑老了老了,倒是信起這些了。

招兒才懶得理她,現如今她總算明白為何那些夫人們愛燒香拜佛了,因為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即使以她們的身份,都會感到十分無力的。

隻是她沒想到這無力會來得這麼快!

*

“你說什麼,寧寧小產了?”

上等的汝窯茶盞掉落在地,碎成了花,裡麵的茶水也潑了滿地。

跪在下麵的丫頭被兜頭濺了一身茶水,卻是吭都不敢吭一聲,隻是拚命點著頭哭著。

“怎麼回事?”招兒冷著臉問,虛扶了下炕桌卻扶了個空,還是一旁的丫頭攙住了她。

“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是司琴姐姐讓奴婢回來稟報的。”

“備車!”招兒唰的一下站起來道。

薛家的馬車很快就到了顧府,因為知道這處的事恐怕不能善了,招兒特意帶了不少。

護衛帶了十幾個,丫鬟婆子更是不用說,到顧府後就一路闖了進去,浩浩蕩蕩,眾人皆避。

“親家!”顧夫人滿臉愧疚,迎了上來。

“先彆套近乎,我要見我女兒!”

招兒的態度讓顧夫人心不住往下沉,卻又不能攔著不讓人母女相見,隻能讓人領著招兒去了。

自己則忙著想辦法,同時心裡唾罵著,這顧府遲早被她那個不省心的婆婆折騰壞了。

招兒像陣風似的卷進了房間,越過屏風就看見半臥在床榻上的寧寧。

寧寧氣色非常不好,臉色蒼白而憔悴。

明明不久之前,招兒才見過她紅潤康健的模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寧見娘來了,有些發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忙說道沒什麼,可眼睛卻是看著知書幾個。

“什麼沒什麼,你都這樣了還沒什麼?”招兒自然沒漏下女兒看丫頭的眼神,轉身道:“你們來說!”

寧寧還在拿眼神瞅知書幾個。

就在這時,司琴上前一步,撲通跪了下來,道:“姑娘,就算你怨奴婢,奴婢也忍不下去了。”

隨著司琴的哭訴,招兒漸漸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其實顧家上下對寧寧還是極好的,丈夫體貼,公婆疼愛,下人也是恭恭敬敬。一切都像招兒以為那樣美滿順遂,唯獨問題就出在寧寧一直沒見動靜的肚子上。

本來顧老夫人礙著薛家,一直待寧寧還是不錯,可這麼久見寧寧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就不免嘀咕上了。

老人家本就重視子嗣,再加上她對寧寧好,本就有幾分是勉強自己的。而她去年過壽,就把顧蘭英母女接了回來,顧蘭英沒少在一旁挑唆,這不顧老夫人就越看寧寧越不順眼了。

她也不敢拿寧寧如何,隻是偶爾隱晦地給些臉色瞧。見寧寧不聲不吭,再思及自打寧寧進門一來,一直表現得十分溫順,便不免越來越過分。

起先是背著人給些臉色看,漸漸的竟用喜歡孫兒媳婦的借口,致使寧寧去了婆婆那裡請安,還得去顧老夫人那兒一趟。

而顧老夫人自然少不了以‘疼愛’為名,行那磋磨拿捏之實。

例如讓服侍飯菜,捏肩捶背,端個茶倒個水什麼。這都是長輩疼愛晚輩,對於在後宅裡待了一輩子的顧老夫人來說,再拿手不過。也因此顧家上下誰不說三太太得老夫人的臉,上上下下都對她畢恭畢敬。

甚至顧夫人本來還提防著婆婆,見此也安心下來。

可實際上如何,不過如人飲水。

而寧寧也是個倔強的,知書幾個不止一次說回家稟了夫人,都被她阻了。不過她倒也在知書幾個的規勸下,與顧謙抱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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