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任做了肋骨固定術,清除了胸膜內血腫,又對隻剩下輕微挫傷的右肺進行了修補。
骨科的大夫則對其他骨折部分,進行了相應的處理。
出了手術室,魏長庚就看見了陶樂。她正陪著達瑪說著話,一口藏語地道極了。
見到他們出來,二人立即迎了上來。
“手術成功,但圍手術期還是很凶險,一會兒要送去ICU。”
魏長庚說著,左右看了看,並沒有見到彆的人,不由問道:“肇事司機呢?沒跟著過來?讓他去繳費。”
達瑪聽不懂漢語,陶樂便翻譯了一回,卻見達瑪愣住了,然後搖了搖頭,說出了一番話。
“不是被車子撞的。是鹿。”她說著,下巴挺得高高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驕傲感。
“鹿?”在場的人,包括陶樂在內,都奇怪極了。
這樣重的撞擊傷,與車禍造成的結果極相似,所以大家也都直接先入為主,根本就沒多問過一句。
“是的,一頭鹿。”達瑪說道:“我丈夫在牧場邊上,看到有幾隻野狼,在追趕落單的鹿。”
“他過去驅趕野狼,卻沒想到,被驚慌逃躥的鹿撞倒了。”
這個理由,也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但仔細想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高原牧區,確實有不少馬鹿。它們的體型龐大,成年公鹿可以長到200公斤,奔跑的時速最高可達72千米,被撞成這樣也不稀奇。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象到當時的場景,在場的幾個年輕人,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覺得有些可笑。
陶樂卻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她的腦中,回放著之前傷者在救護車上醒來後的情景。
他一定很疼。針灸麻醉隻能減輕胸前的痛楚,其他骨折的部位,卻都隻能生生地忍著。
但自始至終,這個生在雪域高原的漢子一聲也沒吭。他用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著妻子的手,眼神始終清澈乾淨,表情無比寧和。
驅狼救鹿,出自他與生俱來的善良,無須彆人的認可與評論。
既使被恩將仇報,受了這樣重的傷,他也沒有絲毫後悔。
不止是他,他的妻子達瑪也一樣,不僅沒有悔恨與抱怨,反而以他的行為為榮。
陶樂被這樣純粹乾淨的靈魂打動,很想為他們略儘綿薄之力。
整個藏省,實行的是全民醫保,大病住院的報銷比例很高,有的能夠達到90%以上。
可就算是這樣,達瑪看著手中的繳費單子,也依然覺得渾身無力。
她看不懂上麵一長串的費用項目,隻知道讓她自己付的手術費、搶救費和住院押金,足足有兩萬元——比丈夫賣掉兩頭成年真犛牛的款子還要多上八千塊。
這還不算住進ICU的費用,聽說一天就要上萬元,另有不少藥,不能報銷。
藏地天然純牧場的真犛牛,因為常年生活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寒牧場,生存環境惡劣,也沒有牛圈,因此生長慢,也並不膘肥體壯。
一頭養了四五年的成年真犛牛,體重平均200公斤,淨肉隻有80-100公斤,並不是像很多人以為的那樣,動輒千斤以上,能賣個幾萬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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