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被一幀一幀地放出來,每放一幀還會停頓一會兒,供人品鑒。
在場的每一位,都是浸淫於神外領域多少年的專家大牛,在這種超慢速下,自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來,陶樂夾閉的是哪些血管,剪斷的又是哪些。
唯因如此,剛才的各種輕視與議論,全部嘎然而止,就像被突如其來的微型黑洞吞噬了一般。
一副副畫麵劃過,定格,再劃過,再定格。
當那一大團血管組織,被扔進托盤的一幕再現時,每個人的感受,與先前已經截然不同了。
“出乎意料,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郝軍沉吟良久,率先打破了寂靜。
他的麵上猶自帶有震驚之色:“這樣短的時間,這樣迅速的判斷,這樣完美的手眼協作,換了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自歎不如。”
這番話,他說得發自肺腑。
先前在陶樂入會審議的時候,他是投了反對票的。
屁股決定腦袋。在他看來,金針控脈止血,在神外領域用處不大——統共也就能阻斷血流十五分鐘,用器械夾閉效果也是一樣的。
當時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還能做神外科的手術,而且還做得這麼出彩兒。
就剛才這麼短短一段視頻上,她表現出來的水平,就已經讓自己歎為觀止了,不知道後麵夾閉瘤體的操作,會不會也是一樣令人驚豔。
要是平時,上位者這麼一謙虛,邊上有的是人圍上來,想方設法地誇出花樣,務必得讓他老人家心花怒放才行。
可是今天,在場的都是話不一定多,下刀卻肯定又快又準的真專家,壓根兒沒有人往那個方麵琢摸。
單止是陶樂切畸形血管團的一係列操作,就足以證明她對於人腦血管組織的深刻理解。
這些動作,在座眾人也都能做得出來,但配上了她那異於常人的速度,就是真的無人能及了,連郝會長也是一樣。
到了這個年紀,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處事準則,並不會隨意為了迎合誰,而輕易說出違心的話。
“乍一看,以為是新人胡作為,亂作為。”三院的樂主任感慨道:“待一點一點地認真品過了,才知道方寸之間,皆是細節。果然不愧是醫學會最年輕的名譽會員啊!”
欒道英這時候也如夢初醒,接口道:“每一根被阻斷的血管都不是無辜的,每一剪下去都極有章法,就連下剪的角度,都經得起反複推敲。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他看向侯波:“老侯,你們科那麼點地方太小,盛不下這種大神。要不,你問問陶老師,想不想來我們天地人醫院發展一下?”
十分自然地,欒道英就改了稱呼,喚陶樂為老師。
偏偏在場的人,就沒有誰覺得有什麼不對。
本來嗎,人家也是醫學會的名譽會員,這會議室裡除了郝軍之外,就沒誰在醫學會的地位比她更高了。
叫一聲老師,本就不為過,隻是先前她太年輕,才被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在場的眾人中,心情最激動的莫過於侯波了。
他這會兒渾身上下的感覺,歸納起來就是兩個字,舒坦!
成千上萬個毛孔,全都暢通無阻;每一個腦細胞,似乎都在唱著歌。
“哈哈哈,算了吧,我們小陶老師還年輕呢,且得經過好好培養,才能有名副其實那一天——就不去你們那個高大上的醫院丟人現眼了!”
他語氣激昂,神色振奮,把剛才欒道英說的話直接懟了回去,心裡那份得意勁兒,就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