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寧寧(六)(1 / 2)

家養小首輔 假麵的盛宴 18463 字 7個月前

顧家位於湯山的這處莊子雖然不大, 但景致卻極好。

莊子中有一處天然的湯泉眼, 每日吃著莊子裡時鮮的洞子貨,四處逛著賞一賞景,累了泡一泡湯泉,賽過活神仙。

待了幾日,寧寧竟然愛上這個地方, 甚至存了也買一處莊子的心思。

爹娘一輩子辛苦,爹為了朝廷鞠躬儘瘁, 娘為了家裡為了生意, 多少年沒出來散過心了。

弄一個這樣的地方,家裡人閒暇來遊玩, 也是不錯的。

關鍵是離京城不遠。

寧寧讓人去打聽這事,才知道這地方莊子好建, 泉眼難求。湯山珍貴的就是這湯泉眼,沒有湯泉,荒山野嶺這地方也沒什麼值得人逗留的。

如今有泉眼的地方,都有了莊子。這地方的莊子大多都是些達官貴人家的, 誰家也不差那點銀子, 自然沒人往外賣。

不過湯泉莊子上的莊頭, 倒是給寧寧說了個消息。

就在這座莊子旁邊不遠有一處莊子,那地方從來不見有人來, 大抵主人家早就遺忘了, 說不定能說動對方賣掉。

寧寧不禁動了心思,幾次出門賞景, 見那邊確實安靜無聲,可就這麼找上門,多少有些猶豫。

“姑娘,您若真是喜歡,奴婢讓趙大去問問就是。”知書說。

趙大去了,卻被對方拒了。

對方說了,賣誰也不賣顧家。

難道說,這家還跟顧家有仇不成?

既然不賣顧家,這莊子也不是顧家買,若說是薛家,對方會不會賣?

趙大又上了門,對方這次沒有拒絕,隻說要見一見買主。

這莊子主人實在是太奇怪,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和薛家有淵源,寧寧便打算見一見又何妨。

對方並未約她在莊子見麵,而是位於兩處莊子不遠的一個石亭中。

那地方寧寧去過,外麵下雪用來賞雪最好不過。

她如約而至,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見。”

寧寧訝異地看著對方,同時也有些恍然。

兩年不見,她變了很多很多,他卻是一絲沒變。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寧寧靜靜回想,總覺得自己當年對他生了情愫,大抵是因為他這副英俊的相貌。

他是她見過,除了她爹和她兩個哥哥,最英俊的男人。

“好久不見,魯王殿下。”

魯王深深地看著她,墨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

雲遊兩年,連父皇六十大壽他都未歸,他也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回來。這兩年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還出了趟海,看到了很多早年明明見過,卻從沒有上心過的景色,也弄明白很多事。

這次回來,本打算在這裡住上幾天,便回京探望父皇,沒想到有人竟上門想買他的莊子,還是她。

“你過得可還好?”

寧寧垂著眼簾,點了點頭:“我很好,魯王殿下。”

魯王看了一眼做婦人打扮的她,見她麵色紅潤,眉宇舒暢,想必過得順心如意。心中微澀之際,不免有些感歎:“你過得好就行。”

“魯王殿下可好?聽說你外出雲遊,去年入宮見陛下,陛下還念叨了您幾句。”

“想必父皇沒少罵本王不孝子。”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當初的當初,那時候嘉成帝還住在薛家,一大一小兩人總會因為嘉成帝多了不少話可說。

“陛下倒是沒有,隻是感歎怕您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歸。”

“本王過兩日就回宮。”

沒了可說的話,場麵便陷入一片寂靜。

外麵又飄起雪花來,守在外麵的知書和趙大,去了不遠處的樹下躲雪。

尤其知書,心中格外複雜,沒想到這莊子竟是魯王殿下的,這是緣分?

亭中,寧寧道:“不知莊子是殿下的,若是知曉定不會貿然開口,還望殿下不要怪罪唐突。如若沒事,妾身這便告辭。”

說著,她就打算走了。

魯王叫住她:“你若是想要,我送你。”

寧寧訝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無功不受祿,謝魯王殿下美意,妾身告辭。”

就在這時,一個滿身是雪的影子突然衝了進來,直直向寧寧撞去。

魯王隻來得及一把抓住寧寧,將她扯了開。

寧寧驚魂未定,剛站穩,來人已經哭上了。

竟然是邵妍。

“表嫂,求求你救救我,從了表哥不是我本意,不過是情難自禁。可舅舅舅母竟然如此待我,傷了我娘不說,還想把我們送回山東。我知道山東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等著我,說不定回去了命就沒了。表嫂,如今隻有你能救我了。”

來了。

寧寧早有預料,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可真來的時候,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正想說話,沒想到有個人比她速度更快。

“你說什麼?!原來是你!”

魯王上去一腳踢翻邵妍,等對方的臉揚起來,才看清來人。

“把話說清楚。”他冷喝道,眼神如刀。

*

在魯王的逼問下,邵妍磕磕絆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不過她自然隻說對自己有利的,明明是暗中下藥,被她說成了情難自禁,總而言之她和顧謙有了私情。

事情發生後,顧謙非常懊惱,卻又不敢跟爹娘以及寧寧說。

而邵妍又一直逼著他,才會有那次顧謙說要帶寧寧來湯山的事。

其實他也是心存躲避的心思,可惜被邵妍發現,威逼他不準離開。而寧寧的主動出門,讓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的顧謙正中下懷,他想趁著寧寧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之後他幾次和邵妍協商都無果,而顧蘭英又趁機鬨到顧老夫人麵前。

事情自此暴露出來,可惜顧蘭英忽略了顧衡對薛家的忌憚,竟寧願拚著親妹妹親外甥女不要,也要處置了她們。

兩人眼見不可調停,隻能佯裝願意被送走,途徑湯山時,邵妍偷跑了,才會有之前那一幕。

從始至終,寧寧便一直是麵無表情,讓魯王猜不透她心中想什麼。

“你想怎麼辦?我幫你處置了她!”

寧寧站了起來,福了福:“謝魯王殿下援手,妾身就不久留了。”說著,她就低著頭打算離開。

魯王一把拉住她:“難道你打算忍了?你這丫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想些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沒必要向魯王殿下稟報。”

魯王收緊下顎,道:“如果你不說,我會告訴你爹。”

見此,寧寧才無奈道:“這件事我自會跟爹娘說,魯王殿下就不要過多關心了。”

寧寧很快就帶著人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邵妍。

魯王卻看著她的背影,眼波翻滾不休。

*

顧家那邊收到邵妍偷跑的消息,結合就在附近的湯山,所以下午便有顧家的人來了。

可惜落了空,因為寧寧這會兒已經回到了薛府。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招兒簡直不敢置信,倒在薛庭儴的懷裡哭了起來。

“娘,你彆哭,女兒沒什麼的。”

“怎麼可能沒什麼,怎麼可能沒什麼!都是娘不好,當初就不該將你嫁去顧家。”這會兒招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帶你娘下去冷靜冷靜。”薛庭儴深吸了口氣,道。

寧寧點點頭,等父母離開了,臉上才染上一抹愧疚。

薛庭儴很快就轉回來了,問寧寧:“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和離。”

他點點頭:“那就和離吧。”

直到他轉身將要離去,寧寧才忐忑問道:“爹,你為何——”

“為何什麼?”

薛庭儴轉過身,望著女兒,目光深邃而又充滿了智慧,似乎洞悉一切,又似乎波瀾不驚。

“好奇爹為什麼不問你為何要和離?”

寧寧遲疑了下,點點頭。

“你是我薛庭儴的女兒,不需要受委屈。”

說完,薛庭儴就走了,留下寧寧淚雨滂沱。

*

薛庭儴很快就拿回了和離書。

誠如他所言,他的女兒不需要委屈,而這些曾經在寧寧以為中,大概會糾纏很久的事,很輕易就解決了。

不知道薛庭儴是怎麼安慰招兒的,等招兒再出現在寧寧麵前,如同以往。似乎寧寧並沒有和離,也沒有經曆那一切,還是如同當年還待字閨中的時候。

可就是這樣,寧寧才覺得愧疚。

她越是不想去傷害家裡人,可總是會弄巧成拙。

快過年的時候,薛耀泰從外麵回來了。

與以往不同,他這次帶了個姑娘回來。

是個十分跳脫的姑娘,似乎還跟薛耀泰有仇,總是嚷著自己被他坑慘了,要報仇之類的。

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姑娘和薛耀泰打賭打輸了,把自己輸給了他。

薛耀泰自然知道了妹妹和離的事,不過他什麼也沒說,隻說以後帶她出去散心。

這個年,外放的薛耀弘還是沒有回來,隻是往家裡遞了信。

他自然也知道了妹妹和離的事,可和二弟一樣,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讓妹妹安心待在家裡,不要多想。

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

一日,薛庭儴休沐在家,叫來了女兒。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寧寧猶豫了下,道:“二哥說帶我出去散心,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兒?”

“去自己沒有去過的地方,看一看外麵的藍天、白雲、大海、高山……”

“好。”

薛庭儴答應地太坦然了,反而讓寧寧覺得吃驚。

她猶豫地看了薛庭儴一眼,“爹,為什麼……”

薛庭儴這才放下手裡的狼毫筆,道:“從小到大,除了你大哥,爹從來沒要求你們做什麼。因為爹覺得每個人的人生都該由自己掌握,而不是彆人。同樣,自己想做什麼,隻要想好了,能有勇氣去承擔,就去做。我,你大哥,你二哥,都各自有自己的擔子,你是咱們家最小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都希望你能活得肆意、快活。”

寧寧忍不住又哭了,才發現原來從始至終都是自己困了自己。

……

等春天來時,寧寧就和二哥啟程了。

自然還有那個叫做冬兒的跳脫丫頭。

薛耀泰問她想去哪兒,寧寧想了想道:“我想先回一趟餘慶村。”

薛耀泰並沒有問她為何想回餘慶村,就帶著她踏上了回山西的路。

一路上山水迢迢,發生了很多趣事,寧寧也知道為何冬兒會那麼說她二哥。

她想,大抵二哥的好事也快了,隻是二哥不說,她也就不說。不過她看得出這個叫冬兒的丫頭還有些懵懂,就像她當年一樣,而二哥的好事快慢,還得看冬兒什麼時候能開竅。

村間小道上,行著一輛馬車。

馬車極為普通,唯獨趕車的車夫十分俊秀,俊得不像是個車夫。

車簾被掀了開來,從裡麵鑽出個少年。

為何說少年?因為她雖穿著男裝,但因為個子小,看起來著實不大,又白皙俊秀。

“二哥,快到了嗎?”

“快了,轉過這道彎就是。”

果然快到了。

離得老遠就看見遠處那高聳筆直的旗杆,和迎風招展的旗子。

隻是隨著這麼多年過去,已不再是當年的兩杆,而是變成了許多杆,但最為醒目的還是那佇立在最前方的兩杆功名旗。

“二哥,你還記得這旗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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