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陶樂接起了電話。是付玉京。
小陳已經到了陶樂家樓下,卻沒有等到人,隻能向他求助。
“我在北郊......”她說不準具體的地址,便掩住話筒問齊自在:“這裡是什麼地方?”
程越先於他答了話:“北郊無名山莊。不過知道這裡的人並不多。”
“無名山莊,你知道這裡嗎?”
電話那頭付玉京愣了一下,帶著點小心地問道:“北郊無名山莊?你怎麼會在那裡?”
“這個回頭再說。小陳要是不認識,我就坐......”她想說坐齊自在的車先回市,付玉京連忙說道:“我認識。我親自去接你。”
陶樂放下電話,就見程越正在看著自己。他雖然戴著氧氣麵罩,但神態卻怡然而溫和。
“剛才我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了?”程越直接問道。他本來就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
“我......”陶樂想要蒙混過去的想法落了空。她決定遵從本心:“抱歉,我已經有......”
這話甫一出口,她就被齊自在一把拖了過去,打斷了後麵的話。
“她當然是願意的了!”齊自在拚命地向陶樂遞著眼神:“你有個親哥,又有什麼關係,多個大哥照顧你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
“那還推三阻四做什麼?你是不了解,你大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就站在原地,繪聲繪色地講起了程越的舊事。
“少爺,您該回去了,吃完飯還得服藥呢。”黃叔在程越耳邊悄聲提醒道。
程越擺了擺手。他感覺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明明是自己的經曆,從小齊子嘴裡說出來,怎麼就好像加上了一層光環呢?
不知道為什麼,當陶樂聽得頻頻點頭,用隱含欽佩的目光掃向自己時,他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妙名的快意。
程越猛地警醒過來。他向來自矜,沒想到自己骨子裡仍然存著虛榮的思想,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若非齊自在提起,陶樂根本想不到,原來世界上還有程越這樣的人。
明明出身豪門,坐擁足夠幾代人揮霍的財富,可以恣意平生隨心所欲,但他卻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
為此,他不惜離家出走,改名換姓,以普通人的身份參軍、訓練、出任務,又被選拔進海軍陸戰隊,屢立戰功。
他在軍中摸爬滾打十數年,與各種出身的戰友們打成一片,毫無紈絝作風,從來不畏艱險。若非最後出事,戰友們根本就想不到,程越的家世竟然如此豪闊。
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們奉命去救援在風浪中沉沒的漁船。他一次又一次下海,在風浪中拚死救下了三個漁民,最終被劇毒海蜇蜇傷,險死還生。
醒來的時候,他心情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現狀,但在得知仍有五位漁民失蹤之時,卻失聲痛哭......
齊自在與黃叔相互補充,讓陶樂對於眼前的程越,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心懷家國天下,誌在濟世安民,不在意個人的榮辱得失。
他心性高潔如青鬆明月,絕不以衣冠家世品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