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原小心翼翼地將病灶鉗出來,然後才轉向陶樂,態度十分謙和誠懇:
“陶大夫,你這針灸止血,可真是太有效了!”
陶樂看了看時間。艾原的動作比她想象的慢得多,從開切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留給她行EHS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她完全沒有與他客套的意思,直接要了持針器與可吸收的帶刺縫線。
“控脈止血的有效時間隻有三十分鐘。現在開始EHS縫合。”
她一邊說,手上已經毫不遲疑地動了起來。
艾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控脈止血是有時限的。
也對啊,這要是長時間血脈不流動,肯定會出問題的,三十分鐘,剛剛好。
在臨上,能有三十分鐘的止血時間,不知道能做多少事,救回多少人的性命。
一想到這裡,艾原的心裡就熱乎乎地。
這趟雲市,他是來對了。
不止是EHS縫合本身,控脈止血在他看來意義更大。
才剛興奮了幾秒鐘,他就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之前在沒有出血的情況下,自己剝離病灶的時間雖快,但也有個二十分鐘。
在這麼大的創口上做EHS縫合,至少要縫十六針。按每針平均用時五分鐘來計算,要是他自己做,就得要八十分鐘.
陶大夫的EHS縫合確實非常出色,也比自己快得多,但那也是有前提的。
昨晚那位患者,傷口就是一條直線,光有長度沒有寬度,對齊縫合要簡單得多。
可是今天這位患者就不一樣。長7厘米,寬4厘米的不規則創口,就像一張張開的嘴,一點點地完全閉合談何容易。
就算陶大夫的技術再嫻熟,依他看來,沒有個三四十分鐘,也完成不了。
而控脈止血,卻等不了那麼久了。
艾原對針灸止血不了解,但大致可以猜測得到。
一旦時間到了,積壓已久的血液,將從各個毛細血管噴湧而出,整個術野絕對會浸透在鮮血之中,縫合必然會被迫中止。
不過還好,有自己在,就算真的出了這種情況,他也能控製得住。
內鏡下注水吸取,鉗閉血管,他做過很多回了。
艾原心中焦慮,麵上卻絲毫不顯,眼睛緊緊地盯著大屏幕,暗暗計算著創口附近的血管情況,在腦中做了處理預案。
不過他很快就算不下去了。
他和示教室中的眾人一樣,這會兒全都瞪大了眼睛,微微地張開了口,被陶樂迅捷流暢的動作,驚得無法言語。
這是內鏡下的縫合術?
真不是外科大夫,直接開腹然後進行的手工縫合?
無論是速度,還是縫合的精細程度,都毫不遜色。
甚至,有很多他們見過的外科大夫,還達不到這種縫合水平呢!
可這,明明是隔著長長的套管進行的遠端操作,怎麼能做到這樣精細?
這簡直就是開著加長廂式貨車,在盤山路上做飄移,速度還絲毫不減慢,哪是正常的人能做得到的?
艾原的關注點,又落到了縫合間距之上。
這麼寬的傷口,這麼短的時間,要是換了他肯定會稍微加寬縫合間距,儘量少縫幾針——可是陶樂卻沒有。
EHS縫合的標準間距是五毫米,陶樂則是三毫米。
進針,抽針,收緊。陶樂的手穩穩地,就像是一台上好了發條的機器,一絲不苟,毫厘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